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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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畅畅眼睛垂了垂,只得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手支起下巴看着熟睡的钟家慕,这才发现,其实他瘦了许多,脸颊都有些塌下去。他睡着时,嘴唇微微开着,呼吸规律而绵长。他的眼底有一层淡灰,仿佛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想想适才他一眼都是红血丝,满眼都是困意,可是低头看着她时,眼睛却是出奇的亮。
这样看着看着,睡眠也严重不足的席畅畅终于头一歪,也宣告阵亡。
醒来的时候,换成是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席畅畅刚睡醒,脑子还是有些混沌,眨巴眨巴眼看回去。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还没来得及从混混沌沌到含情脉脉的转变。“咕噜噜”席畅畅的肚子先打破了沉默。
席畅畅顿时感到血冲了脑袋,脸上火辣辣的烫,忙辩解:“我早上没吃早餐。”
钟家慕居然也很严肃地点头:“我也没吃。”
“那我去做点饭?”
“你?”过去的惨痛经验,让钟家慕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席畅畅羞愧地低下了脑袋:“还是你去好了。”
钟家慕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笑,眉眼都是飞扬的。
“我一直在想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没想到风格这么席畅畅。”
换言之,在他心目中,席畅畅风格和吃有很大的关联。
这么嘴不留情的,他也是典型的钟家慕式风格,席畅畅腹诽。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钟家慕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往前进了厨房。
嗷,为什么重逢没有言情剧里那么赚狗血洒热泪的戏码,反而被奚落被嘲笑?!
嗷,为什么没觉得他对自己温柔甜蜜,反而还多了暴力因素(敲脑袋)?!
席畅畅忿忿不平。
但还是跟进了厨房,看着钟家慕开冰箱,找食料,放油,搅拌
十点多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可是透过窗纸射在他身上却有柔和静谧的光圈,他做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专注。
而她也同样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他。
他忽然回头,眉毛挑的高高:“你偷看我。”很是得意的语气。
“没有!”席畅畅立马扭过脸,很专注的研究旁边墙壁瓷砖的缝隙。
钟家慕好心提议:“比起那块瓷砖,还是我比较好看。”
席畅畅囧到不行,扭头就要走。
却被拉住。
“不许走!既然你已经抛出了邪恶的第一眼,就必须坚持不懈进行下去。”钟家慕满副调侃的语气,忽然却低沉了下来:“既然看了,就要这么看一辈子。懂不懂?”
他这样半真半假的说着,可是眼里却有不可错认的坚决。
席畅畅愣了愣,心里汹涌泛起的也不知是什么感受,眼圈却有些湿润了,只是用力的点头。
钟家慕很是满意,破天荒的居然一本正经的夸奖她:“嗯,眼光很不错。”
这么典型的王婆,几乎让正沉湎与感动中的席畅畅当场石化。
幸好,煮饭的质量和厨师的人品并没有多少关系。否则,席畅畅怀疑吃了这顿饭,她的五脏六腑都会变成乌漆漆一片。
传说中的腹黑。
肚子填饱了一半,席畅畅才想起了自己的一大堆问题,口齿不清的问:“钟家慕,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怎么过来的?”
钟家慕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回答:“昨天下午,学校,坐车。”
席畅畅转转眼珠:“下午只有一辆慢车,要中午一点才能到。直达车是凌晨两点发车,钟家慕,你到底怎么来的?”
随口问了一句,居然都被她抓了小辫子!这个钟家慕前科累累,信用面临破产。
“我的确是坐车来的。”钟家慕耸耸肩:“不过坐的是我自己开的车。”
席畅畅拿着筷子的手停在那,两千多里的路程,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难怪他一进门就倒头大睡。
明明该训斥他不该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可是开口那声音轻柔的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笨蛋,飞机不用三个小时就到了。”
钟家慕垂下了眼,那个时候,他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
他跟宋秦要了钥匙,尽管宋秦一直说那也许只是别人偶尔打错了,可是他就是执拗的相信那是她。他也只想来见她,尽快的尽早的,他拿着钥匙冲了出来,一路上因为怕遇到盘查不敢上高速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一路上不停的打电话以免走错了路。
按门铃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抖,只怕不是她。
等到她真的站在了他面前,这一夜的疲惫,这数月的思念才瞬间释放,他感到了累,无尽的困意。可是心里依旧忐忑,怕她会开口赶他走,怕她会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只能拉着她的手说:“别说话,不要走。”
睁开眼就看到她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这时才有了一点的安定。却又开始害怕,她只是心软,只是不懂拒绝。
当她迷迷蒙蒙看着他,一直没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几乎都要停摆。如果她开口如果她开口说钟家慕,我不要再见到你。
那么,他该怎么办?
可是她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幸好她只是红遮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他这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几个小时的患得患失。
可是转头看着她靠在厨房门口歪头看着自己时,才明白,一切都是值得。
她不提过往,他就假装忘记,她不说爱,他也就不谈情。
她要当鸵鸟,他就陪着她粉饰太平。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一个转身能看到她,就好。
他笑了笑:“我下次记得。”
不过这个下次,天知道是什么时候。
短时间之内,他不认为他们有再次分开的可能。
可是这个短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收拾完碗筷,席畅畅就下了逐客令。
钟家慕的脸很臭:“为什么我现在就要走?”
席畅畅义正严词:“你一个学生,回去好好上课!”
钟家慕凉凉提醒:“现在是暑假。”
席畅畅抬眼看了看挂钟:“就算今天不回去,也要先去外面找个住的地方。”
“等等再去,现在还不到中午。”
他刚见她就要走?开什么玩笑?
“下午太热。”
钟家慕做了妥协:“那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都无所谓,关键是陪同。
“不行!”席畅畅回答的太斩钉截铁,终于让他起了疑心。加上她一直不停看挂钟的行为
真相只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门铃忽然响起,席妈妈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笑笑,怎么还不开门?”
席畅畅的脸白了一层,回了一声:“我在厕所,等一下。”
看着哭丧着脸的席畅畅,钟家慕的脸黑了一层。
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相亲
终于连推带拽的把钟家慕推进自己的房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敢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进门的席妈妈还唠叨了一句。
等席妈妈做好了饭菜,席爸爸刚好提着公文包回家,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席畅畅留下洗碗。
一如往常。
只是席畅畅今天的动作极为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风卷云舒之势干完了活,就要回房去。
“笑笑。”席妈妈在沙发上笑眼弯弯的看她。
席畅畅无奈停下了脚步,席妈妈极其慈祥的递过来一杯水:“吃过饭喝点水清清肠胃。”
席畅畅心急着回去,拿了杯子就往肚子里面灌。
然后就听到席妈妈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
“去换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晚上去相亲。”
“相亲?!”席畅畅一口气喷了出来。
席妈妈点了点头,表情依旧慈祥:“你年纪也不小了,原来一直在外地工作,现在既然留在家了,就该为以后打算打算。”
席畅畅来回看了一脸温和笑意的席妈妈和不置可否的席爸爸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出清她这个存货。
心虚的往自己房门口瞟了一眼,但愿这木门的隔音效果不差。
席妈妈苦口婆心:“今天给你介绍这个是你爸公司的人,人品家世都不错,最难得的是人也老实诚恳。你爸爸也很看重他”
忽然听到席畅畅房里传来一声异响。
席妈妈被打断,往那边瞄了一眼:“什么声音?”
席畅畅头上冒出冷汗:“没有,你继续说。”
席妈妈也没起疑心,继续吹嘘:“上次我去你爸公司也看了,那个小伙子相貌不错,挺有礼貌”
席畅畅房间里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席妈妈终于狐疑:“笑笑,你房间里什么东西老是响?”
“我去看看!”在席妈妈起身之前,席畅畅立马放下水杯跑回去。
打开门,迎面就是脸大难看的钟家慕。
如果说被她推进屋子里,他摆出的一张大便脸。那他现在的脸大,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词语来形容了。
“你要去相亲?”疑问的句子,质问的口气。
席畅畅挤眉弄眼,声音压得很低:“小声点。”
钟家慕摆出了一张怨夫脸,不过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压低了音量,不知是否由于刻意的压抑居然听起来有些哀怨:“你要背着我跟不三不四的人相亲?”
席畅畅再次没有掌握重点,只是皱起眉头:“什么不三不四?”
钟家慕一脸的理所当然:“除了我,其他都是不三不四的。”
歪理邪说!
席畅畅没时间争辩,只压低了声音很是严肃的谆谆教导:“你昨天没睡好,待会好好睡一会,别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最后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出去还带上了门。
隐约还听到她在外面解释:“呵呵,桌子上的东西掉地上了。”
钟家慕站在那里,认真思考他走出去,跟席爸爸握手,跟席妈妈交谈,然后把席畅畅打包带走的可能性。
想到那个小鸵鸟会有的反应,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逼她太紧。
这样已经不易,她认同了他,接受了他,所剩的只是等待。
他讨厌等待,可是当知晓尽头会有一个想要的结果在,等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熬。
合了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床上散落的,桌上圆圆乳黄的柠檬香盒,凌乱的桌子。
久违了的熟悉感。
他忽然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全然松弛,一夜精神集中的驾驶与颠簸,今天却只寥寥睡了一会儿,现今那种疲倦与困意都涌了上来。
想想以某人一条筋的性格,既然现在认可了他,就绝对不会去相亲。
倒在床上,脑子里转过这样的念头,他昏昏进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看到外面沉沉的夜幕,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太过自信。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厨房里依然空落落的没有人用过的迹象。
客厅里的空调关着,通气孔都没有一点的温度,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行过。
席畅畅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也没了踪影。
一切证据指向一个事实某人居然真的敢红杏出墙去相亲。
席畅畅一家人回来时已经过了九点,开了门,按开灯,席妈妈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一股子烟味?”
席畅畅心惊肉跳,努力做放羊的孩子,用力吸了两口气:“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
幸好席妈妈动心的是另外一回事:“笑笑啊,你觉得今天那个小林怎么样?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有没有互相留个手机号?”
席畅畅大呼吃不消,支吾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推开门才发现整个屋子都是一片烟雾缭绕,钟家慕靠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席畅畅见过他几次,劝过也没用,可是从没见过他抽得这么凶,地上一层厚厚的烟灰。
她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刚刚去客厅了?”
钟家慕的眉目间有些阴郁,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想当初席爸爸被勒令戒烟,就算是隔了夜偷偷吸两口,席妈妈也能闻得出来,现在钟家慕居然冒席妈妈之大不韪,还公然跑到客厅,席畅畅脸垮了下来:“我会被你害死的!”
钟家慕熄了烟,许久都没说话,片刻后,才低低说了一句:“我都看到了。”
“嗯?”没头没尾的,看到了什么?
钟家慕让手中的烟揉成一团:“我看到那个男人送你们回来。”
“哦。”席畅畅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自己原来这么狼狈的跑回来,在父母眼中一个女儿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感情受挫吧。因此才费了精神安排了今天的相亲,她不能不去,为的是要他们安心。
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心虚,想要解释,又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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