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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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林家三哥三嫂那边活活熬到了夜半三更,听见巡值的小厮回了门房,林三偷偷摸摸从窗户爬进了林竹筠的房中,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林竹筠的首饰盒,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暗格中的印章。
他拿出来借着月光正在辨认,隐隐约约看出来了一个“林”字,正准备再仔细看看时候,忽然听到床榻上的林竹筠叮咛一声。
吓得她连忙将那枚印章塞进了自己的怀中,蹑手蹑脚又从窗户翻了出去,他连滚带爬从林竹筠的院子跑回了自己房中,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大口喘着粗气。
夏涟连自己的身孕都顾不得,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急匆匆跑过来问道“怎么样?可拿到手了?”
林家三哥此刻眼冒精光,双手捧着那印章,宛如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说道“到手了!到手了!我们的荣华富贵到手了!”
今夜边境线上的邝寂也未能成眠。
一张简易搭起的桌上放着林竹筠的信笺,那幽幽的玉兰香气沁得他的心头柔软了几分,他轻轻用手摩挲着一同送来的那支金簪。
他知晓这支曾经杀了那匪徒的金簪对林竹筠的意义之大,如今为了这封信而拿来做了信物,那信中所托之事对她来说必然也是十分重要。
想到这里,一种终于得到心悦多年的人的信任的感觉从他心底生起,她终于肯稍稍敞开心扉向他求助,而他,也终于可以报答她了。
他抚摸着腰间那枚带着淡淡春色的祥龙玉坠,望着茶水中映出的额角骇人的伤疤陷入了回忆,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十五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上战场,脸上负伤回到陵城的他,若不是遇见了那个小小的还如奶团子一般的林竹筠,恐怕就没有如今的邝寂了。
“铁头!”良久后他对着军帐外低沉地喝了一声。
一身军装的壮汉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左手抱住右手一行礼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今夜边境线安稳,想来上次那一仗打得那些山兵元气大伤。我去嘱咐副将守好大营,你准备几匹马和骡,再备上铓锣,随我乔装成马帮去矿坑一带打听些东西。”
只见不一会儿二人头戴头巾,身着粗麻布衣裳,腰上系上了破旧的汗巾子,一手牵马一手拿铓锣,活脱脱就是马帮商人的样子了。
邝寂仔细掖了掖头巾,小心挡住了额角的伤疤,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对铁头说“走吧,趁夜进掸国,正好清晨能赶上他们采玉的时候。”
铁头点了点头牵着骡马跟在邝寂身后,二人在夜色中翻山越岭地行了许久,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到了一座被挖得七坑八洞的大山面前。
这便是开采翡翠原石的矿脉了,也被叫做场口。
奇怪的是上一次来时候这个场口来时候还有许多开采的人,怎么今日只有寥寥几个奴隶在矿坑中拿着小铁锹费劲儿地挖着。
一个头顶油亮的光头男人挺着肥大的肚子甩着一根长鞭“啪——啪——”地不停地抽打着正在采矿的奴隶,掸国人皮肤要白透得多,鞭子抽在身上血肉翻起来更显得可怖。
他唾沫横飞地不断叫喊着“贱骨头们别偷懒!要是我看到你们谁手上停下了了,马上就让你知道知道手指头一个一个被割掉是什么滋味儿!”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男子从矿坑中突然倒下,滚落到路边,他面颊瘦得深深凹陷了进去,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深深浅浅地新伤老伤交织着。
那个光头男人见自己话才讲完居然就有人敢当面忤逆,气的头顶的血管跳动了两下,他从身后拿出一把弯刀,径直就走向地上的男人。
“老子的话你是听不见是吗?那你这双耳朵留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我替你割了算求。”他揪起地上那个男人的耳朵,举起刀子就要动手。
邝寂看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紧紧皱着眉头,正欲挺身而出,铁头用力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今日是来打听消息的,不可多惹是非。
那光头男人的刀此刻已经碰到了地上虚弱奴隶的耳朵,血液慢慢流下。可他竟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身体抖成了筛子一般,眼里都是绝望的神情。
邝寂咬了咬后槽牙,还是挣开铁头的手冲了上去,魁梧而结实的身躯蓦地就撞开了那个肥胖的光头。
那人被撞得一个踉跄,扯着嗓子就骂起来“哪里来的南国猪猡,居然敢惹我!也不打听打听这片场口是谁的?”
他这一叫唤从一旁的窝棚中猛然冲出来了几个身材精壮,手持尖刀的打手。
区区几个小喽啰邝寂要是动手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如今他只是乔装打扮的马帮商人,不好惹出事端来。
他忙露出洁白的皓齿大笑一声“哈哈,误会误会!我们是来买原石料子的赶马人,路上同伴不小心掉下悬崖了,现下我们人手不够,看您这奴隶在这里不中用,不如卖给我们?”
那光头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们一番,横着眉毛说道“你们这哪门子的赶马人,连这个场口已经没料子了都不知道?”
邝寂心中微微一惊,这明明之前还是掸国最大的翡翠矿脉,怎会今日说没了?而且若是没有了,那这些奴隶如今还在这里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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