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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纪录?”我被绿萼带来的消息弄的一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精灵少女面前,“也就是说在绿星逃离被污染的旧帝国区之后它又返回了一次?但这次返航纪录在航行日志上找不到,是被人删除的!?”
“还不能确定到这么详细的地步,”绿萼似乎被我这激动态度给吓了一跳,脖子顿时就是一缩:除了追莉莉娜的时候显得格外“勇敢”之外,这个精灵姑娘是很胆小的,“母亲树的记忆是一种非常模糊的东西,就像种族意识一样,经过我们这些普通精灵在生死循环时候的二次读取,记录就显得更模糊了,所以只能大概确定绿星在离开污染区之后短暂返航,具体是行星核心下的命令还是被别的什么力量牵引就不知道了。另外也不能确定行星的航行日志是不是被修改过……日志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只是没有这次返航纪录,但找不到删除记录,也没发现日志有错位和缺漏的地方。”
看我皱着眉陷入思索,绿萼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母亲树的记忆很模糊,连那次返航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也没办法根据时间来倒推日志的日期。”
我看这个精灵姑娘一脸紧张的模样,笑着对她摆摆手:“放松点放松点,我就是被你的消息弄的有点惊讶……成功逃脱之后又返回帝国区的方舟,你们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第一个。扎多姆,你是哈兰的将军,当年改造绿星的时候应该也在场?”
在旧帝国时代,树精灵是哈兰的眷族,不过两者之间几乎没来得及有太多了解:在树精灵被帝国发现并被评为“有发展潜力的高智慧种族”之后不久就是大灾难,这些长耳朵甚至没来得及跟在哈兰身后打一场仗就被送上了方舟,他们之间可没多少故事,因此两者之间的旧日关系经常被我不小心给忘掉。但他们自己可不会忘,在哈兰被收编到新帝国这边之后,树精灵很快就和自己昔日恩主相认并打成了一片。现在看到扎多姆也在现场,我知道他也是被绿萼的情报吸引过来的,应该是想帮着调查一下。
“可以确定不是某个预定程序或者自动导航装置出了问题,”扎多姆点点头,虽然他是主管战斗的将军,理论上不是当年绿星的设计建造人员,但那时候一片混乱,哈兰手下保持清醒能给树精灵们提供最后保护的人就是这样的军人,所以他对绿星的情况也相当了解,“我和当初负责编写导航程序的专家去现场看过了,星球核心本身没有故障,也没有后台程序之类。但确实没办法确定航行日志是不是被外人动过手脚,也找不到几万年前它突然返航的证据:不能证明有,也不能证明没有。从我个人看来……已经逃离帝国区的方舟突然返航是不可思议的。”
“母亲树的记忆是不会错的!”绿萼小声但坚定地说道,在所有树精灵心目中,母亲树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如果非要在航行日志和母亲树中选择一个来相信的话,她宁可选择母亲树。
虽然那原始的生命记忆并不如航行日志精确。
“我也相信母亲树的记忆,”我对扎多姆半举起右手表示对绿萼的支持,“毕竟谁都没有理由在一株当年已经‘死亡’的植物记忆里动这种手脚,这没意义,整个虚空都没人会因此获利。我更相信是绿星的航行日志被人删改了,而且删改手段高明不留痕迹,但动手的人明显没想到母亲树会有种族记忆这样神奇的特性。凡人的古怪天赋是连神明都会偶尔糊涂的东西。”
“嗯,有一部分专家确实也是这个想法,”扎多姆并没有坚持自己一个人的直觉,而是选择相信专家,接着他脸上又有点遗憾,“只可惜当年帮着树精灵们建造行星核心的科学家全都死了,否则应该能更好地分析那颗行星要塞。”
“绿星启航的时候上面除了树精灵没有别人,是么?”我一边思索着这种“返航”有什么可能的解释,一边好奇地看向扎多姆,“包括希灵使徒,未列入导航系统的高级AI,还有别的任何人。”
“没有,”扎多姆斩钉截铁,“深渊通过精神网络蔓延,所以任何希灵使徒都不允许登上方舟,我们不能把污染扩散出去。这是哈兰陛下下的死命令,我相信无人违背。”
“但假如是已经被污染的使徒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登上了方舟呢?”我皱着眉,“污染者可是不接受旧命令的。”
这次扎多姆顿了顿,似乎他也被这个猜想所动摇,但最终他还是摇摇头:“同样不可能,第一点,在绿星启航的时候我们进行过详细检查,确认星球上没有名单之外的人,第二点,被污染的使徒和后来诞生的堕落使徒不一样,前者是在灾难初期产生、完全疯狂的混乱生物,后者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产生,性情大变但仍然理智的生物。陛下您也知道,堕落使徒是在虚空生物的力量影响下被部分净化过的,在灾难初期可没有,而那些混乱生物……他们不懂得隐忍,不可能等方舟飞出去一段时间、帝国区内的正常使徒全灭之后才返航,他们没这个脑子。”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远远无法解释绿星返航的问题,于是我不再纠结于它的起因,而是关注其结果:“绿萼,有没有发现星球上有隐患或者损伤痕迹?或者树精灵本身的……额,‘身体问题’?”
在绿星漫长的漂流中,树精灵是依靠在休眠舱内沉睡才撑过这么多年的,所以绿星贸然返回深渊区很有可能留下了什么负面影响,而这些负面影响又有可能留存在处于休眠状态的树精灵体内,他们或许至今都未发现。
“现在还没发现什么异常,”绿萼摇摇头,“星球结构倒是有些损伤,但每一处损伤都能在日志里找到记录,确定是在漂流过程中发生的。树精灵的身体情况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直接从生命女神那里得到赐福和启示,神的眼睛是能看透一切的,在进行大规模祈祷之后我们没发现问题。”
由于先天亲和,树精灵大规模信仰了叮当,但听到绿萼如此笃定的话我还是忍不住低头看看胸前的口袋,听着那若有若无传来的“咔擦咔擦”声——这是叮当在偷偷啃咬糖块,我已经懒得教育她不要在别人的兜里吃东西了。
我想说点啥,但最后还是没说:在专业领域,叮当倒还确实不怎么掉链子,而且对深渊及其衍生效果进行预警是神族的天赋能力,跟智力无关,绿萼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吧。
“也就是说除了母亲树的记忆,在航行日志、星球本体以及树精灵身上都找不到任何跟返航有关的痕迹……”我皱着眉,然后突然想起些事,“绿星启航初期,星球要塞状态良好的时候,树精灵还没有集体进入沉睡,那时候你们是以手动方式控制星球的,并且经常来到绿星地表生活,在这段时间里绿星没有‘返航’——除非你们全族的记忆都被篡改了。”
绿萼点点头,旁边的扎多姆也露出没什么意外的赞同神色,显然这个问题两人都已经考虑过。
“也就是说‘返航’发生在绿星环境恶化之后,”我点着头做出结论,“绿星环境恶化,树精灵不得不分批开始沉睡,然后很快全族都脱离了现实世界,在虚拟世界里生存,在这时候你们的星球突然返回帝国区一次,因为所有人都沉睡了,所以无人知道这件事……等等,应该还有人知道!”
“是的,‘领航员’应该知道,”绿萼咬着下嘴唇,“这也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几万年的航行里,虽然大部分族人都进入了虚拟世界,但星球始终是有人监控的,领航员数量虽然不多但他们从来没缺过勤,而绿星返航时间再短暂也不可能让那些领航员们忽略掉……这没法解释。”
“询问过那些领航员么?他们怎么说?”我抬起头看着扎多姆。
“没有收获,领航员确认了在绿星航行过程中始终有人值守,而且随时有数名领航员互相监督——他们用这种方式来防备有人陷入精神失常,而所有领航员在同一时刻精神失常的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扎多姆摇摇头,“所有人都不记得绿星有什么返航记录,星球要塞离开污染区之后就一路向虚空深处逃亡,依照预设程序规避所有帝国殖民点和带有深渊反应的世界,领航员的个人日志也证实了这一点。另外,领航员们的个人日志都有两份,一份私人保存,一份放入数据库由所有人随时抽查和保管,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精神失常而没能被及时发现。树精灵是一个很谨慎的种族。”
在绿星漫长的漂流中,树精灵们长时间在封闭的地下空间中生存,资源越来越少,飞船设备越来越老化,这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及时制定出了虚拟世界生存计划,并且在地心建造了“投影乐园”这样的东西,这都足以说明这些长耳朵生物拥有坚韧且谨慎的特性。那么领航员作为树精灵中最精英的一部分人,他们留下的记录应该是真实可信的,而且没有因精神错乱而被删改。同时考虑到当年的树精灵还没来得及掌握帝国传授的操作技巧,他们自己也没法完全控制绿星,所以领航员们神智失常、开船返航的情况被进一步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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