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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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大队口,&nbp;&nbp;姜母那一巴掌。
打的姜舒兰都懵了,她上前拽着对方的手,&nbp;&nbp;“娘,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打自己?
姜母一个劲儿地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又重复了一遍,“舒兰,要是娘不端着嫁闺女的态度,你昨儿的就去通知,是不是就没这一遭了?”
也不会说通知不到人。
姜舒兰蹙眉,&nbp;&nbp;“娘,&nbp;&nbp;这事真和您没关系。”
周中锋只是临时有事耽误了,并不是没有联系上,&nbp;&nbp;也不是没有通知到人。
唯独,蒋丽红笑,笑的花枝烂颤,“是和你娘没关系,&nbp;&nbp;要我看,&nbp;&nbp;就是你姜舒兰的关系,&nbp;&nbp;你要是有本事拴住那周同志的心,&nbp;&nbp;你还至于这般被人不要吗?”
接着,&nbp;&nbp;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nbp;&nbp;“对了,我家敏云的彩礼可是有收音机的,好像还是什么红灯牌的?老贵了,&nbp;&nbp;你家闺女女婿拿了啥啊?”
这真是故意的。
姜母这个人,&nbp;&nbp;什么苦什么脾气都能吃,&nbp;&nbp;唯独不吃别人攻击她闺女。
蒋丽红这话一落,&nbp;&nbp;姜母就像是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上去啪啪就给蒋丽红两个耳光,“我闺女有什么?我家闺女有我们,再说了——”
“我家的事轮得到你蒋丽红这个外人来插手吗?”
这一耳光打的蒋丽红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她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姜母竟然会这么凶的。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就退到了过来喊蒋丽红回去招待客人的江敏云身上。
江敏云微微皱眉,她扶着了蒋丽红,“干奶奶,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打我婶?”
她今儿的订婚,这两巴掌下去,蒋丽红脸肿的跟发面馒头一样,她还怎么去见亲家?
“我为什么打?你去问问你娘她说了什么?”
江敏云下意识地去看蒋丽红,蒋丽红唔唔了两声,巴掌打掉了牙齿,让她有些说话漏风。
倒是,突然出现的邹跃华突然朝着姜母道,“这位婶,你也太霸道了一些。”
一听到这话,江敏云惊喜道,“跃华同志?”
邹跃华朝着江敏云点头,旁边的蒋丽红也跟看着救星了一样,唔唔道,“邹同志,你来说,我说错了吗?”
邹跃华摇头,他先是看向姜舒兰,无他,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便是她了。
“姜舒兰同志,你在公社我也在公社,你没联系上周同志,是不是?”他问道。
姜舒兰抿着唇,她并未回答问题,而是突然道,“周同志有事耽误了。”
“姜舒兰,你不要这般自欺欺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你没联系上周同志,你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邹跃华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怒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极为不喜欢,姜舒兰对别的男人这般信任。
不等姜舒兰回答,他便沉声,“这代表着周中锋不要你姜舒兰了,还让我在说明白点吗?”
“谁说,我不要姜舒兰了?我怎么不知道?”
声音低沉,宛如金戈铁马,势不可挡。
这声音一落,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就见到不远处的陌生男人。
男人身量高,气质冷,身穿一件长款军大衣,越发显得高大挺拔,英姿勃发,行走间,大衣衣角随风摆动,露出一双黑色三接头皮鞋,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仿佛在反光一样。
往上看去,他样貌极好,眉眼深邃,挺鼻薄唇,下颌线条流畅,显得硬朗英俊,凌冽逼人。
好俊儿的一个男同志。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一个反应。
“这位同志好俊啊,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说姜舒兰没有被抛弃?”
“难道他是?”
大家交头接耳起来。
唯独,被怼了话的邹跃华脸色极为难看,下意识地反驳,“姜舒兰都没联系上周中锋——”同志两个字还没落。
就见到了周中锋。
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宛若被卡主脖子的大公鸡一样,脸色顿时憋的通红,他震惊,“怎么是你?”
姜舒兰不是没联系上他吗?
他不是离开了吗?
旁边的江敏云也跟着很吃惊,瞪大眼睛看着周中锋,吃惊,“你不是,不要姜舒兰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
周中锋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微冷,“谁说的?”
三个字,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江敏云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不敢在吭气。旁边蒋丽红震惊,“他是周中锋?不可能,这是姜舒兰找来的托吧?姜舒兰同志我不要
这话有些可笑,江敏云抬手去拽蒋丽红不要说了。
连带着邹跃华都跟着沉默下去,觉得先前那些指责,倒是可笑起来。
旁边的姜家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了个猜测,但是他们不认识周中锋。
所以,不由得看向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姜舒兰,“舒兰,他是?”
姜舒兰现在脑袋里面一片乱麻,她下意识道,“他就是周同志。”
这话一落,原先剑拔弩张的姜母,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低头抹泪,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等到了。
只是这一幕,姜母没让外人看去。
姜舒兰轻轻地拽着姜母的手,喊了一声,“娘,你看他来了。”
见姜舒兰看到他这幅表情,周中锋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们都在说,他不要她了。
她却又一个人苦苦坚持,该多难过呢。
周中锋从人群中间朝着她走去,他所到之处,周围的社员们,下意识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子。
就这样,周中锋畅通无阻的走到姜舒兰面前,低头看着她,声音愧疚,“抱歉,我来迟了,你受委屈了。”
他在得知姜舒兰打电话去了招待所,他没接到的时候,他就直接抛下了还在修车的许城兵。
一个人先往磨盘大队,姜家赶来了。
但是,周中锋第一次来不识路,一个人摸索了好久,才问到磨盘大队的路。
更是问了好几个老乡,才找到了姜家门口。
姜舒兰闻言,她抬头看他,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没走。”
她一直都坚信,周中锋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
明明是笑着的,却比哭更让人心疼。
周中锋心里一顿,他有几分无措,“我、”
向来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周中锋,在这么一双干净的眸子注视下,难得紧张起来。
“之所以错过你的电话,是因为我昨天弄到三转一响的票后,但是平乡市百货大楼东西不够,要从外面调货,我就在百货大楼仓库等提货。”
三转一响是紧俏货。
从外地调到平乡市百货大楼的货,若是没人接,很快就会被瓜分掉。
之所以会暂时离开招待所,便是因为他一个人顾得到这头,顾不到那头。
就这他出去之前,还给招待所留了信儿。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迟了点,没接到姜舒兰的电话,他立马给于主任回了一个。
商量最后,原本是打算先让于主任来通知的,后来想着。
战友许城兵车坏了不说,还不知道路,便让于主任去接半路上的车坏了的许城兵。
而他自己则是一个人往能磨盘大队赶了。
姜舒兰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愣了好一会,“你去弄三转一响了?”
周中锋点头。
旁边晾了许久的邹跃华,看着周中锋,皱眉说道,“这位同志,你既然是当兵的,就不该这般骗普通老百姓,三转一响这些紧俏货,是要提前三个月或者半年预定,才能买到一件,更别说你一天之内凑齐四大件了。”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和别人不一样,邹跃华是城里人,又是轧钢一分厂的副厂长,他一升到这个职位时。
便有了百货大楼门市部经理的交集方式。
一般来说,若是百货大楼有货后,会先在内部招呼一声。
也就是他们这些条件不错的人家,先内部消化一遍,这才有了对外销售。
所以,邹跃华也格外笃定,“据我所知,平乡市百货大楼这个月,根本没有三转一响的名额,更别说外面调货过来了。”
“你在撒谎!”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质疑。
这也算是邹跃华公报私仇,男人之间的较量。
之前他前脚说,姜舒兰被周中锋抛弃了,后脚周中锋就出现了。
这不是故意的吗?
所以,才有了这一通直接拆穿和质疑。
邹跃华这话一说,现场顿时一安静,连掉跟针都能听得见。
旁边先前被周中锋那通身冷冽的气势,以及那极为英俊的样貌给震惊到的蒋丽红。
也不由得回神了,顿时嚷嚷起来。
“对,我女婿跃华说的对,你在说谎,你就是一个穷当兵的,怎么会,得起这种三转一响四大件?”
这不开玩笑吗?
本来,原本应该消失的人突然出现了,就够让蒋丽红惊讶了。
对方在拿出三转一响四大件来,压他们一头,这就更让人无法相信啊!
连她城里大厂长女婿,也才拿了三转一响里面的一响收音机来。
他一个穷当兵的凭什么?
蒋丽红这话,得到了江敏云的赞同,她梦里是梦到过未来几十年的,而周中锋从来没出现过。
就越发证明了,周中锋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谁在七十年代初,能买得起三转一响?
除了骗人,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于是,江敏云开口了,她说的极为高明,带着几分善意。
“周同志,我知道你是想为了想给姜舒兰同志解释,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但是——”
她话锋一转,指着邹跃华介绍,“我对象邹跃华同志,你也知道,他是轧钢一分厂副厂长,更是七级钳工,一个月工资也才将将的快九十块——”
这谦虚的话,让现场的人跟着倒吸气,一个月工资快九十啊!
他们这些人挣工分,半年都挣不到九十块。
看到大家震惊的脸色。
江敏云下巴一扬,她继续道,“可是,就算是邹跃华同志这种级别的干部,他不吃不喝一两个月,也才能买得起一台缝纫机,更别说自行车手表收音机了,这四大件加起来,怕是要一两年的工资了。”
接着,她抬头看向周中锋,语气带着几分骄傲。
“就这,还是因为邹跃华同志是干部身份,有渠道有关系,才能在市百货大楼排队购买,更别说,你还不是平乡市人,没有渠道没有没有票证没有钱,你如何去买三转一响?”
江敏云这话,一看就是明白人。
这也让邹跃华点头。
他煞有其事,“确实,以我现在的级别,一年到头拿到优秀干部的称号,才能被奖励一张自行车票,或者是一张缝纫机票,凑齐四大件的钱需要我一年不吃不喝。”
邹跃华的话,给江敏云之前的话,增加了几分真实性。
所以,在当江敏云继续问话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怀疑。
江敏云奇怪,“周中□□,就我未婚夫这种干部家庭出生的条件,聘礼也才出了一台红灯牌收音机。”
她特意点出了红灯牌,语气里面说出来的骄傲,接着,话锋一转,“可你一个外地普通人,怎么会买得起四大件?”
这话,她不是对着周中锋说的,而是对着姜舒兰说的,“姜舒兰同志,按照亲戚关系来说,我到底算是问你喊一声表姑的,于情于理,也不能看着你这样被周中□□被骗了不是?”
江敏云这话,有理有据,更有城里大厂长邹跃华给他作证。
一时之间。
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姜舒兰,“舒兰丫头,江知青说的在理,你别着急嫁人急疯了,被人骗了。”
“就是,你想想看,咱们整个公社,就算是再往前推十年的地主家,也买不起三转一响啊?更别说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外地人。”
“是的,舒兰丫头,这件事你可要听一下江知青的劝,别急昏了头了。”
面对大家的劝,姜舒兰只是静静地听完,并没有发表什么。
随后,她朝着周中锋走去,姜家其他人拽了下她的胳膊,有些不赞同。
但是,唯独姜母朝着姜舒兰点了点头。
她信她闺女,她闺女信周同志,那四舍五入,也就是她也信任周同志了。
姜舒兰朝着姜母笑了笑,心里热乎极了,接着她对着姜家其他人摇了摇头。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恰好天上平白掉下来个有钱有能力的女婿,都会有几分不信任。
她也能理解。
只是,姜舒兰有一股倔劲儿,有些东西,她不信别人说的。
她想听当事人说。
于是,姜舒兰走到周中锋面前,停下脚步,仰着一张瓷白干净地脸看他,“周中锋,他们说你是骗子,你是吗?”
声音软糯,不疾不徐,让人的情绪也跟着安定下来。
周中锋一怔,他低头看下去,入目便是一张素净清艳的面庞,他想了想,说,“我不是。”
他从不骗人。
“那就好。”姜舒兰轻声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了?”
周中锋有些意外,他就说了三个字而已。
更别说,现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
姜舒兰抿着唇笑了,“我相信你,因为周同志从来不撒谎,不骗人,不欺负老百姓。”
更何况,弹幕中说过,周中锋终生未婚,一辈子奉献给国家。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就冲着他有一颗闪闪红星,他就不会是坏人!
这话,让周中锋的心也跟着涨了起来,就仿佛是他乡遇故知?
两人对视,谁都没说话,但是那信任的目光,却骗不了人。
旁边的人看不过眼了,最先开口的是邹跃华。
他看着两人这一幕,只觉得刺眼,他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姜舒兰该用这种目光看着他的。
而不是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邹跃华皱眉,冷斥道,“姜舒兰,你别这么单纯!”
人家说你就信?
江敏云虽然没说话,但是她也用同情地目光看着姜舒兰,放着一个大厂长被她骂跑了。
如今落得一个穷当兵的,这就算了,还是个骗子。
骗子就算了,偏偏她还相信。
真可怜。
旁边的蒋丽红看热闹不嫌大,巴着女婿邹跃华捧他,“就是,跃华说的对,周同志这样的能买得起三转一响?他能买得起,我能当场吃屎!”
这话还未落。
远处,轰隆隆一阵吉普车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到,那吉普车一阵驶向姜家门口。
恰巧,于主任和许城兵到了,于主任摇下车窗,扫视着周围一圈,微微皱眉,场地太小了。
他便朝着周中锋大声征求意见,“周同志,这三转一响,你看看搁哪啊?”
这话一落。
现场一片死寂。
蒋丽红下意识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带着几分咆哮。
旁边的江敏云也吃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吉普车上的于主任。
难道于主任也在跟周中锋联合起来,故意来骗大家?
肯定是这样的。
邹跃华皱眉,他看向那吉普车,朗声道,“于主任,你好歹算是一个干部,怎么能跟周同志同流合污骗人呢?”
还装得挺像的。
竟然连吉普车都借来了。
饶是好脾气的于主任,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邹跃华真是没点眼里劲儿啊!
他没搭理邹跃华。
而是固执地朝着周中锋道,“你看看,这放哪?”
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都是大件儿物品。
唯独手表算是小件的。
但是,这些都是贵重的物品,就这样放在外面,万一被磕着碰着了,那可怎么好?
周中锋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姜舒兰,“你觉得放哪里好?”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跟着看向姜舒兰,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羡慕。
听到问话,被众人注视的姜舒兰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
面前这个男人,真带着三转一响来下聘来了?
姜舒兰懵了片刻,莹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你真带着三转一响了啊?”
她信任周中锋,但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真弄到了三转一响来下聘了。
周中锋看着她呆萌的样子,眸光微动,忍不住笑着点头,“想好放哪里了吗?”
这位老姜家门口,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全生产队的人。
外面倒是有地方,但是前些天下的雪,地上有些化雪沾着泥,放这里肯定是不合适的。
都是全新的东西,不能弄埋汰了不是?
姜舒兰犹豫了下,征求姜母的意见,“娘,就放外面吧?”
姜母这会还云里雾里呢,有几分不真实地感觉。
这平白无故天上掉下来个大女婿不说,连带着三转一响都跟着带来了?
还开着小汽车载来了?
这不美死个人了?
姜母有些懵了片刻,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
“成,听我闺女的,放外面。”她朝着大儿子道,“老大啊!去去去!把我炕柜儿里面放着的油毡布给拿出来。”
那油毡布原本是留着补房顶的,没舍得全部用完了,还留着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姜家老大一听,立马进去了西屋炕柜儿去拿油毡布了。
不多会,油毡布就拿出来了。
姜母指挥,“老大,老二,你们来,把油毡布铺在在泥地上。”
搁着以前,她就要心疼这崭新的油毡布了。
但是,这会油毡布是放三转一响,是放她老闺女的聘礼!
那她就不心疼,别说油毡布了。
就是让她当场把大棉袄子脱下来,垫在地上,她都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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