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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得知袁世凯的遗令和国务院的公告内容后,他很为扫兴,也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做为一个喜欢学习和熟知约法的人,当然知道这“二十九条”源自袁氏约法,更知道这“代行”为何意。
六月六日这一天在北京城内是紧张而混乱的。这天午夜,黎元洪的湖北同乡陆军次长蒋作宾来了一个电话给他:“外边情形很不好”,让他多加小心。
黎元洪不知外边出了什么岔子,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把张国淦找来,要他打一个电话联络段祺瑞。
张拨通了段的电话,那边接电话的是段的副官,对方说:“总理没有工夫听电话。”
黎站在电话机旁很焦躁,催张说:“你说有要紧的事。”张如此说了,副官跑去报告段,等了一忽儿,那边回答张国涂说:“如果是要紧事,总理说请你当面来谈谈。”
黎元洪已经觉出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任总统不是明智之举,就对张说:“去,去,你快点去告诉他,我不要做总统。”
张国淦驱车到了国务院,径奔总理办公室。这时虽已午夜,国务院却灯火辉煌,尤其是总理办公室挤满了人,都是些带鸡毛帚、穿军服的高级武人。
段祺瑞忙得喘不过气来,一眼看见了张,就撇开包围他的人,把张拉到另外一间小屋子里。
张国淦说:“副总统要我过来问问这边情形。”
段祺瑞面色坚定而傲慢地说:“我姓段的主张姓黎的干,我说了就不改变,不管有什么天大事情,我姓段的可以一力承担,与姓黎的不相干。”
张想多知道一点情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段捏着拳头在桌子上一击,狠狠地说:“他要管,就让他管。”
“他”是谁呢?张为之茫然,后来他猜想,说得可能是冯国璋。
段祺瑞说完这句话,又匆匆忙忙地回到那个挤得水泄不通的总理办公室去了。
张国淦由国务院赶回东厂胡同黎寓,黎正急得像热锅蚂蚁一样,张把段很坚决的支持黎做总统的话讲了出来,却没有讲后半段。
黎仍觉得这局面不佳,他对张说:“乾若,这情形不妙,我们姑且在沙发上躺一夜吧!”这时,黎身边只有一个副官唐冰如。
第二天一早,黎又促张国淦到国务院,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来那些帽子上有鸡毛帚子和身穿军服的北洋系高级军官一齐包围了段祺瑞,他们要举徐世昌或段祺瑞为总统,坚决反对北洋系以外的人,尤其是南方人为总统。
幸而段的态度很坚定,才把一天风云平息。
段祺瑞见到张后,就把已经拟好的通电给张看,张看见电稿上有这样的话:“黎公优柔寡断,群小包围。东海(指徐世昌)颇孚人望,但《约法》规定大总统出缺时,应由副总统继任。”
段这个电报当然是安抚北洋系的,张国淦指着这段话对段说:“这何苦来呢!做人情就索性做到底,总统都奉送了,何必让受人情的人不痛快呢。”
段祺瑞想了一会,乃提起笔删去这一段难听的话。
张国淦在袁、段的这一方面,是联系黎的渠道,而在黎的那方面,则是联系袁或段的通道。这差事不好干,张国淦屡有求去之意,但双方都苦苦留他,都信任他。
他曾经批评冯国璋“不左不右”,而他周旋于黎与北洋派领袖之间,却也是左右为难。
六月七日,黎在东厂胡同私宅举行就职典礼。他的总统就职典礼,可谓极为简略。只有黎府门前悬挂着两面五色旗,东厂胡同的两端停有十数辆汽车马车外,才显示出本宅有大事发生。典礼仪式即将举行的客厅内,也只是临时悬挂了几面旗帜,厅北面放了一具屏风,庭中站了一队军乐队。
没有前来祝贺的外国使节和各界精英,唯有段祺瑞及内阁阁员见证了这一时刻。
十时十分,黎元洪穿着军服在数名幕僚和军官的簇拥下,来到厅中站在屏风前,向排列侍立的阁员鞠躬,各部长也向黎鞠躬三次。
接着黎元洪发表了就职宣言:“现在时局艰难,补救之方,以遵守法律为主。元洪谨本前大总统救国救民之意,继任职务。嗣后一切设施,自应谨遵法律办理。惟元洪武人,法律知识较浅,尚望诸公同心协力,匡我不逮,无任感盼。”
段祺瑞代表国务院致答词,表示“谨尊大总统训示,竭力办理”。
而后,典礼便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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