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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里,徐轶和裴诗淮意外的与唐天和杨飞相遇。
刺史辛承之让下属给各位大人倒茶,他慈眉善目,身材微微圆润,个子不高,看上去就是个和蔼的老头,一开口便是软圆的南方口音。
他招呼道:“王爷和唐大人今晚在州衙里住下,天色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起来我们审案。”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奔波了一天人人疲惫不堪,徐轶并未自报家门,他放下茶杯,“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辛承之笑了笑:“皇上亲封慕王和唐天大人彻查南方的灾情,我作为江州刺史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案情并没有到十万火急的程度,个中细节得等白天慢慢审。唐天接受了辛刺史的提议,先在州衙里休息一晚上。
江州的州衙朴实无华,还不如沛县的府衙精美大气,从刺史到下面的人,一个个穿着俭朴,和村夫没什么区别,招待他们的晚膳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徐轶的下巴肉眼可见的显出了更分明的棱角。
吃完饭四个人关上房门夜聊,徐轶隐隐不安,唐天问他:“王爷怕夜长梦多吗?”
徐轶顿了顿后说:“辛承之明显有备而来,我们刚离开沛县,他立马把人抓走。他如果真想动手脚,不在这一晚上。”
裴诗淮进了房间后一直打量四周,江州州衙从外破到了里面,刺史大人果然和来时在外打听的一样,勤俭持家一毛不拔。
钦差驾到,没有山珍海味、葡萄美酒,连居住的地方都是凑合睡一觉。辛大人自己没有官架子,招待钦差也走的是极简风。
裴诗淮看够了,问杨飞:“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杨飞说:“随县县令赵德新也被抓来了,你们还有印象吗?我们来的路上碰到过他,他为当铺老板出头来着。”
裴诗淮当然有印象,他盯着人家的瘦马看了半天,“原来他是县令?”
裴诗淮咂摸了半天,后知后觉地说:“他也被抓了?”
唐大人摸了一把胡子:“据我们所知,赵德新是个好官,我们在林县碰到他那天,他是去为当地的百姓借粮的。”
杨飞补充道:“可惜没借到,找当铺麻烦的无赖是林县县令之子,两人结下了梁子,自然没借成粮食,他只好自掏腰包补贴灾粮,杯水车薪。”
徐轶听完赵德新的事情,微皱的眉头稍微舒展,神色却仍没放松:“辛承之一下子抓了七八个县令,早不抓晚不抓,在我们要处理崔昊的时候抓,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意。”
唐大人脸上显露出老臣的老练:“我也觉得哪里不对,辛承之的履历我查过,一路爬上来顺风顺水,当年因为官清廉正义,精明强干被皇上钦点为江州刺史,干得有声有色。”
局势如一团乱麻,没人再言语,和辛承之的第一轮交锋在不安中结束,是非曲折只能等明日再判。
外面夜色浓厚,窗下的烛火快要燃尽,留下一滩烛渍,不一会儿,烛火熄灭,屋里面也没了声音。
一夜飞快过去,如流砂过隙。
第二天的审讯异常顺利,除了赵德新对罪名全部否认,几位县令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连崔昊都承认了自己财迷心窍,擅自克扣了一些赈灾用的灾银。
殿堂之上,徐轶全程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等审讯快结束时,他忽然对着崔昊开了口。
“崔昊,朝廷下发的赈灾银数目不小,除却你认罪的贪污的银两,还有很大的缺口,那些银子去哪里了?”
崔昊头顶的乌纱帽早已被摘下,发型凌乱,他说:“我不知道。”
徐轶沉声道:“不知道。那么大数目的银子全流进了你的腰包,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崔昊咽了一口唾沫,徐轶继续问:“我再问你一遍,除了你,还有谁私自从里面克扣了灾银?”
崔昊紧紧盯着堂上的地板:“下官不知道。”
随即,徐轶又问赵德新:“你为什么不认罪?”
赵德新神情严肃:“下官是冤枉的。”
唐天对赵德新颇有好感,他开口问:“本官问你,你有没有贪污赈灾的灾银?”
赵德新答的理直气壮:“没有。”
唐天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既然如此,为何最后用于给百姓购粮的灾银如此之少?”
赵德新:“下发到下官手里的银子只剩那么多了。”
唐天加重了语气:“别的银子呢?”
赵德新:“不是下官贪污的,自然是被下官以上的官员一级一级贪污的。”
赵德新不卑不亢地说完,整个大堂里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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