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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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魇和夜九歌出了淡月茶庄之后，云魇为避免多生事端，遂加快了速度出城，只是在城门口时，一个人拦住了马车。夜九歌撩起帘子，发现是许安泽。

“丞相大人！您这是要离开东辰了吗？”许安泽问到。

“难道还不明显吗？”夜九歌淡淡的说到。

“还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

“那就请丞相大人恩准我一起走吧！”许安泽突然跪下说到。

“为何？如今我人命在身，所有人对我可是避之不及。你为何要上赶子往上凑？”夜九歌有些自嘲的说道。

“我许安泽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都是丞相大人的提拔，大恩未报，丞相大人便要离开东辰了，如此这般，大恩何时能报？况且我相信丞相大人没有杀人，因为就我许安泽观察，丞相大人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许安泽说到。

“你倒是信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夜九歌有些伤感，“其实当初提拔你不过是顺手而为，何况我提拔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把你当做我的一柄刀刃而已，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感恩戴德！”夜九歌冷言到。

“有恩就是有恩！丞相大人，带我一起走吧！”许安泽才不管夜九歌的语气的有多冷，话语有多伤人，他只知道夜九歌有恩于自己，既然有恩，定当相报。

静默半晌，夜九歌说道“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适合你，你像是天生就该待在官场一样，那里才是你施展抱负的天地！你可明白？”

“可是……”

“走吧！”没等许安泽把话说完，夜九歌对着赶车的临安说到，顺带放下了车帘。

“丞相大恩，我许安泽此生没齿难忘！”许安泽对着马车行了一个拜礼，马车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道车印。直起身，目送着马车离去。

马车中，夜九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云魇看着她说道“小夜儿，你总是这般冷言冷语的伤人，好好说话不好吗？”

“闭嘴！”

“好！我闭嘴！”云魇心情颇好，也不和夜九歌掰扯。

深夜，皇宫中，百里书黎对着一幅画像黯然伤神，那副画像是从柳思呈那里拿过来的，正是此前凤诡晔送去的那一幅。墨翎看着百里书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突然百里书黎说道“既然来了，就不必藏着了，出来吧！”

只见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人，正是凤诡晔。“璃玥太子，哦，现在是东辰的陛下了！久仰！”

“不久前便见过，何谈久仰？”百里书黎说道。

“看来还是没有瞒过璃玥太子。”凤诡晔说道。

“北屿皇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呢？”百里书黎说道。

只见凤诡晔慢慢走近百里书黎，看到桌案上的画像之后笑道“没想到璃玥太子还是个情种。此前我十分好奇，为何璃玥太子你对夜九歌那般执着，现在终于是知道了，不过光看着画像有什么意思，红颜在侧岂不是更好？要不要我帮你？”

“我和九歌的事情不用你操劳，北屿皇看起来很闲啊，在我朝盘旋多日不离开是为何意？还有，北屿皇你未递国书便潜入我朝，这是要做什么？”百里书黎说道。

“百里书黎，我要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其他男人带走自己喜欢的女人，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独自伤神。百里书黎，你真的甘心吗？你认识南曦多少年，他云魇又认识南曦多少年？就算是论先来后到，那也是你百里书黎先吧。再说了，南曦心中有你，不然今日怎会赴约？”凤诡晔没有回答百里书黎的问题，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个话题，语气很轻。

“你什么意思！”

“今日柳思呈是以你的名义邀的南曦，所以接下来的话还要我说吗？你的胜算大着呢！如今南曦不过是被云魇牵住了心神，要是云魇不在了的话，应该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吧！再说了，以你璃玥太子的实力要灭一个江湖组织，应该不难吧，必要时刻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凤诡晔带着些蛊惑的意味说道。

“不必了！北屿皇请吧！”百里书黎不客气的说道。

凤诡晔也不恼，当真就走了。因为他知道，百里书黎虽然看似不赞同自己的话，但是，他的话，百里书黎都听进去了。

凤诡晔走了之后墨翎说道“陛下！你可千万不能被凤诡晔蛊惑啊！”百里书黎没有说话，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说道“我将此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墨翎，你说我要是填了这碍事的沟渠，这明月是否会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陛下！”墨翎心中想着，坏了，陛下这是将凤诡晔的话听进去了。因为知道百里书黎一旦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喊了一声之后便将本来想说的话给憋回去了。

“陛下！如果你真的杀了云魇，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九公主她……”

“你认为我做的不对？”墨翎本想回答，但是百里书黎没给他说话的就会便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决定不对，不过，只要云魇肯将九儿交给我，我也不必非要他的命！”

凤詭晔回到雨竹轩时，遗风走了过来，说道“公子，柳若依来了。”

“嗯，当初还是不让她知道住处比较的清净。”凤詭晔笑了笑，似乎在懊悔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公子嫌烦？可要属下去将其打发走？”遗风问到。

“不用，我今日心情好，陪她玩会！”说着慢慢悠悠的上了楼。刚推开房门，柳若依就站了起来，盯着凤詭晔。

“令尊新丧，郡主此刻应当是在祠堂守夜吧，怎的这般模样就来我这里了？”凤詭晔打量着柳若依一身素白孝衣微笑着走了进去。

“苏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你不是说那个药只要在两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没事的吗！为何毒性如此厉害，害得我爹爹当场身亡！”柳若依眼含泪花的说到。

“嘘！郡主甚言！”风詭晔将一根手指竖到嘴唇上，示意柳若依禁声，“要知道那药可是郡主亲手喂你爹爹喝下的，怪不得我？说起来，柳思呈死的也是冤，居然死在了自己女儿手上。”凤詭晔依旧笑的开怀。

“苏木！那也是你骗我的，你说过没事的！”柳若依冲着凤詭晔吼道。

“我可没有骗郡主，这个确实无事！”凤詭晔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拿在了手中，“郡主自己拿错了，又怎能怪我呢？”

“你！苏木！我要你偿命！”说着柳若依手中匕首出鞘就要朝着凤詭晔扎去，只是凤詭晔扬起手便握住了柳若依的手，“郡主，匕首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性命的！”话音落，手上用力，刀尖反转，握着柳若依的手将匕首送进了柳若依的脖颈处，顿时鲜血喷涌，虽然是杀了人，可是凤詭晔依旧笑的温柔。将柳若依一推，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掏出一块方帕，仔细的擦着手指。

“遗风，处理掉！”

“是！”

“陛下！”一大早，墨翎便进了百里书黎的寝宫，叫醒了百里书黎。

“何事如此慌张？”百里书黎坐起来问到。

“今日，有人在一处隐的巷子里发现了芸尘郡主的尸体！”墨翎说道。

“我不是让你派人去保护若依了吗？怎么还会出事！”百里书黎问到，现在柳思呈死了，柳若依是他答应柳思呈要好好照顾的，只是如今柳若依死了，这让他如何向柳思呈交代，如何对的起柳思呈的在天之灵！

“属下问过了，派去的人来报，说，昨夜郡主一直在祠堂守夜，一直没有从祠堂出来，他们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守着。一夜十分平静，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但是今日郡主却……”墨翎说道。百里书黎揉了揉眉心，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陛下可要去看一眼？”墨翎问到。

“罢了！也不用看了，即便看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好生安葬吧！”百里书黎挥了挥手示意墨翎退下。

“是，属下明白！”墨翎说完便退出去了。

第二日早朝之上，群臣激愤，只因柳思呈身死。

“陛下！夜九歌无法无天，如今更是猖狂到毒杀太傅，陛下，一定要把夜九歌抓回来治罪啊！不能就这样让她逍遥法外啊！”礼部尚书林元说道。

“陛下，臣赞同！”秋尚书说道。

“陛下！臣也赞同！”

“陛下！臣赞同！”

……

朝堂之上一片赞同之声，都是要夜九歌回来认罪伏诛的。百里书黎坐在上方看着底下一片附和之声，微微勾了勾嘴角。朗声道“传朕旨意，肖将军，陈将军，立马整顿兵力，随朕，攻打无殇宫！”百里书黎上位后，提拔了几个将领，这二位便是在其中。

“是！末将等领命！”二人齐声答道。

“陛下！为何突然要攻打无殇宫？朝堂和江湖素来遵守一套规则，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无殇宫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小，如今贸然攻打怕是不妥。”楚湘王说道。

“可是，这个决定不是诸位爱卿都赞同的吗？”百里书黎淡淡的说到。

“这是何意？”众人不解，怎么把夜九歌抓回来惩治就跟无殇宫扯上关系了。

“哦，对了，忘了说了，你们所谓的那个男宠就是无殇宫宫上，如今他带走了夜九歌，想要把夜九歌带回来惩治，那就只有攻打无殇宫这一条路了。”百里书黎说到。

“陛下！此前我等并不知此事还牵扯到无殇宫宫上，既如此就得从长计议了！”林元说道。

“可朕圣旨已下，总不好收回吧，若是如此朝令夕改，那成何体统？”

“陛下！”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退朝！就算诸位有事也都给我憋到明日早朝！谁若实在是憋不住，也可以，那朕封他做个先锋玩玩！”百里书黎临走时还警告了一番，因为他可不想下了朝还有一堆大臣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唠叨，最近的事情已经够他烦的了！

百里书黎的动作很快，可以说云魇前脚刚到无殇宫，百里书黎后脚就带着人马过来了。伪殇殿中，云魇依旧是一袭红衣，只是比待在告京时多了几分随意，衣服宽松。长如流水般的秀发从两边撩起些许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扎至身后，额前留了些许碎发。与上次百里书黎来时的模样无甚差别，不过是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只见云魇左手支着脑袋斜靠在座椅上，右手拿了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吃着，百里书黎不说话，他也不先开口。伪殇殿中一片死寂只听得云魇咬苹果的咔嚓声，许久百里书黎终于开口打破寂静“云魇！你该是知道我今日为何来此吧？”

“百里书黎你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本座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在想些什么，本座又怎会知道？”云魇丢掉了手中吃完的苹果，翻身坐直，看向下面站着的百里书黎。

只见百里书黎突然飞身道云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魇说道“云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目的只有九儿！”

云魇坐在椅子上，眼角闪现出讥诮的笑意，缓缓起身与百里书黎平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九儿！”云魇慢慢的逼近百里书黎，“还有，你扪心自问你当真护得住小夜儿吗？你的那群臣子们认定是小夜儿杀了柳思呈，你带她回去，要做什么？是让小夜儿认罪伏诛，还是将她藏在你的后宫里，失去自由。你觉得你如此做小夜儿会开心吗？”

“她开不开心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云魇，九儿呢？我要见她！”百里书黎说道。

“你休想！”云魇毫不退让。

“云魇，我好好的与你相商，是你不愿！”百里书黎这语气似乎是带了些威胁。

“怎么着？这是要下战书打架吗？百里书黎你当真以为本座怕你吗？还有，你现在是在本座的地盘上，如此嚣张，不怕本座让你有来无回吗？”云魇无视百里书黎的威胁，同时出言反威胁到。

“你还拦不住我！”

“试试看咯！”说着云魇便突然向百里书黎发难，百里书黎也不示弱。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虽然之前两人交过几次手，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都用了全力，从殿中打到殿外。强者之间的较量引起的动静自然不小。

碧庭院中，桑梓和桑婵刚刚赶回来，还未和夜九歌说明丹阳的情况，就听得前面的动静十分大，夜九歌因内伤未愈便一直在修养。见此也是疑惑问道“桑梓，桑婵你们方才回来的时候，可知道伪殇殿那边怎么了？云魇在干什么，这么大动静？”

“主上，我和桑婵回来的时候伪殇殿那边还是风平浪静的，只不过好像是百里书黎来了。瞧这动静怕是他和宫上打起来了吧。”桑梓说道，既然离开了东辰，她对百里书黎也就是直呼其名了。

听完，夜九歌起身便要往外走去，只是桑婵叫住了她“主上！你做什么去？”

“百里书黎和云魇实力相当，他们两个对上，双方都讨不到什么好处，最多两败俱伤，划不来！我去……”

“主上！你还有伤在身，那边动静这么大，肯定是下死手了，主上你现在过去也分不开那两人的，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的内力所波及！”桑梓说道。

“赞成！”桑婵说道，“主上，属下认为你不出现反而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我和桑梓回来的时候，看到百里书黎集结了大军围在我无殇宫的山脚下，意思很明显是要带你回去，主上你此时出现在百里书黎面前其实是会刺激到百里书黎，这对宫上并不利！”夜九歌仔细思索了一下桑婵说的话，觉得有道理，遂重新坐下了，询问二人丹阳的情况。

“主上！属下和桑婵赶到时楚府已经全部被灭，无一生还！属下花了些钱，将楚信楠好生安葬了。”桑梓说道。

桑梓和桑婵迟了一步，终是没能救下楚信楠，这个结果夜九歌也料到了，毕竟她也没有赶的急就下楚芊芊。

“主上，芊芊小姐她……”桑梓和桑婵接到夜九歌的信直接就从丹阳赶回了无殇宫，所以告京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只是夜九歌离开了告京却没有看到楚芊芊，桑梓大概也是知道结果。

“终是迟了一步！”

“主上，事已至此，且宽心。”桑梓说道。

“是啊，主上，切莫伤神了。”桑婵说道。

“我无碍！”

不知过了多久，伪殇殿那边消停了。夜九歌看了看天色，夜幕已降临，起身带着桑梓和桑婵往云魇的住处走去。路过伪殇殿时，眉头皱了皱。

“我的天！刚才真应该过来看看的！肯定很激烈，这也太……”桑婵感叹道。因为放眼望去伪殇殿前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除了那座大殿还顽强的屹立着，其他的简直惨不忍睹。其实桑梓之前在行军途中便见过类似的场景，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感叹云魇和百里书黎的破坏力越来越强了。

走进云魇的院子，只见医师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医治伤势。见夜九歌走进去，云魇开口道“小夜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要是死了的话，刚好可以给你收尸。”夜九歌走进去看到云魇身上多处挂了彩，开口说道。

“小夜儿！你这么狠呐！”云魇满脸痛苦的看着夜九歌，夜九歌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医师“他怎么样？”

医师本想照实说，只是突然瞥到了云魇的眼神，说道“宫上无碍，修养几日便好。”

“果真无碍？”夜九歌再次问到。

“宫上确实无碍！”医师也再次肯定。

“小夜儿，你看医师都说无碍了，你不必担心。”云魇插话道。

“既然无碍那我便先走了。”夜九歌说完便要走。

“好啊！小夜儿早点休息。”云魇笑着说道。夜九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走。见夜九歌出去了，云魇终于是撑不住了，吐出一口鲜血。

“宫上！”临安连忙扶住云魇。

“无事，无……”一句话没说完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随着云魇的眼神看去，临安发现夜九歌去而复返，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离开，只见她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里面的场景。

“怎么不接着装了？”夜九歌的语气很平静，无波无澜。

“你都走了，我还装什么？要是知道你还会杀个回马枪，我一定多装一会儿的！”云魇小声嘀咕道。

只见夜九歌慢慢的走进来，看向医师，“照实说，他到底如何？”

“宫上伤的不轻，想要恢复的话至少月余。”医师说道。

“咳！小夜儿，我没事的，百里书黎那小子也没落得什么好处，被小爷我断了一臂呢！”

“少贫嘴！医师，还不快给他处理伤势！”夜九歌语气平缓，并没有动怒。

这让云魇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夜儿，要不你还是骂我吧！”

“我骂你作甚？好好养伤。临安，看好你家宫上，最近别再让他上蹿下跳的了！”

“是！”临安答道。说完夜九歌便带着桑梓和桑婵走了。

“小夜儿太精明了。”云魇感叹道，“临安，我刚才装的不好吗？”云魇还在纠结为何夜九歌看破了他的伪装故意去而复返。云魇怎么都想不到是因为他自己的态度漏了陷，这要是放在平日，夜九歌说要走那定然是要嘴欠几句，哪里会那般懂事的说“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百里书黎虽然伤的也不轻，只是他回去不过三日便下令攻打无殇宫，不过无殇宫屹立江湖百年之久，也不是吃素的。百里书黎强攻三日都未能突破无殇宫最外层的防守。突然休兵不战了，只是这人也没有撤走，依旧驻扎在无殇宫的山脚下。这边休战了，东辰那边却打的火热。原来那晚处理了柳若依之后，凤诡晔便快马回朝了。在百里书黎带着大军出发后，他便率北屿大军攻打东辰，只是战况并不理想。

“陛下！我们打了这么多天，依旧未能攻破，可要转换策略了？”遗风对着凤诡晔说道。

凤诡晔负手而立，听此缓缓地转过身来，说道“百里书黎就是百里书黎，谋算的滴水不漏！这运筹帷幄的本事我着实佩服！不过只要百里书黎彻底不在了，东辰，迟早是我的！遗风，你留在这里看顾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