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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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牵着达米安一边走进病房一边本能的打量房间里的环境,&nbp;&nbp;当目光落在病床上那张稚嫩的脸庞时，他停下了脚步。

院长的歉意声、护卫队小声的议论声、还有透过窗户传来的鸟叫声………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耳边充斥的是他凌乱的呼吸声以及跳动不规律的心率声。

他在蝙蝠洞里看过她笑魇如花举着剪刀手的照片,&nbp;&nbp;见过她活泼可爱又可怜的滑雪视频……也听过达米安和塔利亚讲述中两种不同性格的她。

所以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有个女儿的事情，并认为自己对她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踏进病房前,&nbp;&nbp;他设想的自己会是个从容不迫的父亲,&nbp;&nbp;会不慌不忙地看望他的孩子，并询问医生关于她的病情。

可现在,&nbp;&nbp;他却像一只被吓傻的蝙蝠,&nbp;&nbp;挺着僵硬微颤的身躯，任由大脑混乱无序。

他好像在这一刻才真切的认实到他有了一个女儿………他、他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女儿！！！

一个和他很像,&nbp;&nbp;血脉相连的女儿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说实在的，他有些恐慌。

很难说这种不真实的真实感有没有出现在两年前，可能达米安是个男孩，也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达米安时他那副盛气凌人绝对会搞事的熊孩子特质……

总之在接收达米安这个扎手的儿子时,&nbp;&nbp;他的烦恼就盖过了一切,&nbp;&nbp;没有多余感性的想法。

可是现在这个小女儿出现的方式让人心疼，小小的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昏睡着,&nbp;&nbp;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认识她的人都没有。

布鲁斯第一次责怪自己的过度理性与理智,&nbp;&nbp;正如达米安之前所说的那样，但凡当初肯相信他一点,&nbp;&nbp;和他去找莉莉安，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达米安这会儿可不会在意他父亲的愧疚与自责，看到病床上的莉莉安他就立马挣脱手掌的束缚跑过去,&nbp;&nbp;站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呼唤着,&nbp;&nbp;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的他紧咬下唇沉默不语。

都怪他,&nbp;&nbp;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杀掉木屋里所有的黑巫师……如果他在最后一刻都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理智……那他的妹妹就不会躺在这里。

父子俩的沉默让病房的气氛变得沉重，大家都能够理解，帕帕斯院长更是亲自去找负责莉莉安的主治医生。

六楼的会议室被院长两个小时前临时征用，现在变成了紧急培训室，里面一众‘学员’手捧资料快速翻阅着，都在尽可能的多学习一些与人类友好相处的相关知识。

这些资料可是帕帕斯院长舍下脸皮亲自去往魔法部求来的，非常来之不易。

然而当胖院长推门进来时，竟然没有看到他特意嘱咐过来学习的人。

“巴兹莱奥斯医生呢？”

“他？除了药剂室他还能在哪里？”

下一刻，胖院长去往药剂室的脚步声尤其滞重。他早该想到的，那个面瘫脸一心痴迷于调配各种药剂，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去培训室……

将巴兹莱奥斯从药剂室里揪出来后，帕帕斯院长那双被肥肉挤成的小眼睛里还带着点点希冀，“你将培训资料带回来看了？”

“没有。”

“没有？”胖院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以为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

“不需要。”巴兹莱奥斯高冷回应。

“你、你……”胖院长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他往前走，“既然如此那算了吧！我原本还想着将你提交给我的材料清单交给采购部呢！”

“呵~”巴兹莱奥斯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我提交了无数次，你什么时候有采购过？”

“你需要做实验的那些材料哪一样不是价格极高的东西？医院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既然材料不能满足我，那就更不要来剥夺我做实验的时间，我没兴趣研究人类！”

“…………”帕帕斯院长停下脚步无语地看着他，“你竟然连培训室都没有进去过？”

“没兴趣、没时间。”

“唉……那你肯定不知道培训室墙上挂的人类资料是505号病房小患者的父亲，他的资产我到现在还没有打听完，听说全球遍地都有……”

“那又怎样？捐款给我们医院的哪个不是富豪，可每次收到的金额不也只够维持开支吗？”他累了，佛了，只想安安静静的做垃圾实验都不行吗？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题……”胖院长摸着自己的大肚腩感慨道：“那位先生非常慷慨，根据魔法部提供的资料显示，只要能令他心情愉悦或者产生兴趣，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掷千金，和我们魔法界那些抠搜的贵族完全不同。”

你要这么说的话………巴兹莱奥斯停下了脚步，认真的询问道：“这位先生的尊称是？”

“布鲁斯韦恩。”

…………

下一秒，505号病房的房门被打开，疑似患有寡言症和先天面瘫症的巴兹莱奥斯医生扬起了标准的职业微笑。

“您好韦恩先生，我是巴兹莱奥斯伯德，也是您女儿的主治医生。”

“巴兹莱奥斯医生你好，对于我女儿的病情……”

“请不用担心，您女儿的魔力非常强大，所以并没有遭受到痛苦，现在也只需要你们的一滴血和一个吻就能让她清醒过来。”

巴兹莱奥斯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他调配好的药剂，将瓶塞打开后举着魔杖在父子间选择。

“用我的！”达米安理所应当地说道，他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显然还在为之前他们不相信莉莉安的存在而生气。

布鲁斯对医生摇摇头，然后走过去抬手摁住达米安的头顶，用力地搓了搓，这种看似粗暴却亲昵的动作是老父亲不善言辞下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达米安，至少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些什么，或许你更愿意将莉莉安唤醒？”

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孩子般被家长揉搓脑袋，达米安脸都涨红了，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头顶的大手将他封印。

总感觉父亲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是错觉吗？

将鲜血和药剂混合好后，巴兹莱奥斯医生将其喂到莉莉安的嘴里，然后和院长退到一旁。

被解封的达米安挪动到床头边，抿着嘴巴神色不明地盯着莉莉安，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妹妹了。

尽管记忆缺失，但爱她好像是一种本能，无论是谁将他们分开，即便是命运………

可只要他们能相遇，就会自然而然的亲如一体，爱着彼此。

所以达米安不能原谅莉莉安将他打晕送走的行为，这种被迫分离的痛苦让他焦虑、恐慌和愤怒。

他在蝙蝠洞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件事考虑的就是找到她后要怎么揍她一顿才能解气。

可现在，他找到她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他设想过的装可怜，也没有一边逃跑一边和他说对不起………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个相似的人身上，为他们渡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达米安俯身在莉莉安的额头落下一吻。

怎样都好，只要你能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我都无须计较。

爱的力量在房间里汇聚，不计其数的微小金光闪烁在众人面前，它们在半空中形成一条流动的耀眼金流，然后化作一股纯粹且强大的能量涌进莉莉安的身体里。

最后，在圣诞节的这一天，睡美人终于缓缓睁开了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

…………

看到莉莉安醒来，达米安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冷着一张脸轻哼一声，双手叉腰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本来很开心一睁眼就能见到弟弟的莉莉安被他秋后算账的强大气场吓到直接往被子里面缩，甚至还害怕到咽口水。

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哄弟弟的她只好心虚的转移视线，打量身处的环境……

随后她将目光放在了达米安的身后。

黑色头发，钢蓝色的眼眸，和他们姐弟很像的五官……

这个男人仅凭外貌就和他们有着莫大的牵连，所以他的身份……

“我们长得可真像，你、你是我的父亲吗？”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父亲，那他会接纳她吗？

会让她和达米安一起生活吗？

万一他不承认的话，那她要怎么将达米安带走呢？

各种问题不受控制的冒出来，让莉莉安刚刚清醒的大脑变得晕晕沉沉，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住达米安的手腕，整个人又昏了过去。

“莉莉安~”没得到回应，达米安立刻转头看向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巴兹莱奥斯医生似乎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安抚焦急的父子俩说道：“不用担心，她只是太疲惫陷入了沉睡，这种情况可能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她体内恶咒的力量很复杂，没有那么容易解除，考虑到她的年纪，我调配的药剂温和无副作用，但缺点就是效果缓慢。

我的药剂辅助她的魔力合力对抗那股恶咒是最好的办法，即能不伤害她的身体又能锻炼她的魔力，以后她的防御力会强大很多。

相比于这个只靠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还有一个情况要对你们家属说一下。”

巴兹莱奥斯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文件夹里属于莉莉安的诊断单递给患者的父亲。

“刚刚女孩醒来说的话您也听到了，她并不认识你。”

医生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合适的语言将一些专业词汇转换成人类能理解的意思：

“我们检测到你女儿被人施展了记忆清除术，而且还是很多次，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咒术，是我们闻所未闻的………

总之错综复杂到我们甚至弄不清她被伤害的时间。

按照常理来说，她早应该被折磨到疯癫或者死亡，但万幸的是她的魔力非常强大，足以让她抵消最根本的伤害，让她在感受不到痛苦的同时，持续对抗那些魔咒，这也是我刚刚所说她的恶咒不容易清除的原因。

相比之下只是无法恢复记忆，已经足够幸运了。”

医生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骇目惊心，那些该死的黑巫师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达米安将莉莉安拽住他的那只手包裹在他自己的掌心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就在身边，他们也永远不会被分开。

布鲁斯将医生所说的话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猜测让他浑身冰冷得厉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面对隐藏至今都没有被他发现的魔法界，布鲁斯对他们保持警惕，所以所想之事没有表露出来。

如今阴差阳错下的误会，刚好合情合理，就让对方继续这么以为下去吧。

再三确定莉莉安现在的情况已经平稳安全后，布鲁斯表示他对诊断单上很多词汇不解其意，帕帕斯院长见状，邀请他到天台喝下午茶给他深入讲解。

就这样，父子俩一人留在病房里陪着莉莉安，一人魅力全开，借着解惑之名在天台上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并不动声色地了解到一些他想知道的情报。

基本的情况都掌握后，天色也越加昏暗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眼看就要有冬雨降临。

布鲁斯询问了莉莉安的后续治疗方案，在商议好医院每个星期会寄去一瓶药剂，由他们自己将血液混合服用后，他从黑色的呢子大衣里掏出了支票本。

作为情商爆表的布鲁斯，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帕帕斯院长明里暗里的意思，对于这种能用钱买来的好感，他其实乐意之至。

“非常感谢你们对我小女儿的救治，不知道你们魔法界接不接受支票付款？”

“可以的，虽然我们魔法界使用的是金属币……但现在与时俱进嘛！”

几个小时前还不知道支票是什么的帕帕斯院长，现在说到支票这两个字声音都透着温柔，他可是紧急恶补了相关知识，像布鲁斯这种身份的富豪，不是大金额根本用不着开支票。

布鲁斯也没有询问莉莉安的治疗费是多少，就用自带的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写下一个数字。

胖院长接过支票后，作为陪客之一的巴兹莱奥斯医生将头伸了过来，两个人盯着支票上的金额都不会眨眼睛了，原来一个数字的后面还可以写这么多零……

瞧瞧这笔力劲挺如同艺术品的字迹，不愧是被人类媒体称为布鲁斯宝贝的人，他可真甜蜜。

帕帕斯院长暗自得意，不狂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大量收集这位韦恩先生的资料，然后投其所爱的聊天和他拉近关系。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后半句没说出来，但院长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了………这可爱的胖老头连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要知道博利翁魔法医院不仅是魔法界唯一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更主要的是一家平民医院。

收费便宜不说还允许贫穷的病患赊欠，所以渐渐的医院就有些入不敷出，要不是有很多好心人捐赠，他们早就捉襟见肘了。

说实在的，自从纳里奥帕帕斯从他父亲手里继承了这家魔法医院以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大手笔的捐赠，未来三年他都可以睡个好觉，甚至还能将医院翻新修整一遍。

布鲁斯能从谈话中判断出帕帕斯院长是一个医德高尚的良善之人，对于这类人他向来都有好感，这也是他乐意给予金钱帮助的原因。

办理出院的手续后，再次来到病房里的布鲁斯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将小女儿包裹好，然后谢绝了护卫队的后续保护，就带着达米安下楼。

帕帕斯院长亲自将他们送出医院，然后热情的道别后才回到大树里。

即便这座花卉公园距离他们富人区的别墅有相当远的距离，布鲁斯和达米安这对父子俩也没有后悔拒绝巫师打算用扫帚送他们回住处的好意。

那玩意一看就知道对男士并不友好，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