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控制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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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东海岸，环海公路绕经的一处险要路段，越过公路护栏就是一处断崖，黑暗天色下，细雨如雾，抹去了崖体与天空的界限。</p>

这条环海公路是最早铺设磁体路面的一级公路，开始是作为技术实践性质，后来因它经典的地位，逐渐成为了飙车族竞速的优先选择。虽然天气不佳，但追求刺激的车手才不会在意，公路上高速飞驰的跑车一辆接一辆，在磁浮系统的作用下，速度轻松飙过三百。</p>

车灯像是横切的长剑，将夜幕和雨雾切割得支离破碎，更让崖壁泛着光，从昏蒙的海天之间凸显出来。</p>

白心妍站在崖体最上端，看阶梯状的公路布局几番环绕之后，延伸到远方。公路上互飙的飞车，也像是逆行的萤火虫，在雨幕中渐不可辨。</p>

“夏城，还是那个样子，和洛城也看不出分别。”</p>

战后面对恶劣环境，仓促起建的大型都市圈，很难再保持什么人文特色，高度同质化也是应有之义。正是在如此乏味的钢铁丛林里，才会制造出看似斑澜，其实单调的人性结构。</p>

“正因为如此，每一位天赋流，都值得另眼相看……从物种多样性的角度。”</p>

白心妍抄手在风衣外兜里，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一步跨出，飘扬的雨丝在她脚下凝结成细腻的冰晶，承载她的身体，就这样凝结、粉碎、凝结，形成一条若隐若现的冰晶长梯，直至她跨过多层公路，来到悬崖下段。</p>

她身后的虚空，并无痕迹。</p>

此时白心妍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距离海平面十米左右的某个外凸平台，足以容两人立足。平台内侧，又向内凹进去三米多深，高度近两米，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p>

白心妍没有进去，视线扫过，见里面放置了一个打开的防水金属箱，属于女性的衣物凌乱地搭在上面，已经被吹刮进来的细雨浸湿。</p>

“随随便便的生活习惯，多少年了也没改掉……”</p>

白心妍移开视线，站在平台上，直面大海。半边海天雨落如幕，浑茫一片，海风急雨吹洒风衣，猎猎做声，却不能带给她半分湿意。</p>

在她下方，犬牙交错的乱石堆里，海潮渐涨，厚厚的白沫浮在模糊的潮水轮廓上，往来摆荡。</p>

白心妍目注海面，片刻之后，唇角微勾，身外飞落的雨丝，再次化为细密的冰晶，飞落海潮岩石之上，簌簌有声。</p>

也就是两三次呼吸的功夫，不断摇摆的海潮白沫，变成了千奇百怪的碎冰结晶，寒意还在向海水之下不断渗透。很快，礁石与半冻结的潮水，共同搭建起扭曲的轮廓，就像一张狰狞的鬼脸。</p>

“一、二、三！”</p>

心数到三，海浪风雨声里，忽有“铮”声鸣响，远远传开。海面那张“鬼脸”蓦地撕开裂痕，相应地礁石开裂，海水中分，纤细人影就从裂痕中央位置破水而出，啊啊大叫：</p>

“冻，冻死了，冻死了！”</p>

章莹莹冲出水面，红黑条纹的束身潜水服，彰显了她的好身材，却也挂了一层浮冰，披散的发丝也结了一颗颗的冰珠，凌乱而缺乏层次，更有几分狼狈。</p>

她赤足点在湿滑的岩壁上，一个纵跃，便飞上平台，身外凌厉锐气犹未消散，斩破雨幕，嘶然有声。</p>

平台之上，白心妍却不闪不避，面对那个冲上来的人影，笑着张开双臂，大力拥抱。驼色风衣翻起罩下，将两个人一起裹住。</p>

“啊啊啊啊，白盐白盐！”章莹莹兴奋至极，恨不能在白心妍怀里打滚，把水珠冰层通通蹭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