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母身（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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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莹莹感觉在上哲学课或神学课，又或者之前罗南卖力的授课阶段，她错过太多了？</p>

压下对自家智商的置疑心理，她试图结合罗南的讲解，再一次、认真地、仔细地去观察“沙妖33号”的单一兼无穷模式。</p>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当她的视线再度集中到那一滩脱却水分，几乎快要看不清楚的沙粒堆积体上的时候，那最上面，依稀还有“沙妖33号”轮廓的沙层，似乎是动了动。</p>

就像一面迷彩布料，顺着海风吹拂的方向，颤抖并移位，速度较其正常状态慢了至少三倍，但却有一种微妙的韵律感。</p>

罗南点头评价：“节能模式的移动方法，看起来它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况。”</p>

“你是说它很聪明？”</p>

“只能说它很灵敏。”罗南示意章莹莹的镜头跟上，给“沙妖33号”此前呆过的区域一个近景，“看这里，表层的这些沙粒，事实上是经过加持的……但现在它们基本构形崩溃，算是‘死’掉了。”</p>

章莹莹移动脚步，跟在“沙妖33号”侧后方，怼上镜头，同时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也凑上去，却实在分辨不出，这些细白沙粒之间的差别。</p>

“这些沙粒个体的‘死亡’，并不是无意义的。它们通过‘死亡’，将某种信息，传递到尚存活的‘同伴’那里……”</p>

What？</p>

章莹莹无辜地瞪大眼睛，连进一步询问的勇气都失去了。</p>

算了，你罗教授说啥是啥。</p>

幸好这个时候，罗南开始凝结水汽，将他的表述，用构形的方式作以表达。</p>

这样我就……更有理由听不懂了！</p>

好吧，其实章莹莹是有些明白的。</p>

罗南的大意是，“沙妖33号”这个沙粒堆积体，其群落中的个体，正在尝试“低能量供给”状态下的生存方式。</p>

因为它们因能量构形而生，所以在“低能量供给”状态下，所做的维持生存的第一选择，就是减少本体能量的消耗，要给自己做减法，脱去不必要的消耗结构，在“存活”与“节省”的双重红线中，求一个平衡。</p>

换句话说，它们正给自己动刀。</p>

几刀下去，又节省还能保持基本构造功能性的就留下来，其他的自然就完蛋。</p>

“沙妖33号”的万千个体，就是以这样一种简单又惨烈的方式，进行内部淘汰；被淘汰的自不必说，成功者还要通过一种高效机制，将成功经验快速传导到整个群落中。</p>

“这么复杂，等于是构形设计师了吧……你还说它们没有脑子！”</p>

“最先质疑它们的是你。”</p>

罗南轻描淡写地抬了一句，又瞬间转移话题，“但我还是要说，这和脑子没关系，只是一种感应作用的叠加，嗯，最多是传感的效率。而这些，也不是它在出坑后短时间内学会的……这个我已经讲过了。”</p>

“哪有！”章莹莹本能地质疑。</p>

“真的讲过了。只是沙妖33号自己，在沙坑中未成形时，其内部竞争阶段的十多个聚合体，就至少经过了40到50轮类似的筛选，所有传感效率跟不上的，统统都被淘汰。</p>

“事实上这种作用机制，在沙妖20号之后，就已经嵌入了基本构形里面，算是人工选择式遗传，后面的只是不断地强化罢了……喏，相关的构形记录都还在那边飘着呢。”</p>

罗南伸手指向沙坑后方某个区域，那里的系列图形，已经快要堆积成一个大型迷宫，只是扫那么一眼，就让章莹莹头晕目眩。</p>

章莹莹有点儿犯傻，首次调转镜头，让自己面对全球观众：</p>

“真有这事儿？”</p>

(￢?￢) ?</p>

明知道章莹莹看不到，全球各地，猛点头者，还真不在少数。</p>

章莹莹终究是从朋友圈里收到了一些反馈，但都是“蠢哭了”、“丢人到全球”之类极其负面的东西，甚至还有丫的“一孕傻三年”……</p>

“啊呸，话说我辛苦养育……培育它们的时候，你做了不少事嘛。”</p>

罗南眯眼而笑：“种善因，得善果。”</p>

“得了，本来就神神叨叨的，再摆出神棍的架势，你准备开山立教？”</p>

章莹莹心态快要崩了，也不准备追根问底，她只要一个敞亮话：“你就说清楚，蠢沙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吧！”</p>

“蠢沙？”</p>

“嗯哼，我儿子蠢沙。”章莹莹干脆破罐子破摔，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要养它，当然要给它起个名字，挺形象吧？”</p>

“我觉得吧，你……”</p>

“说重点。”</p>

罗南叉起腰，脑袋摆了两个位置都觉得不是地方，末了只能无奈苦笑：“好吧，我猜测，‘沙妖33号’，咳，蠢沙正确的行为改变方向，应该是知道单纯地谋求体量对它来说毫无意义，需要去追逐更实际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