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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望珊四肢顿觉僵硬。
她觉得荒唐,半晌磕磕绊绊道:“向晚你再说一遍?”
黎向晚定定地看着她悲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望珊感觉身体由僵硬变得痉挛。她的心像是濒临死亡一般的颤,指尖凉到冰点,下眼睑的红与冰冷霜白的面孔形成视觉冲击。
“不是。”她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身体发软差点瘫下去,像是仍旧不相信,努力地抑制着眼泪:“怎么怎么会呢。”
可这句话说完之后,她顿时也再说不出第二句。
她瘦弱的身体像是暴风雨里没有经受住考验而飘落的树叶。
黎向晚抱住任望珊。
望珊那一刻泪如泉涌,呜咽着喊:“向晚——”
黎向晚也再没忍住,豆大的泪珠像崩断了弦,滚落在望珊的病号服上,濡湿了一片:“对不起。”
“对不起”
“我很抱歉望珊”
黎向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此刻她一直在重复这个字眼儿,像是在给谁慰藉一样。
望珊的肩膀依旧一抖一抖地搐动。
两个女孩身体都是冷的,却相互取暖似的依偎,谁也没再说话。
夏成蹊躺在酒店里把自己关了一星期。
酒店阿姨清早敲门要打扫卫生,叫了半天都没人应。
她紧张道:“到底有没有人啊?不打扫也应一声啊,不然我要叫领班来开门了。”
“呼”的一声,眼前的门突然打开。
一阵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酒店阿姨抬眸一看吓了一跳。
面前的男人双目赤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酒气几近发酸。
她偏头往里面一看,没忍住“呀”的叫了一声。
满地的酒瓶,花花绿绿地散乱在房间各处。
眼前的男人开了口:“看够没。”
语气冷的不行,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没等酒店阿姨回答,他粗重地呼了一口气:“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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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苏州。
葬礼。
这天下着大雨,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礼帽,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裙摆。
只有胸口的白花是雪亮的,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的抢眼。
文漾笙的父母抱着她的照片哭成了泪人。
她的母亲在棺材被抬出去的那一刹那彻底崩溃。
“求求你们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就最后一眼一眼求你们”
任望珊哭着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
“你怎么还有脸来!”她歇斯底里。
望珊一愣,随之而来的是背后刺骨的凉意,以及头皮发麻。
文漾笙母亲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漾笙她怎么会那么晚去北京!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坐黑车!怎么会出事!”
“全是你的错!”
“你不要脸!你贱!”
“你给我滚出去!”
不,不是的。
我不知道。
如果我当时听到她说她要来,我会拒绝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别骂我贱。
我也害怕。
但是任望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语塞。
在文母的强烈要求下,她被保安请了出去。
天还在下雨,她的伞落在了里面,但她没有脸再去拿。
她淋着大雨往外挪着步子,眼前都是恍惚的,她看到大雨觉得晕眩。
黎向晚撑着黑伞奔跑过来,捂上她眼眸。
“哭出来吧。”
远处的于岿河此刻撑着伞,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却终究也没往这个方向走一步。
下午,人群渐渐地散了。
夏成蹊举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墓碑前面,身后于岿河慢慢走过来。
他察觉到动静,却没回头,只是轻声地喃喃。
“你说——我在做梦对不对。”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似的:“对,我是在做梦呢。”
“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梦里。”
于岿河语塞。
夏成蹊把伞轻轻搁在地上,跪在文漾笙的墓碑前。
大雨淋在他和墓碑上面,像是在哀鸣。
他虔诚地亲吻了文漾笙的墓碑。
“好可惜,这辈子没能来得及,亲手给你戴上戒指。”
他把坠着戒指的项链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墓碑前面。
“所以下辈子,务必记得乖乖待在原地,等我来娶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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