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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童忽然惊叫一声。宇生以为自己做事粗鲁,毛毛糙糙,给蛇注射的安眠药剂少。心想:“‘瓦罐不离井上破’,‘常在河边走,难免要湿鞋。’”我须加倍小心。从小箱内拿出注射器,伸手就要向蛇身上扎,看蛇还在沉睡,又把手缩了回来,对宇童说:“大惊小怪。”

宇童手指远方说:“不是说蛇!我爷爷来了。”说着埋怨道:“自己糊里糊涂,没搞明白就动起手来,倒怪别人。”

宇生见有人来,越走越近,把摇控器交到宇童手里,用手指点着摇控器说:“该调的我已调毕。你看准记好!这个指针,在没有指到这个地方前,一定要离开蛇七十尺外。蛇苏醒了,要是电动玩具不动,就立即按这个。”宇生放心不下,手提玩具箱向前走了五,六步,又扭回头嘱咐说:“记住!看好摇控上的指针。提前远离长蛇。”

宇童怕爷爷知道斗蛇的事。宇生走后,迎着爷爷走去。

爷爷怀疑羊群的数量不够。觉得四肢有力,想同宇童一起去放羊。起床到羊圈一看,宇童和羊群都不在。出村找了两三处,没有见到羊群,直向这里走来。

爷爷是个固守陈章的人,认为天下万物‘一层不变’。二十年前,一次春节串亲戚,三亲翁同桌吃午饭。儿媳娘家爹说:“亲家。我家西邻常改良,真钻研。他养的家猪与野猪一配,下了八头小花猪。别人养的猪,一年长一百多斤。他养的猪,一年长三百斤有余。”

爷爷说:“不可能。人说,‘猪下大象——一代胜一代。’开天辟地,古今中外谁见过?像这样虚虚假假的话,我听得不计其数。”

女儿公爹劝道:“亲家。不必早下结论。‘明人不用细提,响鼓不用重槌。’翌日,你去他家走亲串友时,一目了然。‘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有的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过了一天,爷爷探亲时专去看了一眼,果真如此。儿媳娘家爹说:“老亲家。言中无虚吧?”

过一年后,夏秋之交的一天。爷爷南山村的一个旧交,跑来告诉爷爷说:“听说了吗?我庄出了件怪事。隔壁的孟老汉,人送外号‘爱琢磨’。他家的菜园里,一株南瓜根上面,长出了黄瓜藤。开的是黄澄澄的黄瓜花,结的是绿油油的绿黄瓜。说是什么‘嫁接’法。”

爷爷听过,摇晃着头说:“老不可能。‘小小鲤鱼跳龙门——空前绝后没一龙。’全是痴人说梦。”

爷爷旧交不愿落个说谎臭名,手拉爷爷去看。结果,与言相符。爷爷不信自己的眼睛,曲腰看了又看。爷爷旧交说:“几十年来,你就会说一句话,‘不可能。’我送你一个外号,就叫‘老不可能。’”从此以后,爷爷落个‘老不可能’的卓号。

宇童走到爷爷跟前,亲热问道:“爷爷您怎来了?”

爷爷说:“近两天来,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所以,来看一看你在干啥。”

宇童怕爷爷看出,丢失小羊的破绽,急忙用手指着说:“爷爷您瞧,羊群和老黄狗都在那里。”

爷爷说:“远了看不清,我到跟前看个明白,心里踏实。”爷爷说着朝羊群走去。

宇童想:“完了。‘雪里埋小猪遇骄阳——要露蹄儿了。’”又一想:“反正纸里包不住火。丑媳妇不能怕见公婆。‘癞蛤蟆躲端午——躲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想到此,宇童跟随爷爷到了羊群。

爷爷立在羊群里,连数三、四遍说:“我有预感。瞧!少了两只小羊。”说着转身向宇童责道:“你定长时间脱离羊群。”

宇童见瞒不过爷爷,又怕暴露宇生。想了想说:“我没有离开过羊群。你的预感不对,小羊羔是今天被蛇吃掉。”

“不可能!”爷爷不信地说:“我初在此放羊时,还没有眼前那片大松林。六、七十年来,我常常遇到狼吃羊,从没见过蛇吃羊。”爷爷是个人观点第一。宇童见没有事实说不清,拉起爷爷说:“不信咱去瞧。”

宇童怕吓到爷爷,嘱咐说:“见到蛇,爷爷千万别害怕。有我在,……。”

爷爷笑着说:“这孩子,你不是‘叶公好龙’就行。爷爷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爷爷想:“准是大人不在跟前,宇童贪玩,远离羊群,狼吃了羊。掩掩盖盖,混水摸鱼,谎报军情,蒙混过关。”便大夸海口说:“傻孩子,爷爷胆大如斗,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天,在村西草地上放羊,日刚过午。忽然,乌云压顶,电光接天连地,雷声隆隆,地动山摇。霎时,“哗!哗!”雨如倾河,劈头而下。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伸开双臂护住大羊,大羊用身体保护小羊。这时,只见一条火龙钻云而下,电光如针,刺得人头晕目眩,轰隆!一声,一棵两人伸手合抱的大树,碎尸万段,满天飞扬。”爷爷为了证明,自己胆量过人。又说:“当时我没有害怕,只打了个寒战。”

“关老爷爱说,‘过五关斩六将’,从不提‘走麦城’。”宇童说:“不是龙抓。老师说,是电击。”

领爷爷去看长蛇,宇童的心始终高悬。眼看快到蛇跟前,宇童又嘱咐说:“见到蛇不要怕,我能治服它。决伤不到您。”

爷爷以为宇童故意吓人,笑了笑说:“爷爷不怕。我家宇童平日,做事毛里毛糙。今天怎么?学‘大姑娘绣花——细来细去。’”

“爷爷是,‘小鬼打阎王——不怕死。’”宇童说。

“不怕!”爷爷说:“一天,早起去西村赶集,明知途中有狼。我左手挽个竹篮,右手提了个鸡蛋粗,一庹来长的柳木棍。越过小石山,进入树林,我的精神集中到了。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往前走,两条狼从辈后,悄悄向我追来,我假装没有看见,加快了脚步。狼以为我心虚害怕,越走越快。近了,一条狼恶狠狠地向我扑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伸棍,只听‘噗嗵!’一声,一条狼躺在了地上。另一条狼蹲在远处,再不敢前进半步。恨上来,我真想举起棍……。”

“爷爷你看!”宇童正走停下来,手指着躺在地上的蛇说:“就是这两个家伙,吃了咱家的羊羔。”

爷爷心想,是两条尺长的小蛇,举目一看,是两条小盆粗的大蛇,向后连退四,五步。宇童见爷爷害,忙扶住爷爷安慰说:“爷爷不怕,有我在。”

爷爷哆嗦着说:“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

“不见好。”宇童说:“像这样大的蛇,见了,‘水多面少——活的稀。’我今天就是九死一生。”

爷爷立稳脚,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两条蛇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自言自语说:“原来是两条死蛇。”说着问宇童,“死蛇怎能会吃羊呢?”

宇童说:“蛇没有死,在睡觉。”

爷爷摇了摇头说:“没有听说过蛇睡觉,只听说蛇冬眠。”

宇童说:“蛇本来不想睡,是我让它睡的。”

“不可能。”爷爷说:“骗了别人,骗不了爷爷。你是在爷爷眼皮下长大的,你肩上能扛几斤几两,别人不晓,爷爷心里最清楚。死蛇,定是两条死蛇。你看爷爷好像胆小如鼠,实际上,我是胆大心细。”

“活蛇!一点都不假。”这时,宇童忽然大胆起来。跑过去两手抱着蛇头,边摇晃边说:“爷爷您看!蛇的舌头、眼睛全在动。”

爷爷刚来了胆量,说是活蛇,吓得身出冷汗,魂飞九霄。大声嚷着说:“放下!过来!快过来!贪蛇没有人性。”

宇童虽知,蛇不到苏醒时候,脊梁骨却一凉一凉。把蛇头往地上一摔,一边跑一边问:“爷爷怕不怕?”

爷爷生气说:“见了吃人的蛇,谁不怕?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吃咱家的小羊羔。蛇,像牛、马吃草多好。常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世上应无切齿人。’恨上来,真想把两条蛇弄死。”

“我现在就送它俩上西天。”宇童说着弯腰双手掬起,一个碗口大的石头,走到蛇头跟前要往下砸。爷爷急阻止说:“‘砌墙先打基,做事先三思。’‘能饶人时且饶人。’”

“不行!”宇童说:“不能饶!今天吃小羊,明日就敢吃大羊。”

爷爷劝道:“自然界有自然界的生存方法,我们人类就不要界入了。天阔地大,以后,我们不来这一带放羊就是了。”

“不能便宜它们。”宇童说:“坏蛋!我叫你目空一切,胆大妄为,损人利己。你让我的羊死,我让你命归西天。”说着一松手,“噗嗵!”一声,砸了下去。

爷爷是个软心肠。见宇童打死一条蛇,气呼呼地说:“你这孩子,越大越粗野。两条蛇打死一条,剩下一条蛇,心里啥滋味。‘以人比人,以心比心。’”

宇童说:“爷爷是,‘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不要菩萨心肠。蛇惹滔天之祸,罪大恶极。把它打死,是罪有应得。”

爷爷说:“传言归传言。‘钱能捎少,话能捎多。’几千年的‘秦始皇’,有人说好,有人说坏。”

“我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宇童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让它俩一块去找阎罗王。”

宇童说着捡起石头,举过了头顶。爷爷一见大声吓斥说:“给我放下!不听我的话,永久不要再叫我爷爷。”

宇童见爷爷真的生了气,放下手中的石头,走到爷爷跟前笑着说:“宇童是个听话的孩子,怎能会不听爷爷的话。是我斗爷爷玩。石头没有砸在蛇头上,是落在了地上。不信,您去瞧一瞧。”

宇童说着手拉爷爷去看,爷爷心中害怕,不敢前往。宇童又说:“自然中来,还让它们回归自然。宇生……。”

“宇生是谁?”爷爷听到宇童,提宇生这个名子,问了句。

“当然是我。”宇童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忙改嘴说:“我是说,爷爷与我同一个想法。”爷爷向蛇洒了一眼说:“我有不好的预感。走!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宇童想了想,爷爷说的有道理,离蛇近了,有害无益。跟随爷爷向外走了五,六十步,又怕离远了看不清,误了大事。停了下来。爷爷问:“宇童。怎么不走了?”

宇童不敢把实情告诉爷爷,只有想法拖延时间。想了片刻说:“爷爷。您说怪不怪?几天前,从天上落下来一个东西。今天蛇吃羊。”边说边扶爷爷,走上一个高高土岗。

爷爷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要你和我一起快快离开这里。不愿把我快要入土的老骨头,让蛇吞吃掉。”

“不会。”宇童说:“我在此,万无一失,一了百了。”

爷爷不知内情,担心说:“孔明大意失荆州,关羽粗心走麦城。”

“爷爷你看!”宇童故意说:“蛇尾在摆动,就要苏醒。蛇的眼睛昏,不动的物体,看不见清。爷爷千万别动。”

爷爷以为宇童的话是真,加上害怕,立在那里,如同一个弯曲的大木头。两眼死死盯着蛇,看了一会说:“蛇没动。你这孩子一定心中有事,在给爷爷玩‘三国’。”

宇童懂而装不懂问:“什么叫玩‘三国’?”

爷爷说:“玩‘三国’,就是耍心眼,玩点子。使计用计。”

蛇尾轻轻晃了晃,宇童用手指着说:“爷爷你仔细看!蛇尾在动。”爷爷说:“我还是没看见。”

宇童说:“爷爷的眼睛真的花了。连蛇的尾动就看……。"宇童说着,蛇妻把脖子伸得很长很长,瞭望一周,爷爷吓得坐在了地上。宇童也害怕,‘胸里像塞进一个块冰——一直凉到心窝。’慌里慌张按了下‘摇控器’,‘电动玩具’立刻动了起来。变成一个银光四射的金刺猬,又跑又叫。常说,‘心里记不住,是没有刺痛心。’

蛇妻被‘电动玩具’弄得口破血流,遍体鳞伤。两小时没过,犹记在心。听见“吱!吱!"声,扭头去看,一团火球跳来蹦去,吓得六神无主,拼命跑起来。

蛇本来头朝东尾朝西。苏醒后,在举头四处望时,尾巴转了向。‘电动玩具’紧跟蛇尾,蛇直向宇童与爷爷,处的土冈冲来。爷爷大声说:“宇童。快!快!快把蛇赶走。你不是说,有你在此……。”

宇生只教给宇童按一次‘摇控器’,别的什么也没教。宇童伎俩已用尽。爷爷以再催,宇童干着急,心想:“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了。”

爷爷见宇童不说话,抱怨说:“我说不可能,你硬说能。到了节骨眼上,你没有能耐了。拿什么玩不好?拿生命玩。一次玩进十八层地狱,你再不玩了。”

说着蛇来到土岗下。爷爷说:“孩子。别愣怔了。你快跑吧。爷爷挡住蛇。反正爷爷没有几年活头了。”

宇童说:“不成。爷爷走!我来保护你。”

两人正在相互推让,蛇到了土岗半腰。宇童伸手把爷爷拉到草丛后面,用身体挡住爷爷身子。

蛇只顾逃命,哪里有心吃东西。宇童和爷爷不知蛇的心意,吓得身子晃来晃去如同筛糠。宇童在心里埋怨道:“宇生呀宇生,两条大蛇,你只放了一个小小玩具,要是放上十个八个,不是就安全了吗?你一拍屁股跑了。我和爷爷,就要大祸临头。”

也是宇生给蛇喂的药水,起到作用。蛇浑身是劲,向小土岗顶处飞般而来。接近土岗顶时,蛇一伸头,舌长三尺。宇童只觉得头一懵,心中悠悠忽忽。上下眼皮一合,一切懵懂。

杂草,“唰!唰!”两边分倒,耳边“呼!呼!”生风。蛇如电闪而过。爷爷见没事了,用手摇晃着喊道:“宇童!宇童!”连喊六,七声,宇童才睁开眼睛。问道:“蛇没吃咱爷孙俩?”

爷爷说:“费话。要是蛇把你我吃了,咱们爷孙二人,还能站在这儿说话?”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人说,蛇大生风,一点不假。”爷爷边说边用手比划。“那蛇,‘呜!!’一阵风窜了过去。那杂草如快船后的水,‘哗!哗!哗!’……。蛇尾后,一个火光闪闪的东西,紧紧跟随。”

宇童说:“我啥也没看见。”

蛇妻想让蛇夫帮忙,把跟在自己尾后的怪物甩掉。下了土岗,向蛇夫爬去。宇童一见忙让爷爷看。爷爷看着说:“完了,这一回真的完了。准是一条吃不了我们两人,回去搬兵。二次再来……。”爷爷话没说完,蛇夫扬起了头。爷爷向宇童催道:“快走!”爷孙二人刚朝前两步,宇童回头看时,蛇夫尾后也跟着一个‘电动玩具’,宇童停了脚。爷爷问:“怎么不走?”

宇童手指着说:“爷爷你看,蛇不但不来吃我们,反而给我们表演起节目。”

爷爷说:“你小子发高烧了吧?准是两条蛇在练功运气。练完功,运足气,再来吃我们。”

“不会!”宇童知道宇生,在暗地里斗蛇,有了胆量,兴奋地说:“看吧!好戏在后面。”

宇生见宇童的爷爷远远走来,把‘电动玩具’收进小箱,提起就跑。快到了‘飞船’,停了脚步。心想:“我得回去,万一两条蛇苏醒的时间,不相同怎么办?宇童不会用‘摇控’怎么办?万一怎么办?一连串的问号,催宇生转身回走。”

有草木遮挡地段,宇生就大叉步前进,开阔地带就伏身爬行。到离蛇一、二百尺远处,寻了个避身处,停了下来。见一条蛇走近宇童与爷爷在的土丘,急忙开箱拿出‘电动玩具’。正要放出,蛇来了个向后转,宇生一颗紧缩的心,如春天蓓蕾遇甘露,舒情怒放。

蛇夫苏醒鳄起头时,宇生已把第二个‘电动玩具’准备好。应时放了出去。两条蛇以为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蛇夫爬的快,蛇妻爬得急。‘电动玩具’,穷追不舍。蛇行一寸跟一寸,蛇行一尺跟一尺。反而,大喊大叫,大放光辉。宇童问:“爷爷。好看吧?”

爷爷细看着说:“开始,我认为蛇尾后,那个会发光的东西,是蛇修练成的宝贝。现在看不像,蛇点怕它。”

宇童说:“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蛇身后的那两个小家伙,是我给蛇请的驯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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