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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世泰便笑了,赶忙摆手,“瞧您说的,这是我应该的。”
次日和世泰进宫,便将这话儿过给了廿廿去。
廿廿一听是丰绅济伦亲自来透的话儿,也是垂首微微含笑。
月桂也跟着高兴,轻声道,“主子之前能亲自为恒谨求情,这事儿想必在沙济富察氏一家人心中也有了分量。忠勇公这回亲自来给过这个话儿,这便颇有愿为主子效劳的意思了。”
廿廿眸光轻轻地挑起,“冤家宜解不宜结,斗也斗过了,闹也闹完了,该化干戈为玉帛的时机既然到了,那咱们自然也不必再端着。”
和世泰望着廿廿,“……可是这回于得麟的事儿,姐姐看,该如何解决?”
廿廿便笑了,抬眸凝弟弟一眼,“这算哪么大点子的事儿啊,亏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做了难去。于得麟不过是内二学一个首领太监,唱得好就赏,犯了过失那就罚了就是。端的一切都看他究竟犯没犯错儿。”
“咱们犯得着就因为一个唱戏的太监,还要给四公主僵着去么?一则她是小辈儿,我是当额娘的,跟她斗气儿便是我的错;二则她这个月里刚下嫁,婚事还没满一个月,便谁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儿,非要在这个月里跟她一般见识去。”
和世泰皱眉道,“可是任谁都能瞧得出,四公主意思所指,又哪里只是那首领太监于得麟去?她分明是要跟姐姐斗气儿。丰绅济伦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层,这才感到棘手。”
“那姐姐难道就容得四公主如此挑衅去?倘若于得麟当真受罚,那岂不是叫四公主得意了去?外人看起来,便如姐姐失了份儿似的。”
廿廿静静听着,轻轻摇摇头,“于得麟又是谁呢,不过是内二学的一个首领太监。他又不是我储秀宫的人,便是得了我的赏,我也没将他当做我身边儿的人去。”
“再说身为中宫,这后宫里所有的奴才,我也一向都是赏罚分明。倘若他当真犯了过失,那就自然该罚。”
“至于旁人怎么想……旁人的心眼儿,与我的又不是一般大,要不然岂不是他们人人都能当中宫了?!”
这么一说,便一屋子的人都乐了。
和世泰心下便也跟着宽了不少,“那姐姐的意思是,姐姐压根儿就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廿廿轻轻耸肩,“何止不放在心上啊,这事儿压根儿就入不得我的眼……你且将这话也过给丰绅济伦去,叫他知道,这事儿无论他怎么定,我都没有二样儿的话。”
和世泰将这话儿过给了丰绅济伦去,丰绅济伦终于松了口气,可安心办差了。
廿廿的大度,也叫丰绅济伦颇为感念,回想廿廿肯为恒谨求情,倒也与此事两厢映照了。
因心下有了底,身为主管内二学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当皇上将此事交给内务府大臣们来议的时候儿,丰绅济伦便也很快给了意见。
原本皇上不喜丰绅济伦优柔寡断的性子,而这回的事儿他如此快刀斩乱麻,倒叫皇上有些刮目相看,还当面夸赞了他几句。
丰绅济伦心下,便对皇后又多了一层感念去。
十一月二十三日,皇上正式下旨“于得麟胆大,罚月银一个月。”
皇上在谕旨中给出的理由是“旨意下在先,不许学侉戏,今《双麒麟》又是侉。不治罪你们?以后都要学昆、弋,不许侉戏。”
旨意传下来,廿廿听了便抿嘴一笑。
“皇上能这么处置,已然是难为了。一个月的银钱,只罚不打,已然是最轻的了。”
四喜自是最明白太监的日子了,这便笑着道,“可不是,内二学这班老板们,谁是指望月银过日子的呢?都学外头的戏班子,凭的是主子们的赏银的!”
月银才有几个钱呢?倒是承应唱戏的时候儿,主子们一赏,一场戏下来就是月钱的多少倍了。
“银钱倒是小事,”月桂也明白,轻声道,“……皇上喜欢侉戏,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儿。故此于得麟这才敢唱的。今儿叫四公主这么一闹,皇上不得不下旨,说不许学侉戏,这实则哪儿是皇上自己个儿想的呢?”
月桐便哼了声儿,“四公主且自己得意去吧,她可不明白,她这回得罪的不是咱们主子,倒是皇上呢!”
果然没过几天,四喜便笑眯眯地带了信儿回来,“……四额驸那个阿玛啊,本就是个爱惹事儿的,自打四公主下嫁,他就一个劲儿地上奏本,想让四公主跟着他儿子回游牧地去。”
月桂摇摇头,“这也不难解释。四额驸的父亲毕竟因罪革爵,又给圈在热河那么些日子,在族人面前早已颜面尽失。这回好容易儿子尚了固伦公主,还是因为这婚事,皇上才给他赏了个四等台吉,这朋素克林沁自然要带着这样高贵的儿媳妇儿,回草原上去好好儿转转去,也好给他自己个儿找回些颜面来啊。”
“可不是嘛!”四喜望着月桂,满眼的笑,“皇上心下自然也跟明镜儿似的,原本皇上没搭理,不想给这朋素克林沁脸面去,可是兴许是朋素克林沁奏本上得太殷勤,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缘故呢……”
四喜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然后才笑眯眯道,“总之,皇上忽然准了,恩准明年开春儿,四公主就可以跟着他们家回草原去了!”
月桐一个没忍住,“扑哧儿”就乐出了声儿来。
廿廿倒是淡淡的,垂首缓缓道,“也是,毕竟是新婚,当新媳妇的也总得跟着婆家回去看看不是?便是固伦公主,这两家该有的礼数,也总归该尽些儿的。”
月桐轻哼了声儿,“我就好奇一宗四公主累得宫里都不敢再演侉戏了,那二阿哥喜不喜欢看侉戏呢?以后宫里不唱了,那撷芳殿里还唱不唱呢?”
皇子生辰,皇上和皇后也都给皇子赏戏的。
廿廿静静垂眸,没说话。
月桂便轻叹一声儿,“二阿哥怎么不爱看呢?他是皇子,凡事都要学皇上的。皇上爱看侉戏,二阿哥那边儿也是每逢看戏,都要设法安排两出侉戏的。”
四喜笑笑,抬眸看廿廿一眼,“……奴才听说,二阿哥前儿才也赏了于得麟。数目儿正好是皇上今日下旨所罚月银的双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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