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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拉回两个多月前,那个撷芬庄被攻破的夜晚,那片yin森森的榉木林旁---
儒雅俊美的白面书生侧头听着西南方向传来的阵阵马蹄声,一向悠然安素的面容却也露出了一丝凝重,对布奴莎痴求苦告一时未果的情况下,却也没时间再去施展那水磨工夫了,所以他用的法子,是先把布奴莎缩体擒获于身,他不想错过这个美的令人心醉的女子。
然而布奴莎在多重压力之下已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之意,虽然这个金发碧眼的绝美体态本就是为诱惑男子而生,但在种种yin差阳错之下,却总是难臻圆满:云泣珠本是要教她的,然而未及传授便身死大司马府;虞洺潇也曾有诱发的机会的,却偏偏被鲡妃横生了枝节;即便是鲡妃,却也在虞洺潇战死后方寸大乱,疏忽了对布奴莎的授业;直至前往撷芬庄一行,却在短短时ri下未得jing进。所以就形成了现下布奴莎奇怪的心xing,在成熟魅惑的身体之下隐藏着孩童的本心,还当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却哪里去承受这等男女欢爱,雌雄合媾的勾当来?她不想成为那个虻山白狐的玩物,什么情真意切,什么倾慕至深,不过是贪图自己身体的花言巧语罢了。
既然你要我的身体,那就把我的身体给你!
就像nainai被害的那个夜晚,那个伤心yu绝的女童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俞师桓的背影,用兔族的誓言为自己取下了名字;现在她用同样决绝的心理对那个白面书生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狠狠的说:不!
小女孩的执拗和倔强,可爱也可叹……
于是,当她行将被白狐收入怀中的时候,她于心念驰摇的关口灵机一动,心念驰摇,那代表着自己的元神尚可ziyou运转,而恰好,在她身为小兔jing修行的时候,曾蒙nainai传授过一种古老的术法---元灵附体。
这是作为弱小生灵的兔族都会的法术,兔子没有锋利的爪牙,没有强韧的体魄,也没有可资御敌的尖角硬皮,它们唯一逃脱捕食者的方法,就是快速的奔跑。与之相应,元灵附体也是一种逃跑的法术,然而这法术却有很大的缺陷,一是元灵得脱本壳,灵神固是无碍,本体却是大险,倘若对方将本体毁却,那便是失去肉身的结果,如果是这样,元灵只能附在寄体之上,自此用本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肉身进行事倍功半的修行;而另一点,元灵附体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合适的寄体的,如果对方是个带着玄灵之气又或者有通灵之身的体魄,那便最是得宜,只是这样的身体往往意志力也强大,也兔族弱小的灵力,却也很难将对方作为自己的寄体加以控制,正所谓出壳易,附体难。也因为这元灵附体的术法这般不便,大抵妖灵间稍有修为者都是不屑修炼此道的。
布奴莎决定之后,仔细审视场上几人,白狐自不必想,附体上去完全是自投罗网;那甘斐现在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全无灵力之通;而另一个大胡子威武的壮士,玄灵之气虽然低微但是意志颇为刚硬,也不是好人选;只有那个瘦瘦小小,面容丑陋的小女孩,有着完美的通灵之气,而且年岁尚幼,于意志上也好控制,简直像是上天为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圆满的去处一般,这样一来,再无犹疑,就在那裹住布奴莎的黑气已然化作小小一团之际,隐隐的飘出一道朦胧气流,径自飘向了当时定若木塑的甘斐几人之中,没入了洽儿瘦瘦小小的身体里。
甘斐和徐猛得脱大难,并且在和北境莽族的胡服骑士朝过相后,正向山林外安全的所在奔跑之际,又岂能想到伏在肩头的洽儿体内正起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变化的开始,是一场古怪的对话,洽儿虽是口不能语,灵神却是极为清明,一旦察觉到脑中多了另一个古怪的元灵之后,脑中的意念自然便形成语言,和那个不速之客般的元灵开始了对话。这说明,洽儿绝不像布奴莎事先预想的那么好控制,这点倒令布奴莎很为意外。
这场关于身体归属的古怪对话争论的很激烈,尤其当洽儿发现对方竟是先前有意se诱自己爹爹的那个金发碧眼卖弄风sao的小女妖之后,更是很不客气。而布奴莎则一再诉说着自己的苦衷,诉说着自己不得以的缘由,渐渐的,善良的洽儿竟被布奴莎面对强徒绝不屈服,甘愿舍弃肉身的做法的打动了,话题悄悄偏转,成了两人互道生活历程的倾诉。
其实,洽儿只是个十一二岁的淳朴女童,对布奴莎初时只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抵拒而已,一旦话说开了,心里便即大为改观;而布奴莎按妖灵年岁来算,却也是个方当髫龀的小女孩,两个年岁相近的女孩子之间,总是很容易投机的说到一起。而且她们很快找到了另一个共通点---对仇人的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对亲人的牵绊。
洽儿想着母亲,为了报母亲的仇,死里逃生又虚弱不堪的她坚定的指引着索寻仇人的方向;布奴莎怀念nainai,为了报nainai的仇,心伤痛悔的她历经磨难,只想着拜师学艺,手刃仇人……
她们成了朋友,这是同一个躯壳中的两个元灵彼此接纳的结果。一个友好协商下的契约也应运而生,一人一天,占据这个身体,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在布奴莎找回自己的肉身本体之后,这个契约自然立即解除。
有趣的情景出现了,洽儿喜欢穿村里人那种简朴耐脏的男孩子装束,并且不挑嘴,甚至因为过去长期的贫苦生活,对肉类情有独钟;而布奴莎最是喜欢人间那些花俏的物事,所以她一直坚持要穿女孩子家最最漂亮的衣裳,偏偏她是慕枫道的出身,一向茹素,虽说在洽儿这个身体下,吃肉并不妨害什么,但是出于习惯,她还是抵制一切肉类。
甘斐哪里知晓这些曲折?只道自家闺女或者有什么怪癖,又或者是亲生母亲被害之后落下什么痫症臆病来,他不忍多想,总之以他溺爱孩子的脾xing全力满足洽儿所需就是,当了个尽心尽意却也有些糊涂的爹。他如果稍微用点心仔细分辨一下,就会发现内中的奇怪,穿男装爱吃肉的洽儿,嘴角抽搐的次数更为频繁,而且笑起来时总是那样的憨纯质朴;着女裙只食素的洽儿,嘴角抽搐的并不自然,眼睛总会悄悄划过一抹晶亮迷离的蓝se,而且越来越喜欢调皮的吐舌头。
就像现在,欢快的山歌曲调中,洽儿望着一路同行的人们,忽而也笑了,俏皮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她喜欢这种暖洋洋的感觉。
自从在这个身体里之后,她总觉得放松,倒不是说淡漠了杀害nainai的仇恨,这点她无时或忘,然而再也不必像拥有那成熟艳美身体的时节,总保持着jing惕和专注,要么是准备诱引男人,要么是防范男人对自己的侵扰,好累。现在这个样子,对我好的人才是真的对我好,因为我再也没有他们垂涎三尺,从而不怀好意的身体。这种放松隐隐让她似乎又有了昔ri那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的小兔jing感觉,不得不承认……洽儿很认真的看了看攥着自己小手,正走一步喘一步的甘斐……这也是因为这个曾经又恨又怕的斩魔士男子。
“姐姐,山梁看的如何?昨夜的气息是怎么回事?”脑中那个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这是属于真正洽儿的声音。
布奴莎的思绪被打断,她刚才滞留在山梁上的目的正在于此,却被那曲山歌分了心神,她的面上表情浅浅笑了笑,在脑中用轻柔的声音答道:“曾经有过一只妖和一个伏魔高手在那里待过,不过我也发现,他们只是路过,不是冲我,也不是冲……父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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