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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门上映着红色灯影。女人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她像是披了一件大红色的婚纱,长裙曳地,而男人伫立的脚触及了曳地的长裙。她头上裹着用以防风的蓝布在这一刻亦被染成了红色,有若新娘的红盖头……。
男人顺即蹲在了地上,仿佛是在拾起镶满银钻的红色长裙。
他们的影和影在这一刻连在了一起,形单影只。
不过恍惚转瞬即逝,她离开了门阶,投入路灯还未点燃的街道,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身后男人仍然在地上捡拾一枚枚闪着银辉的钱币。
他……仍然形单影只。
“祝你幸福……”
“秋禾……”
徐从将银重新装回口袋,长长叹息一声。
和以前一样,当有灯亮起的时候,他们就该分开了。
他并不在意地上的钱财。
只是……他不能对一位有夫之妇进行任何粗鲁的举止,包括言语。
[今天是九月二十一日。]
[也请你原谅我,羡安,我决定以白话文给你回信。用文言文未免太过拘束一些。今天,是我叔母的好日子,伊被大夫诊断出了喜脉。我在帮伊替丈夫回信的闲余,也决定给你回一封信。]
[我这几日在读尾崎红叶的著作,他是光绪二十九年去世的,我先生那里有他的一本著作,我借了过来,这书名叫《金色夜叉》。请原谅我这个古板的小子也开始看爱情著作了。当宫选择解弃与间贯一的婚约时,我这个读者竟然遭至莫大的惶恐,我怕我这个可怜的贫家小子无法再得到大小姐的垂青。燕京繁华,我怕伊亦背离我而去……]
少倾,书房内,一封长篇的信已被徐从写完。
他已失去了秋禾,再也不能容忍失去另一个羡安。二超子对兰花蛮横的爱,亦让兰花这个女人爱上了这个买主。他在岔道口再也不能迟疑了。
信写完,他又折开。
他想了一会,又在信的末尾处写了一首顾况的诗。
[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
[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
这是顾况的《红叶题诗》。
他表露的爱既含蓄而又大胆。或许是恰逢他看到了尾崎红叶的著作,兴之所至,又想起了红叶题诗这个典故,所以才写了这么一封表达爱意的信。
“希望羡安能明白我的意思……”
“会不会太绕了?”
徐从喃喃自语。
“应该不会,羡安她和我同级,我知道的典故,她应该也知道。”
“只不过我是不是应该也给她邮递一本尾崎红叶写的《金色夜叉》。不知道这书燕京有没有卖的,应该不多见吧……”
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的思绪。
时人重时务和格致,所以书斋里多是一些这样的译本。而写爱情的书籍就很少见了,更何况还是一个东洋人的书。这等书想找是很难找的。
“或许我应该给她抄写一些原文。”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过主动了一些……”
他又叹了口气。
他被爱情弄的迷茫了。如二超子那样,只给兰花打些首饰就能征服她芳心的做法,让此刻的他竟羡艳了不少。
一夜悄然而过。
吃早餐的时候,徐三儿许久未见儿子出来,他走到书房敲了敲门扉。
门未打开。
他走到窗台,拉开了未上闩的格子窗。
书桌上,徐从埋头酣睡,而在另一旁的桌边,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沓写好字迹的信纸。
日光泻入书房。
耀目的光芒一下子将徐从惊醒了。
他抬头揉眼,发现了徐三儿在看他,亦在看那一沓书信。
“写给羡安的信。”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等她,等她完成学业,真正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他对父亲宣明自己的意图。
徐三儿一向是不同意他和陈羡安交往的……。
尤其是上一次的四点钟失败之后。
“嗯,这是你自己的事。”
“你自己思量。”
徐三儿皱了皱眉。
他听到陈羡安这三个字已经有本能的厌烦了。
“饭点到了,你洗漱一下,过去吃饭。”
“别迟了,顾好身子。”
他背着手,摇了摇头。
“好。”
“你先去。”
徐从点了点头。
他打算先将书桌收拾一下。
“小宝子,你将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右宅饭厅内,后母兰花告知了小宝子这个喜讯。
昨天大夫就诊的时间有点晚,小宝子早就歇息了。所以一大家子人中,除了在外的二超子,就属她最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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