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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春兰开的绚烂绮丽,每一朵花都开的精巧,初晨的露水打湿了花朵表面,为其披上了一层华丽的面纱,却也微微压低了她的身子。
然而,晨露只会让她会变得更加坚强,孕育的花骨朵依旧在含苞待放。
无人问津又如何,世态炎凉又如何,她,始终迎着朝阳绽放。
萧钦之走在兰花丛中,嗅着满园的芬芳,忽而弯腰,轻轻拭去了一颗露珠,每拭去一颗,衣袂就沾上了一份,心情就沉重一份。
这满园的芬芳,朵朵兰花,颗颗露珠,待萧钦之感到腰部酸胀时,不经意间,衣袂已被打湿了一片。
花不沾衣人自沾,衣不沾水水自来,人走了世间一遭,又岂能安然返回呢?
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不若迎难而上,全力出击。
华使君遣了小厮来兰园,萧钦之交待了空青一声,便带着满谷大踏步出了院门,朝大厅前去。
朝阳已现,晨气渐消,过了一丛柳,迎着光的方向,似是有三道人影走来,忽而听到有人喊:
“钦之兄!”
这声音,萧钦之熟悉,止步笑道:“仙民兄,又见面了。”
来人是徐邈,赵芸菲,以及华安三人。
华安个子不高,体型与胖老八相似,生的白白净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儒雅随和,没什么架子。
从阿姐的话里话外,萧钦之得知华安素日里对阿姐照顾颇多,对着华安,先行躬身行礼道:“谢谢了!”
华安自是明白是何意思,有些惭愧,华延之是他兄长,照顾孀嫂是应该的,然这华园里的事,不是他说了算,羞愧道:“钦之兄,何须多谢,华延之乃我一母兄长,还请——见谅。”
萧钦之道:“非人力所能及,我理解,不怪你。”
这等家事,说出去也没脸,华安自是不会告诉徐邈与赵芸菲,只自己与萧钦之两人心里明白就行。
时隔数十日再见,眼看太湖雅集开办在即,自是少不了许多谈论的话题,与徐邈寒暄了几句后,萧钦之拱手辞退道:
“诸位抱歉,我这还有正事要办,稍后再一叙。”
华安心思通透,看着引路的小厮,面色焦急,欲言又止,隐隐猜到了什么,以为是叔父要见萧钦之,生怕这中间出了事,当即吩咐小厮道:
“你回去禀告叔父,就说我要与钦之兄一叙。”
“谢了!”萧钦之婉拒,从容淡定的说道:“诸位若是无事,可随我一同前去。听闻程英来了,我乃是去见识见识其风采。”
徐邈问道:“程英是谁?”
箫藴之先前托华安打听过程英,故华安对程英比较了解,见萧钦之此去镇定自若,连忙试探问道:“钦之兄,此去可是——?”
萧钦之笑着摇了摇头,并无言语。
华安瞬间明了,笑道:“仙民,芸菲,一同走,恨不能去北雅集见识钦之兄风采,未成想,今日有幸见识。”
徐邈和赵芸菲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也欣然同往。
四人随着小厮走往大厅,待进入,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胖老八立刻凑到萧钦之耳边,快速言语了几句。
萧钦之凌厉的眼神猛然看向了敷粉西瓜头老鳏夫程英,与此同时,有三道目光齐聚于己身,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分别是程英,华使君以及赵文渊。
赵文渊含笑看着萧钦之,目露欣赏之色,满心期待。
华使君定定看了一眼,颇为惊讶,心中不屑道:“凤仪倒是不俗,不过乃一个寒门子,有能耐又如何,论学识,定是比不过家学相传的士族子弟。”
敷粉西瓜头程英心里多了些紧张,不断地安慰自己,三十年的功力,岂会不胜一寒门子乎?
华使君又看华安带着两位好友前来,顿时不悦,那徐邈与赵芸菲乃是寒门子,而华安整日与他俩厮混,本就有失士族体面,素日里也就算了,今日却是不行。
冷眼看着华安,言道:“带着他们去别处,今日不便。”
徐邈与赵芸菲听的一阵脸红,拱手行礼后,就欲告退,却是被萧钦之拦住了。
“华使君,来前我已经知晓,乃是替我阿姐与程郎君较艺,原是文雅之事,多两人旁听又何妨?”
萧钦之站的挺拔,腰如青松,目光不偏不倚,正视华使君,怡然不惧。
“陈郎君习艺三十载,非空名之士,老夫原是想顾忌你颜面,毕竟你与北雅集得来名声不易,当好生珍惜才是。”
“较艺较艺,自然在一个‘较’,岂有未较而先怯之理?”萧钦之又看向了程英,含笑问道:“这位程郎君,你意下如何?”
敷粉西瓜头被当众点到,哪里敢露一丝怯意,强撑着脸,装作大气笑道:“自是无妨。”
华使君紧眯着眼,发话道:“既如此,便随了你的意。”又道:“你能与士族子弟较艺,涨见识,此机会来之不易,须得好生对待。”
岂料,萧钦之寸地不让,回怼到:“谢华使君提醒,前几日去京口,刚与颍川陈氏的两位小郎君探讨过,收获确实颇丰。”
华使君冷哼道:“你知道就好。”不与萧钦之做口舌之辩,招呼人道:“取笔墨纸砚来。”
两列侍者将两张书案以及两副文房四宝,一前一后,分别置于大厅内,程英走向了上位一张书案,萧钦之则是走到下位的一张书案。
华使君冷眼看向了萧钦之,问道:“较哪一项?”
萧钦之回之一笑,慷慨道:“请程郎君择项,我无不可。”
程英心里嘿嘿一笑,心想:“敢托大,这是你自找的。”当即大笑道:“在下于其他无所长,唯有书法一道,尚且有些许心德,或可指点一番,以供参赏。”
赵文渊心里暗自嘲讽程英,真是丢脸至极,全然不顾长幼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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