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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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永光，毕自严等人出宫没多久，毕自严就着手放风，开始试探十王府。</p>

这风声还没出去多久，十王府就剧烈震动。</p>

平日里，刻意避讳着的十王府内的亲王，郡王们, 再也忍不住，只是稍稍串连，就分在各处，二十人，三十人的开大会。</p>

他们捐了银子，捐了庄田, 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牺牲, 本以为可以像鲁王一样离京，返回封地，却不曾想，除了一些华而不实的赏赐外，仍旧被困在十王府。</p>

他们本就心怀不满，现在朝廷又企图要再次削减他们的俸禄，还要搞什么降爵，这让他们怎么能接受！？</p>

但这些藩王原本相隔在天南海北，并不熟悉，一个个心思各异，即便在一起商讨，还是暗暗的，不约而同的想要推别人出头。</p>

当今这位陛下，杀性太重, 若是以往, 他们还能凭借宗室身份，不那么担心, 可随着福王被废, 谁还敢贸然出这个头？</p>

三五个王府中的商议，都在试图推瑞王，璐王等位分尊贵一些的亲王出头。</p>

但又没谁是傻子，商议来商议去，一直到傍晚，都没能有个结果。</p>

眼见天色要黑，一些人实在坐不住，又悄悄商议一番，最终是璐王妃，瑞王妃一同入宫，求见刘太妃与张皇后。</p>

刘太妃的年纪最大，在宫中位分最高，周皇后又是她给崇祯指定的，可以说，刘太妃相当于半个太后，崇祯与周皇后都十分尊崇，待遇优渥，远超福王之母郑太妃。</p>

张皇后是天启皇后，地位特殊，又是扶崇祯上位的最为关键之人, 在宫里同样备受敬重。</p>

瑞王朱常浩是神宗皇帝第五子, 璐王朱翊镠是神宗同母弟。</p>

这两人深得神宗皇帝宠信，封地就藩，都是最高规格，庄田四万顷，赏赐无数，待遇不比福王差多少。</p>

两人在宗室里，尊贵程度应该是最高的了，他们不敢出面，只能派王妃入宫，行迂回路线。</p>

两个王妃进宫，张皇后推辞身体不适，二人就直接去见了刘太妃。</p>

刘太妃满头银发，倒是精神矍铄，笑呵呵的看着刚刚坐下的两人，道：“进京这么久了，终于想起我老太婆了？你们要是再不来看我，过些日子，就可以直接给我送殡了……”</p>

璐王妃听着刘太妃好似开玩笑的话语，面露惊慌的连忙陪笑道：“太妃，您这是骂我，没早点来看您，我这不就来了吗？只要宫里允许，我住您这里都行……”</p>

刘太妃与璐王妃是不熟的，万历时候，只是在偶尔的宫里宴会才见过，却从未说过话。</p>

时隔多年相见，刘太妃十分高兴，笑着道：“你说真的？我可告诉你，陛下那边我说不上话，可皇后我还是能说上几句，你可别后悔……”</p>

璐王妃听着刘太妃话里有话，越发陪笑道：“太妃，可不是真的，那十王府是闷的很，那么多人挤在那里，不满您说，我出恭都得排队，实在不行，还得找个盆……要是能进宫啊，我做梦都能笑醒。”</p>

刘太妃一怔，笑容收敛，看着她道：“我记得，十王府挺大的，你一个堂堂璐王妃，出恭还得找盆？”</p>

瑞王妃连忙接话，道：“太妃，皇婶没诳您。十王府是不小，可住了近百户人家，别说出恭了，日常的想遛个弯都得排队。您知道的，咱们宗室是五百年难得见一面，现在，大家熟的不能熟，远远的听脚步就能分清谁是谁了……”</p>

刘太妃不太信，眨着眼，看向身边的女官，道：“真是这样吗？”</p>

女官躬身，道：“太妃，奴婢倒是不清楚。”</p>

刘太妃身体向前坐了坐，一脸疑惑好奇的道：“你们进宫来，是有什么话说吗？”</p>

璐王妃与瑞王妃看着刘太妃的模样，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p>

两位王妃对视一眼，璐王妃笑呵呵的道：“太妃，是这样，一来，十王府实在是住不了了，二来就是璐王离开封国一年多，王府里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希望陛下能早日允准我们回王府处理。”</p>

刘太妃越发不解了，道：“那你们找陛下说啊？璐王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还能为难璐王？还有瑞王，是陛下的亲皇叔，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p>

璐王是崇祯的爷爷辈，神宗皇帝同母弟。而瑞王是崇祯的五叔。</p>

璐王妃听着，连忙道：“太妃，陛下……自然没什么说的。我可听说，朝廷里现在，有些人在打我们宗室的主意，又是要限俸，又是要降爵的，这是要干什么啊？陛下年幼，要是听信了他们，可是骨肉相难啊……”</p>

刘太妃愣了愣，看着两个王妃，道：“你们，说真的？降爵，是怎么降的？要削亲王，郡王的爵位吗？”</p>

璐王妃一怔，旋即就道：“太妃，您还不知道？宫外已经传遍了，十王府里的亲王，郡王，都受了惊吓，我听说，唐王已经卧床不起了……”</p>

刘太妃惊讶都站了起来，急声道：“这还得了，来人，去，快去，看看陛下忙不忙，就说老太婆有话与他说……”</p>

“是。”一旁的女官应着，快步出去。</p>

瑞王妃与璐王妃隐秘的笑容一闪，连忙起身上前扶住老太妃。</p>

老太妃抓着两人的手，道：“都坐，都坐，跟我详细说说。”</p>

瑞王妃与璐王妃当即就将十王府的事添油加醋的开始一唱一和起来。</p>

老太妃渐渐的严肃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时点头，满脸的关心与担忧。</p>

出了福寿宫的女官，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一处廊院，推门而入。</p>

里面正在做女红的宫女抬头一见，顿时笑着道：“艳姐姐，怎么有空来往这里了，不是应该陪着太妃吗？”</p>

‘艳姐姐’叫做刘艳，闻言一笑，在宫女对面坐下，自顾的倒茶，道：“太妃说的麻烦来了。”</p>

宫女眨了眨眼，心说，太妃能有什么麻烦？</p>

刘艳却不提了，喝了口茶，忽然低声道：“你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悄悄给陛下选妃了？”</p>

宫女顿时双眼放光，见门关着，连忙坐近一点，道：“我也听说了，说是娘娘久未有孕，宫外的大臣上书皇后娘娘了……”</p>

“不是不是，是皇后娘娘早就想要给陛下选妃，但陛下国事繁重，没有答应……”</p>

“我还听说，苏杭织造，要给宫里送美女，好像被户部还是哪位堂官给训斥了……”</p>

两个宫女关着门，凑在一起，激动无比的窃窃私语起来。</p>

另一边的福寿宫里，老太妃还在听瑞王妃与璐王妃说话。</p>

两位王妃好像有些日子没说过话一样，滔滔不绝，家长里短，感觉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一样。</p>

老太妃倒也是精神，丝毫没有疲倦，深切的关心着两人。</p>

这一说，就是到天黑，女官这才急匆匆的返回，顾不得擦头上的细汗，躬身与刘太妃道：“回太妃，奴婢在乾清宫外等了许久，陛下一直在议事，现在去了内阁，说是，明天一早，来给太妃问安。”</p>

刘太妃见她气喘吁吁，连忙拿起手帕，给她擦汗，道：“我的好孩子，辛苦你了，快去歇着。”</p>

“谢太妃。”女官应着，慢慢后退出去。</p>

老太妃则一直目送她，脸上都是心疼。</p>

瑞王妃与璐王妃见着，心里顿时着急，看着老太妃，刚要开口，老太妃却开口了，道：“刚才说到了哪了？哦，天晚了，你们都饿了吧，留下来吃饭，平日里，就我老太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今天总算有个人陪我吃饭了……”</p>

老太妃说着就起来，要向外面走。</p>

瑞王妃与璐王妃见着，哪里有心思吃饭，上前搀扶着老太妃，璐王妃道：“太妃，陛下忙，那，皇后娘娘……”</p>

老太妃笑呵呵的道：“她啊，更忙，行了，有你们陪我老太婆就行了……”</p>

璐王妃，瑞王妃哪里是来陪吃饭的，璐王妃自衬资格，与老太妃道：“太妃啊，天色晚了，待会儿就是宫禁，要不，我们明天再来陪您吃饭？”</p>

老太妃笑呵呵的道：“那也行，没事就进宫来，陪老太婆说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