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三章 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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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p>

乾清宫外东侧的一处长廊，特意开了三间偏房。</p>

李邦华，孙承宗，袁可立，孙传庭，杨嗣昌五人，就在这里临时办公。</p>

崇祯特意从司礼监, 兵部，户部，吏部抽调了五十多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指挥室。</p>

五个人在指挥室内，研究着九边的地图，不断的商议着如何调配兵力。</p>

崇祯在这里待到半夜，见有些眉目了，就回了东暖阁。</p>

休息了两個时辰后, 一大清早，崇祯来到指挥室。</p>

刚进中间的主室，就有内监快步迎上来，低声道：“皇爷，五位大人，刚刚入睡。”</p>

崇祯瞥了眼西侧的房门，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轻声道：“一应衣食住行，都要照顾好，御膳房，太医院什么的，十二个时辰候命，要是他们有什么事情，朕砍了你们脑袋！”</p>

内监听着, 连忙道：“奴婢领旨。”</p>

这些人, 除了孙传庭, 杨嗣昌岁数小一点外，其他人都不年轻了。</p>

崇祯悄步进去，来到了沙盘前。</p>

看着沙盘上插满了旗帜,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叠草本。</p>

崇祯第一眼就认出了是孙传庭的字迹，只见上面写着：我军不善攻伐，建虏善于骑兵奔袭，野战无胜算。</p>

崇祯面露思索，翻看下一张：可以守代攻，待敌疲，聚而歼之。</p>

崇祯静静看了一会儿，翻看下一张，这个字迹崇祯也是认识，是袁可立的，遒劲有力。</p>

上面写着：建虏远来，或可以逸待劳，埋伏于长城外，当有奇效，弊在于不可全歼，亦有胜败之数。</p>

崇祯微微点头，翻看下一页，一眼就看出了是杨嗣昌的字迹，外方内圆, 坚硬如铁, 写着：蓟镇多山，多湖，不利防守，利于合围，以密云，牛栏山为线，困敌于密云；以遵化，三屯，蓟镇为线，围敌于蓟镇，奇兵绕后，夺过关口，以敌之粮草，不出十日，必溃，我则立于不败之地。</p>

崇祯看着，双眼微睁，继而心念急速转动起来。</p>

杨嗣昌这个战术，简而言之就是围而不攻，坐等建虏粮草耗尽。</p>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战术，一旦建虏被围困，大明真的可能不战而胜！</p>

长城九边的地图，都在崇祯的脑海里，他可以判断出，这个战术是可行的，只是对大明军队的素养，有着极高的要求！</p>

旋即，崇祯深吸一口气，暗自摇头，杨嗣昌的设想是好的的，但建虏却未必会配合，尤其是绕后这一条，建虏不会不做防备。</p>

大明绝对与建虏野战，几乎是百分百有去无回。</p>

这是一条可行，却又大概率会失败的战术。</p>

崇祯又拿起其他的草本，翻了翻，又看到了李邦华的：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以疲敌之术，耗尽敌之锐气、之粮草，不战而胜。</p>

崇祯暗自点头，这些都是知兵之人，所考虑各有道理。</p>

他没有发现孙承宗的，若有所思，又盯着沙盘审视了好一阵子，无声的离开这里。</p>

崇祯出了这作战指挥室，就来到了内阁。</p>

“臣等参见陛下。”</p>

崇祯刚到内阁门口，黄立极，张瑞图，周道登，杨景辰四人就迎了出来。</p>

现在，内阁就剩下这四个阁臣了。</p>

崇祯一脸微笑，摆手道：“都免礼，朕在宫里闷得慌，出来走走，诸位卿家，都在忙什么？”</p>

黄立极四人倍感小心，哪里相信崇祯只是走走，陪着崇祯，向着内阁里走去。</p>

黄立极神色不动，道：“回陛下，河南开封府上奏，说是有几处村落，为了水源大打出手，发生上百人的械斗，已经有七个人当场身亡，数十人受伤，臣等正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p>

“哦？”</p>

崇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来到小会议室，道：“你们是怎么说的？”</p>

张瑞图瞥了眼周道登，杨景辰，连忙接话道：“陛下，臣认为，水源一事，错综复杂，事关几个村落的收成，可以说，水源，是他们的命。臣的想法是，一则，开拓水源，共享水渠。二，则是将一部分村落迁出。三，是命地方官府，做好协调，确保此类事不再发生……”</p>

这种争抢水源的事，别说现在了，往后推个几百年也是常有的事，哪怕进入工业时代，仍旧是无法根除。</p>

崇祯主位位上坐下，看着小心谨慎的一众人，笑着道：“都坐都坐，无需紧张，你们说的没什么不对，就按照你们商议的办。”</p>

黄立极四人都注意着崇祯的表情，越是见他笑容满面，春风和煦，心里越是警惕不安。</p>

周道登是应声虫，杨景辰是透明人，两人自是不说话。</p>

黄立极观察着崇祯，心里想着孙承宗等人并没有出宫，嘴上却不提，反而道：“陛下，陕西的洪承畴上书，请朝廷允许他的奏本，即对陕西进行灾情区划，分别设立镇抚官，专司镇抚，以保陕西安宁。”</p>

崇祯是知道这件事的，所谓的‘专司镇抚’，就是将陕西依照灾情情况，不分府县的进行划定区域，派遣专职的赈灾官员以及弹压官兵，做两手准备。</p>

崇祯看着黄立极，余光瞥过其他人，道：“诸位卿家是怎么看的？”</p>

张瑞图立刻抢话道：“陛下，臣认为可以，陕川民乱越演越烈，须认真应对。洪承畴之策，虽有些不妥，却是可以弥补，臣之意，可以允准。”</p>

崇祯听着，看向黄立极，周道登，杨景辰，道：“三位卿家？”</p>

黄立极低着头，故作沉吟，心里判断着崇祯的想法，片刻，道：“臣也是这个意思。”</p>

周道登，杨景辰连忙道：“臣附议。”</p>

崇祯微笑，道：“户部的毕卿家，兵部的李卿家都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这样强行划分，会引来地方管理的混乱，会让地方官员无所适从，懒政，怠政，适得其反……”</p>

四人听着崇祯的话，心里都是暗惊，急急想着补救，却见崇祯话头一转，道：“不过，既然诸位卿家都这么看，那就依照内阁的意思办。其中可能发生的问题，内阁与六部协调好，不能给地方官员敷衍的借口，陕西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必须要谨慎的处理……”</p>

黄立极等四人心头惊疑不定，等崇祯说完，还是不明白崇祯这转折的意思。</p>

“臣等领旨。”四位阁臣，抬起手，异口同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