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颐养天年？入土为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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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韩雅婷将付长华的审讯记录分成了几份，关于付海波的、付斌的、其他人的单独了出来。</p>

韩雅婷不知道李学武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答应了。</p>

就在韩雅婷准备去做记录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李学武说道：“科长，刚才付处长将电话要到这边儿来了”。</p>

“有说什么事儿吗？”</p>

“科长......”</p>

韩雅婷迟疑地看了看身边几人，随后往门边走了走，李学武皱着眉头走到门边看着韩雅婷。</p>

韩雅婷小声地对李学武汇报道：“付处长在电话里的语气不大对，质问您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去上班，还说了您到底是轧钢厂的干部还是所里的干部......”。</p>

“呵呵”</p>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他急了，他也慌了”。</p>

“科长”</p>

韩雅婷担心地说道：“咱们的证据已经足够了吧，就不能......？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啊！”</p>

李学武看着韩雅婷说道：“记住了，法律讲证据，正治讲规矩”。</p>

“科长，您的意思是这一次都处理不了他？”</p>

韩雅婷实在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都这个地步了，还是不能办了付斌。</p>

尤其是李学武从布局开始，一步步走的稳是稳了，可是也太慢了。</p>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听说过温水煮青蛙吗？”</p>

韩雅婷摇了摇头，不明白李学武话里的意思。</p>

“正治就是这个样子的，想要永久消除一个人的威胁，那么就一定是要将他的影响力一点点儿摘除，这样他的危害性就会变小，就像拆弹一样。”</p>

“这就是正治的规矩，付斌他太懂了，他不会铤而走险做出过激的事情的。”</p>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温吞吞地减除他的影响力，直至我将他身上的光环一层层打落，等他孑然一身的时候就是他跌落凡尘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了”</p>

韩雅婷听着李学武的话浑身一哆嗦，她也是第一次处理付斌这个级别的干部，没有接触过这么激烈的正治斗争。</p>

更何况付斌还是她的领导。</p>

以前都是按照法律办案，找到坏人抓就是了。</p>

今天听了李学武的话，她对于保卫工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p>

这个时候的韩雅婷也知道了李学武的决心，那便是要让付斌跌落凡尘，永世不得翻身。</p>

无论是从个人层面还是正治层面。</p>

这也是后世判决书多看见的剥夺政治权利那一项的原因，这里不过多解释和延伸。</p>

“你这几天辛苦一下，去盯着劈柴胡同，如果付斌没有异动就不用搭理他，但凡他往出搬东西或者有逃跑举动，直接扣押他！”</p>

“是”</p>

韩雅婷知道李学武跟付斌已经要撕破脸了，答应了一声，又问道：“是要等杨书记来吗？”</p>

“还不是时候”</p>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再填一把火，把水烧的再开一些，让想捂盖子的人觉得烫手”。</p>

韩雅婷点点头，转回身去分文件去了。</p>

跟李学武接触的时间愈久，韩雅婷愈加敬重和佩服李学武，而对李学武的个人感情越来越少。</p>

这可能就是领导干部位置越高，关系越简单的原因。</p>

刚开始的时候韩雅婷对李学武还是有好感的。</p>

青年男女，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个人都很优秀，说话还合得来，难免会心生情愫。</p>

可跟李学武办了这么些案子以后，韩雅婷对李学武已经没了那些想法。</p>

韩雅婷知道李学武是个好领导，但不一定是个好丈夫。</p>

因为她看见了李学武太多的阴狠狡诈，尤其是李学武的不留情面。</p>

这次韩雅婷猜测付斌可能真的要提前退休了。</p>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学武给付斌安排的不是退休后的颐养天年。</p>

而是直接一步到位，把墓地都挖好了，现在就差抬着付斌入土为安了。</p>

试问一个正常的女人哪里敢让这样的人睡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入土为安的就是自己了。</p>

李学武这边说完了话，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街道院里的大树愣神。</p>

午后的阳光渐渐失去了温度，被骤然而至的风雪慢慢侵蚀。</p>

闫解成拎着两个布口袋样式的东西，有些为难地走出街道的里院门，正看见李学武从办公室出来。</p>

“走，回轧钢厂”</p>

李学武招呼了闫解成一句便往吉普车边上走去。</p>

可刚走了两步，李学武的脚步就是猛地一停，皱着眉头转身仔细看了看闫解成手里拎的东西。</p>

“这特么啥玩意儿？”</p>

闫解成见李学武问，还有些不好意思抖了抖手里的两个东西。</p>

“这...这是我爸的自行车”</p>

“啥玩意儿？”</p>

李学武拔高了嗓门，瞪着眼睛再次仔细看了看闫解成手里的玩意儿，他怀疑是这货没睡醒，跟自己在这胡说八道呢。</p>

但李学武这么仔细一打量，嘿！可不就是三大爷的自行车......车把上的把套嘛。</p>

北方的冬天特别的冷，不仅仅是人需要穿衣服，就连物件儿也得穿衣服。</p>

大院儿里的自来水管子和水龙头得用碎布包裹住，不然会冻。</p>

装热水的玻璃瓶得用毛线织个水瓶套，像是给水瓶穿件儿毛衣似的进行保温。</p>

三大爷的心肝小宝贝就有衣服，冬天骑车子的时候手迎着风，那是能冻掉手的气温。</p>

所以人们在骑车的时候不仅仅要带手闷子，讲究的还会在车把上系个把套。</p>

就像后世电动车的把套。</p>

现在李学武看见的，闫解成手里拿着的，就是三大爷自行车上的那副把套。</p>

别问为什么李学武和闫解成都能认得出这是三大爷的。</p>

因为别人的把套即使用的是旧衣服，旧布匹，那也是蓝色棉布，或者正常点儿的布料，可就是没有用旧裤衩改的。</p>

哎！三大爷的把套就是家里穿旧的裤衩改的。</p>

从裤裆口裁开，裤管正好顺进车把。</p>

给里面絮上旧棉花，套在车把上，就跟车把穿了一件儿裤衩子一样。</p>

这还不算现眼。</p>

最现眼的是骑的时候，三大爷的两只手伸进把套，就像两只手伸进某人的裤衩子里一样。</p>

要不怎么说识别度高呢，闫解成从几十台自行车里一眼便刀住了他爸爸的车子。</p>

可走到跟前儿这么一看，好么，心凉了半截，除了车把是他爹的，其他部件儿都是别人的。</p>

胡老三他们太专业了，所有的自行车都被打乱了顺序重新排列重装。</p>

这也是为什么刘主任他们放弃了把这些杂牌货改回来的计划。</p>

现在把那三个混蛋叫来，他们也找不上号儿了。</p>

让李学武颇为无语的是，闫解成还真给他爹把自行车...车把套给找回来了。</p>

见李学武看着这边，闫解成还提起来给李学武看。</p>

“得得得”</p>

李学武后退了一步，表示对这玩意实在提不起兴趣。</p>

就算是后世的豹纹都没有三大爷的这个骚啊。</p>

“你就准备提着这个回家跟你爹交差？”</p>

闫解成无奈地回道：“我是想把车把一起拎回去的，可刘主任不让，这把套还是刘主任法外开恩了呢”。</p>

李学武看着闫解成认真的样子，也是暗自佩服这爷俩儿的关系。</p>

“得了，你看着办吧，你把这玩意儿塞后备箱去，我看着上头”</p>

闫解成也知道好赖，干笑着把车把套放进了后备箱。</p>

等拉开车门子上了车，见李学武已经坐好了，闫解成打着了火儿，往院儿外开去。</p>

上了大道，闫解成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李学武，见李学武的眉头没皱着，神态轻松，便壮起胆子问道：“科长，咱们那自行车是怎么赔偿的？”</p>

李学武就知道闫解成会这么问。</p>

虽然闫解成跟三大爷已经分了家，可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里是说断就断的。</p>

更何况闫解成在三大爷的管教下生活了这么些年，三大爷的一句话，闫解成哪里敢不管。</p>

可管归管，这闫解成明明知道拎着两个把套回去定会给他爹心疼个够呛，但还是这么做。</p>

不得不说，闫解成这么做多少带着一点儿报复心态的。</p>

至于问李学武怎么赔偿的事儿，那有可能是怕他爹遭不住，用来抢救他爹小心眼病发作的。</p>

“暂时定的是赔偿现金，这些物品会放在回收站那边发卖，三大爷要是想再买个自行车，可以去回收站那边买”</p>

“好嘞，回去我就告诉我爹”</p>

李学武看了看坏笑的闫解成，心想，这孙子要是回去就告诉他爹，还用得着拎那两个丢人现眼的把套回去吗？</p>

这坏的冒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p>

不搭理闫解成，李学武把眼睛闭了起来。</p>

见李学武闭眼睛，闫解成是不敢打扰的，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所以专心开车，不再问问题。</p>

进了轧钢厂，李学武在办公楼门前下了车。</p>

闫解成拉开车门子问道：“科长，一会儿还用车吗？”</p>

李学武转回身看着闫解成说道：“可能得跑长途，准备一下，晚上开车回家”。</p>

“是”</p>

闫解成答应一声，把车开进了院里的小车队的车库。</p>

因为李学武随时用车，闫解成便等在这边，不回护卫队车库了。</p>

李学武进了保卫楼，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上了三楼。</p>

见走廊没有人，办公室的门也关着，李学武也没管付斌在不在，直接走到头儿敲了付斌的门。</p>

“进”</p>

听见付斌在办公室，李学武拿着文件推开门。</p>

付斌见开门进屋的是李学武，皱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p>

看着脑门上拧成疙瘩的付斌，李学武正色地汇报道：“报告”。</p>

付斌放下手里的电话摆摆手，示意李学武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p>

这个意思就是要谈公事了。</p>

李学武刚一落座，付斌便开始发难了。</p>

“李科长！李学武同志！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性，纪律性？嗯？”</p>

李学武点头道：“是，我接收您的批评”。</p>

付斌用手轻轻捶着桌子说道：“文学处长走的时候是说了要给你一定的权利，可是没有说让你不来上班的权利吧？怎么搞的？”</p>

看李学武认错的态度好，付斌也不好上纲上线，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没有变。</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实在是街道那边，乱的很，我已经焦头烂额了”。</p>

街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付斌当然知道。</p>

本来这是付斌喜闻乐见的事情，即使李学武十天不来上班他都不会找的。</p>

可现在情况不大对劲儿啊。</p>

今天广播的数量还是昨天那些数儿，街道那边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p>

本来自己的儿子应该把特殊消息汇报上来的，可现在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p>

刚才付斌跟已经回了东北准备接调令的付海波通了电话。</p>

对于付斌的担忧，付海波倒是不在意。</p>

就算是几百头猪让李学武抓，也够李学武抓一阵儿的了。</p>

不可能出现一网打尽的情况。</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这就是付海波的原话，自信的让付斌都害怕。</p>

付斌听了侄子的分析，虽然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可对于事情的走向有些担忧了。</p>

付海波现在感觉副处长的位置离自己很近了，就差一步之遥了。</p>

所以对于这边的状况不大关心，即使那些混蛋被抓了，只要弟弟付长华不被抓，那什么事儿都没有。</p>

退一步讲，即使弟弟被抓，只要弟弟咬死了，那付海波该上位还是上位。</p>

付海波相信自己跟弟弟的感情不会变质。</p>

更重要的是付海波相信弟弟会为了家族崛起而挺身而出，勇于承担这一切的。</p>

这就是李学武进来前，付斌和付海波通电话的内容。</p>

今天更让付斌感到威胁的是，DC分局来调李学武的档案了。</p>

这件事一定会通知李学武所在处室的一把手。</p>

虽然没有将李学武的档案调走，但是所有的内容全都复制了一遍。</p>

这个举动很能说明问题了。</p>

不是调查就是委以重任。</p>

付斌不相信东城那边儿会调查李学武，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李学武是轧钢厂的干部，调查也得是轧钢厂调查。</p>

那么DC分局来这边调档案就只有一个目的了。</p>

付斌也是没想到李学武这么能折腾，轧钢厂这边被他压的死死的，李学武却从另一个方向凸起了。</p>

这让付斌有种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感觉。</p>

心中的不安和对东城动作的紧迫感，让付斌对李学武的忍耐度降到了最低。</p>

“我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你是轧钢厂的保卫干部，你的主要职责应该是保卫好轧钢厂，其次才是与街道所沟通协调，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p>

付斌训斥着李学武，见李学武一副受教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主次不分，南辕北辙了不是？”</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我还是太年轻，想的没您那么远，我家就在那边儿，街道不安宁，我担心我家人的安全”。</p>

付斌皱着眉头说道：“少扯闲蛋，什么远不远的”。</p>

既然李学武服软，付斌猜测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有回旋的余地。</p>

心里放松了一下，付斌的语气也放松了一些。</p>

“做人做事要把公平正义放在心中，怎么能为了小家不顾大家呢？你这样做是要吃亏地”</p>

“我们保卫干部从上岗的第一天起就将安危置之度外了，一身正气，怎么会怕那些宵小扰你的家人嗯？”</p>

付斌像是看出李学武的态度一样，对着李学武强调道：“我说了你和海波我一样看重，两不相帮，可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痛心啊，现在就轻言放弃，以后你的成就也不会高”。</p>

“是，您说的是”</p>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p>

“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经历有限，所以很是努力地去弥补缺陷”</p>

付斌点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海波谁上来，都是我的荣誉”。</p>

见李学武态度好，付斌也缓和了态度，说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倒是觉得多一些磨砺对你有好处，这样吧”。</p>

付斌很是大度地对李学武说道：“如果这次海波当了这个副处长，我给你们拉拉关系，以后精诚合作嘛，你的能力还是很突出的”。</p>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说道：“首先还是要感谢处长您的栽培，让我能走到今天”。</p>

付斌见李学武这么说，很是高兴地摆摆手说道：“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虚的”。</p>

“是”</p>

李学武继续说道：“我对付海波也是只闻其名，从未有过矛盾，所以有些事儿，我都是秉持公心”。</p>

付斌听见李学武这么说，挑了挑眉毛，这李学武好像是服软了啊！</p>

现在是在跟自己认输了吗？</p>

说没有私人矛盾，说公心，这不就是服软的意思嘛。</p>

“哎，学武啊，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海波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看好，只不过海波比你年长十岁，经历和阅历要比你多，你和他竞争，输也不算输，算赢一半儿，毕竟以后这副处长还是你的嘛”</p>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山里吃沙子呢，你已经很优秀了，现在你要学的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p>

海阔天空？</p>

李学武现在就想给付斌唱一首真的爱你。</p>

李学武见付斌跟自己说大度，也懒得跟他在这儿演戏了。</p>

“处长，今天来我也是有工作要汇报的”</p>

付斌坐直了身子摆摆手说道：“可以啊，说吧，有什么汇报的？”</p>

李学武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了付斌，然后说道：“这是我们在街道办案时抓获的嫌疑人交代的”。</p>

付斌一听李学武说在街道抓了人，眼皮便跳了一跳，心想可别是知道这边事情的人啊。</p>

等打开了文件袋，看见这文件是一份审讯记录，再看嫌疑人姓名。</p>

“啪嗒”</p>

付斌手里的文件突然掉落在了办公桌上。</p>

看着傻了眼的付斌，李学武正色地说道：“按照这个叫付长华的人交代，付海波参与并设计实施了针对南锣鼓巷和北新桥街道居住的轧钢厂居民进行的骚扰活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