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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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啊……”</p>

姬瑞轩对于李学武的想法感到了震惊。</p>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居显位，却在谋划这么大、这么宏伟的计划。</p>

要是自己儿子……</p>

不用想了，那边的儿子已经开始迷茫了。</p>

任谁遇见跟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比自己年龄还小却优秀异常的人都会失落吧。</p>

姬瑞轩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很满意了，没有过多的苛求。</p>

在他们家，不需要李学武这样足智多妖，努力上进，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让儿子更轻松些。</p>

“说说你们当前的优势”</p>

姬瑞轩在惊艳于李学武的大布局后，想要具体跟李学武谈一谈。</p>

今天李学武来，那一定是有准备的，不仅仅是请自己帮忙，也一定带来了诚意。</p>

亲家和友情可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目标。</p>

“现有的优势我就不用再过多的叙述了，我再说说交通和渠道”</p>

李学武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掐灭在了烟灰缸里。</p>

“轧钢厂和炼钢厂自有调度额度，至少在铁路运输上面，我们有着贯穿东西南北的优势”</p>

姬瑞轩点点头，李学武说的确实是一大优势。</p>

这不是李学武的优势，这是轧钢厂的优势，因为轧钢厂太大了。</p>

在亮马河工业区，轧钢厂是最大的企业，也是级别最高的企业，受重视程度特别高。</p>

现在重工业就是受重视，也是为什么李学武敢建议轧钢厂带头搞联合企业。</p>

轧钢厂有完备的工业基础，最起码的机械自己就能造。</p>

“其次是渠道”</p>

李学武解释道：“亮马河工业区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联合企业的筹备也是会受到重视和支持的”。</p>

“密云的深山里，我们还有训练基地，有垦殖牧区，有天然的，较为封闭的内部环境，保证企业的平稳运行”</p>

“在纺织、机械、煤炭、钢铁、造纸、印刷、原材料等方向，都有较为完备的支撑基础”</p>

在阐述的最后，李学武说道：“其实海外布局当前并不是最需要的，内部需求都能满足我们的生产发展，但提前布局，应对多种风险的能力就会无限提升”。</p>

“着眼于未来嘛”</p>

姬瑞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赞扬道：“你总结的关于当前的社会矛盾一句，我还是很认同的”。</p>

这是后来的主要矛盾了，现在的可不是，原文就不说了，李学武在学习会的时候学了很多次了。</p>

“我听卫东说，您是在港城工作”</p>

李学武铺垫了这么久，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p>

“据我所知，衢城的肥猪通过专列都能送到港城民众的餐桌上，那为什么不能多送些过去呢？”</p>

“哪有那么简单”</p>

姬瑞轩笑着说道：“那是个开放的城市，可不仅仅是咱们才有这些，有些东西看着很金贵，其实在外面很便宜”。</p>

说着话还试探地问道：“你懂关税的重要性吧？”</p>

“当然”</p>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随后道：“港城现在有丰富的制造业和经济行业，且正走在电子行业的发展道路上，我主要考虑的还是这个”。</p>

“看来你了解的还真是不少”</p>

姬瑞轩现在有些怀疑了，这李学武的后面到底站着谁？</p>

要说有人谋划这个，能知道这个的，又何必来找自己。</p>

“不算多，我以前在南方当兵”</p>

李学武解释了一句，算是打消姬瑞轩的疑虑。</p>

但凡去过南方的，对于当前还能正常往来的码头都算是有些认识的。</p>

往来的客商和民众都能把外面的情况带回内地。</p>

不过李学武能较为清晰的判断出港城当前的主要情况，也代表了李学武要谋划的目标了。</p>

“你想涉足港城制造业的原材料供应？”</p>

姬瑞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随后又觉得不对，供应链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起来的，且原材料的利润可不是那么的高。</p>

“不，更进一步”</p>

李学武敲了敲沙发的扶手，道：“我要搞代工”。</p>

“代工？代加工生产？”</p>

姬瑞轩的眉头一皱，随即便明白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p>

本身就是奔着托拉斯去的，怎么可能做原材料供应呢。</p>

现在港城的加工业发达，那也只是相对的，机械化程度并不是特别的高。</p>

那么就得考虑到人工了，港城的人工成本怎么可能跟内地相比呢，那是要吊打的存在。</p>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影响？”</p>

姬瑞轩敲了敲两人沙发中间的茶几，道：“本地企业不会允许你来冲击他们的工厂的，更不会把命根子攥在内地”。</p>

“呵呵”</p>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他们是本地企业，我也没说自己是外地的啊”。</p>

“嗯？”</p>

姬瑞轩不知道李学武这话是什么意思。</p>

李学武解释道：“他们排外，咱们当然进不去，人家是本地人，咱们当然也打不过，但是”</p>

说完这句，李学武又强调道：“打不过就加入嘛，他们是本地企业，我也在本地注册一家，那我不也是本地企业了？”</p>

“嗯？？？”</p>

姬瑞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p>

企业还能这么玩儿的嘛？</p>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正儿八经的港城企业，机关办公都放在那边，有完整的财务制度和人员，有完备的法律人员，有工人，有贴牌工厂和报关手续，凭什么说我们不是港城本土企业？”</p>

“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p>

姬瑞轩摇了摇头，道：“无论是公有还是私有，我都见过，包括现在的五丰行”。</p>

“嗯，我就是充分了解他们的资料才有了这个想法的”</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他们可以送猪，送菜，送米面粮油，我做别的也是可以的嘛，至少在内地疏散了工厂内的计划外富余产品，又能解决当前用工问题，还能创造利润”。</p>

姬瑞轩所说的五丰行后世了解的人不多了，但中/粮这个集团一定有很多人知道，这是它的前身。</p>

“所以我才说你想的太简单了”</p>

姬瑞轩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前我们的市场是不允许出现这种经营模式的，你以为就你能想得到嘛？”</p>

说完还好笑地看了看李学武，眼神里全是看年轻人的幼稚。</p>

“你在南方待过，应该知道那边比咱们这要近的多，为什么只有猪和粮油能过去呢？”</p>

“学武”</p>

就在姬瑞轩问完后，姬卫东轻声提醒道：“我们不能过多的干预……”</p>

“我懂”</p>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理解姬家父子的意思，同时对姬卫东按了按手，表示不要着急。</p>

待跟姬卫东说完，又转头看向姬瑞轩，道：“封锁都是暂时的，政策是会变的，可我们总不能临时抱佛脚，现生孩子现做被吧？”</p>

说着话，点了点茶几道：“销售网络的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完备的工业体系建设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建设起来的，我们需要时间”。</p>

“包括我所说的，所有的关于这个集团性项目的建设都没指望一年两年就能建设完成，但只要建成，我们可就没有时间用来铺设销售网络了”</p>

李学武正视姬瑞轩说道：“现在又回到了根本问题上来了，我们需要时间来建设和发展，同时也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的海外布局完成建设”。</p>

“这个工程太宏伟，太庞大了”</p>

姬瑞轩苦笑了一阵，摇头道：“你不敢保证能预测未来的发展不是嘛？”</p>

“当然”</p>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是保卫干部，又不是算命的”。</p>

姬瑞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学武一眼，点点头。</p>

“说说吧，私事是啥？”</p>

“谢谢叔叔”</p>

李学武笑了起来，好像姬瑞轩已经答应了他的第一个条件似的，或者说感谢姬瑞轩给了他说私事的机会。</p>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谢又叫姬瑞轩笑了出来。</p>

“我有几个朋友，想去港城发展”</p>

李学武趁着姬瑞轩还笑着，便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p>

“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的，想托您照看着”</p>

“哦？”</p>

姬瑞轩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思考片刻，这才问道：“跟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p>

“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p>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笑着解释道：“我说的那个港城注册企业的负责人是我这位朋友的父亲”。</p>

姬瑞轩听到这里又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他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复杂。</p>

“如果您能帮忙在港城注册企业，并且安排其过港，那么她就可以以家属的身份跟过去”</p>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当然了，那边的企业还是由他来管理，只是他会返回内地，我的朋友留在港城”。</p>

姬瑞轩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思考着李学武话里的信息。</p>

足足得有五分钟，这才松开了手指。</p>

“再跟我说说这个公司，你们厂要在港城注册的公司”</p>

“好”</p>

李学武点头道：“这家公司跟内地没有任何关联，只在当地发展，从金融业开始……”</p>

李学武的讲述很漫长，也很精彩，有关键的地方姬瑞轩还会叫停下来，让李学武解释一下。</p>

姬卫东坐在一旁看着李学武跟父亲谈论着未来的规划和目标，十足有种陌生感。</p>

这特么还是跟他一起去瓢……的兄弟嘛？！</p>

兄弟你变啦~</p>

李学武在姬家待了一下午，跟姬卫东只说了十多分钟的话，剩下的时间都在跟姬瑞轩谈。</p>

达成的意向不限于企业的注册、人员的过港、网络的铺设、当前的合作等等。</p>

李学武还为接下来轧钢厂的具体项目找到了销售的方向。</p>

边疆办事处，牛羊肉，冷冻列车，组合在一起会是什么？</p>

棉花、中药材、皮革，铁路和船队，组合在一起又会是什么？</p>

李学武现在光是玩连连看都能给轧钢厂搞出来几个副厂，但他就是不下笔。</p>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p>

从姬家出来，跟姬卫东约了回钢城的时间，李学武便去了治安大队。</p>

工作是干不完的，但是不得不干。</p>

李学武进了办公室，先给纺织厂打了个电话，又给羊毛—水果贸易关联的几个企业打了电话。</p>

沙器之看见领导一通电话打完，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这能行嘛？”</p>

“怎么不行？”</p>

李学武吊着眼睛道：“我答应的是解决这车水果跟羊毛的问题，又特么没说帮着把厂子建起来”。</p>

说完这句话，李学武想了想，又拿起了电话。</p>

可犹豫了一下看向沙器之，问道：“我要是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厂长的脸上是不是不大好看啊？”</p>

“这……”</p>

沙器之还犹豫着是不是告诉处长一个事实，那就是：您啥时候在乎过厂长的脸面啊。</p>

要是您在乎，您这几次啪啪地往厂长和副厂长脸上甩巴掌又是在干啥？</p>

“算了，别再忘了”</p>

李学武没等说话费劲的沙器之回答，拿起电话就打给了徐斯年。</p>

“喂，我，李学武”</p>

“干啥？”</p>

徐斯年在那边听见是李学武，不耐烦地问道：“你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找你找毛丫子了！”</p>

“不是说去谈业务嘛，都特么累死我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呢！”</p>

李学武大声喊着累，同时抱怨道：“你瞅瞅你们干的都叫啥事儿，自己祸祸完了，让我给你擦屁股！”</p>

“拉倒吧你！”</p>

徐斯年端着电话看了看门口，随后轻声道：“那我问你，你见着景副厂长了吗？”</p>

“她？干啥？”</p>

李学武吊着眉毛道：“没看见啊，咋地了？”</p>

“还、还、还咋地了！”</p>

徐斯年歪嘴问道：“刚才我问你一下午都干嘛去了，你怎么说的？”</p>

“谈业务啊~”</p>

“还是的啊~”</p>

徐斯年逮着礼了似的，端着电话说道：“景副厂长得着消息，也跟着你去了，要是没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会撞上的”。</p>

“她知道我上哪儿了就跟着我啊~”</p>

李学武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好了特么全权交给我的嘛，她跟着干屁呀！”</p>

“嘘！~”</p>

徐斯年躲了躲电话里的骂声，看着跟厂长一起站在他门口的景副厂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提醒李学武是好了。</p>

你再看景副厂长得脸，就跟猴屁股似的，满脸怒气都要冒火了。</p>

李学武骂了一阵，也没打算再搭理那边，对着电话道：“跟厂长说一声，一会儿各厂去拉水果和羊毛皮张，叫人点数点称”。</p>

“啥？！”</p>

徐斯年看着景玉农冷着脸要走，刚想帮李学武解释几句，说着话都是骂他的。</p>

可李学武接下来的话不仅让他定住了，就连厂长杨凤山和怒气冲冲要走的景玉农都钉在了哪里。</p>

“不可能！”</p>

景玉农刚才就是去告状的，早说李学武不可信，一定会拖延时间，浪费机遇。</p>

她跑了一下午的企业，就是为了证明李学武根本没有去谈业务，只是在拖延宝贵的时间。</p>

刚从厂长那出来，劝说厂长暂时先同意一到两个联合企业的建设，打开局面后再安排工人子弟。</p>

现在好了，她还没回去落实工作呢，李学武隔着电话给她一顿骂不说，现在又来了一个大巴掌。</p>

这谁能受得了啊这！</p>

景玉农喊了一声就要往办公室里冲，可端着电话的徐斯年被另一边“哐”的一声给吓了一跳。</p>

看着景玉农瞪着自己，徐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个……他一向这么没素质”。</p>

说完放下了手里电话，嘀咕道：“啥人呢，没素质，说挂就挂”。</p>

景玉农大口喘着气，转回身去看送她出来的厂长，可身后还哪有厂长的身影。</p>

不用说了，刚才在厂长办公室里谈的那些话，现在通通失去了作用。</p>

她不会自讨没趣，现在拿着协议去找厂长签字盖章了。</p>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p>

“景副厂长，您别生气，他这人就跟我这样”</p>

徐斯年劝着景玉农，尽量不要让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发飙。</p>

“不生气~”</p>

站在那足足看了门口厂长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转回头看向了徐斯年。</p>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都是为了厂里的工作，他能办成不是更好嘛”。</p>

“是是是，就说您大气！”</p>

徐斯年笑着奉承道：“他那人啊，属狗的，遇着点儿啥急事儿都是康康康的，您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啊”。</p>

“这话过了”</p>

景玉农挑了挑眉毛，姣好的面容一片平和，只是目光中的不甘还是让徐斯年感受到了李学武的坏和损。</p>

“李副处长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包括我在内”</p>

夸了一句李学武，景玉农又说道：“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p>

“这……”</p>

徐斯年为难地说道：“您也知道，他跟厂长上午谈完的，下午一点多离开的，这一下午您找他，我也在找他”。</p>

说完指了指电话，道：“刚才莫名其妙地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妥了，让咱们准备移交水果、羊毛和皮张，对方会送来当时交换价格对应的商品”。</p>

景玉农盯着徐斯年看了几秒钟，点点头，道：“谢谢，辛苦了”。</p>

“您客气了，多包涵，我代他给您说不是了”</p>

徐斯年干笑了笑，道：“等明天上班，我说说他，咋能这么说话呢，再着急也不能这样啊”。</p>

景玉农看着徐斯年磨叨，怀疑他这是在用李学武的鞭子打自己。</p>

意思也很明显，赶自己走。</p>

到底是啥时候开始，她就这么被动了起来，处处赶不上，步步都落后，这种被戏弄的窘迫实在憋屈。</p>

尤其是杨凤山的态度，阴晴不定，实在让她寒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