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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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就是看出了师母性格中的强势，这才替老师打哆嗦的。</p>

就像拴在师母手里的猴子，跳的再欢还是逃不开那条绳子。</p>

始终胆战心惊的，尝一口苹果都怕丢人现眼。</p>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回头看了一眼老师家所在的街区，暗自庆幸，顾宁虽然也是一样的执拗和冷艳，但顾宁更懂得取舍。</p>

相比于韩殊的掌控，顾宁却是更有自傲的本钱，就像舒婷的那首《致橡树》。</p>

我如果爱你——</p>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p>

……</p>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p>

……</p>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我有我红硕的花朵……</p>

（这首诗自己查，我不能全放在这水字数）</p>

李学武也知道顾宁的冰清高洁，所以从来不会让她难堪，更不会让自己像是董文学一样，把自己处于窘迫的位置。</p>

同顾宁的关系更像是两颗孤独的心，抱在一起取暖。</p>

车到了干妈家李学武都还在想，也许顾宁是要比自己聪明的，至少在某些时候，他就看不懂顾宁。</p>

“不都告诉你不让你带东西了嘛！”</p>

干妈王淑华早就等着干儿子上门了，见着院门响，冲出厨房刚想笑着招呼，见着李学武手里又是两块肉便瞪了眼睛嗔了一句。</p>

“瞧您说的，我回家拿点儿东西来还过分了啊”</p>

李学武笑呵呵地对着干妈说了一句，随后对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干爸郑树森招呼道：“您没看书啊”。</p>

“嘿，这不是你来了嘛”</p>

郑树森也是笑呵呵地看着李学武，满脸的亲近神色，招呼李学武道：“你妈说了，书可以晚点儿再看，但不能让你吃饭晚了”。</p>

说完又对着李学武问道：“咋没带你媳妇儿和孩子过来？”</p>

“别提了”</p>

李学武走进厨房，将牛羊肉给挂在了架子上，转回身看着干爸和干妈说道：“李姝四点就醒了，闹腾我非得出门玩，屋里不待”。</p>

在水盆里洗了手，接了干妈递过来的毛巾擦干了，给干爸敬了烟，两人都抽上了，这才又继续解释。</p>

“闹了一早上，我说哄她睡个回笼觉吧，赶着一醒来，家里人都没影了”</p>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笑着道：“跟门市部一打听，敢情我妈带着老太太，抱着李姝，带着仨儿媳妇儿并着李雪，奔供销社买布料去了，说是要做布拉吉”。</p>

“呵呵呵~你妈也真是，都啥时候了”</p>

王淑华笑着道：“布拉吉都是我们年轻那会儿穿的，现在的小媳妇儿们还都愿意穿啊？”</p>

“那我就不知道了”</p>

李学武伸手就要进厨房帮忙，却是被干妈给推了出来。</p>

郑树森看着干儿子也是满眼的笑意，见他被推出来，便摆手道：“让你妈忙活，咱都是帮倒忙”。</p>

“就你说，让你帮忙你就偷懒”</p>

王淑华听见了爱人的话，笑着嗔了一句，转身去厨房忙活了。</p>

郑树森被说了也不在意，拉着李学武在院子里的阴凉下坐了，抽着烟，说着话。</p>

“听说你丈人就在羊城了？家都要搬去了？”</p>

“暂时是定在羊城了，不过家没搬”</p>

李学武把烟头搁在了石桌边上，接了干爸手里的茶壶主动泡了茶。</p>

手里一边忙活着，一边解释着：“是我丈母娘和她大嫂，一个奔羊城，一个奔长安了，我小舅子还在常山上学呢”。</p>

“我就说的嘛，是你干妈在你家见着你丈母娘了”</p>

郑树森说了一句，随后抽了一口烟，点了点头，道：“在羊城也好，消停”。</p>

“他现在也累，不然我丈母娘也不可能去照顾他了”</p>

李学武倒是没说别的原因，只说了丈人身体不好，也不是信不着干爸，是没有必要。</p>

就是让所有人都认为丈母娘是去照顾丈人的，也让所有人都觉得丈人的身体不大好。</p>

示敌以弱并不是什么寒碜的事儿，李学武在信里也是跟丈人讲了这个道理。</p>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人无常态，事无常规。</p>

其实李学武不说，以顾海涛的能力也是能明白，君子当借力而行的道理。</p>

郑树森倒是理解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沉默半晌，喝了一口茶，看向李学武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p>

“呵呵，勉强支应呗”</p>

李学武看了郑树森一眼，无奈地笑问道：“您都听说了？”</p>

“问我干嘛~呵呵~”</p>

郑树森笑看着干儿子道：“你还年轻，不能跟我学深沉，要有闯劲儿，也要有勇劲儿，正是乘风破浪的时候”。</p>

“算了吧，我可不想当过河卒”</p>

李学武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这个时候求稳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大志向”。</p>

“跟我你还装谦虚”</p>

郑树森笑着点了点李学武，眼里的神情却是愈加的满意。</p>

“学武本来就很谦虚，怎么到你这就装了！”</p>

王淑华走了出来，对着郑树森嗔了一句，随后又对着李学武说道：“甭听你爸的，他净逗你，咱稳当的，慢慢来，你还年轻呢”。</p>

看李学武出息成这个样儿，王淑华这个做干妈的已经很满意了。</p>

倒不是说羡慕和嫉妒，就是出于对李学武的关心，她倒是希望李学武升的高高的才好呢。</p>

但是得切合实际啊，李学武才多大点小岁数，努力拼搏可以，但不要太奢求进步了，现在已经够高的了。</p>

王淑华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高处不胜寒。</p>

李学武当然明白干妈的意思，笑着道：“我爸说反话呢，就是怕我骄傲，磕打我呢”。</p>

“我干儿子聪明着呢，用不着敲打”</p>

王淑华擦了擦手，对着郑树森说道：“跟学武进屋吧，菜这就好，放桌子吃饭”。</p>

李学武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了，站起身就要去帮忙端菜。</p>

王淑华再拦着却是没拦着，李学武已经进了厨房。</p>

郑树森被爱人怼了一下，也不敢在这耽误，赶紧起身往屋里放桌子去了。</p>

李学武的手大也有劲儿，捡了碗筷，端了一盘花生米走了出来。</p>

“快进屋，不用你忙活”</p>

“嗨，我腿儿勤快”</p>

李学武笑着应了一声，由着干爸给开了门进屋。</p>

家里就他们这两口人，吃饭也是简单，有的时候都不放桌子。</p>

也就是李学武来了，不然都是在茶几上对付了。</p>

放好了桌子，中午这顿饭难得的热闹，郑树森也是开心。</p>

当李学武再端了一个菜回来，郑树森已经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一瓶好酒。</p>

“瞅瞅，三年前藏起来的”</p>

郑树森拿着手里的酒跟干儿子炫耀了一下，随后叽咕眼睛低声道：“给我打掩护，今天中午咱爷俩儿喝了它！”</p>

“没问题”</p>

李学武也是叽咕眼睛，道：“不过您这主攻可得打好了，不然我这掩护可没法打”。</p>

“放心”</p>

郑树森给了干儿子一个自信的眼神，道：“我还是有一定的家庭地位的”。</p>

李学武听见这话也是扯了扯嘴角，家庭地位一定是有，但在干妈面前好像不太多。</p>

也许是瞧出了干儿子眼神中的怀疑，郑树森摆了摆手，道：“没问题，你瞧好吧”。</p>

说完了示意李学武赶紧去端菜去，别被爱人瞧出破绽来。</p>

因为李学武来了，所以王淑华准备了四个菜，比往常可是丰富多了。</p>

也是这个时候好，青菜也都下来了，菜市场里的蔬菜样式多。</p>

尤其是夏天，街道有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服务的门市部，有下班晚的也能去买菜。</p>

李学武和干妈一人端了一道菜回来，干爸这边已经把碗筷都摆好了。</p>

“快坐下尝尝，我特意找人买的小公鸡”</p>

王淑华示意干儿子赶紧坐下吃，自己则是去门口的洗脸盆里洗了手。</p>

李学武见着干爸还没坐，便也就站在了桌子边上，一起等着了。</p>

“客气啥，你咋不坐呢？”</p>

王淑华见着李学武没坐，又把目光瞧向了爱人。</p>

郑树森看了看桌上的四个菜，对着王淑华说道：“学武好长时间没来了，这又准备了这些个菜，啊~”</p>

说了一堆铺垫的，到了最后省略成了一个啊。</p>

看着爱人走过来看着他，郑树森摆摆手，示意李学武跟着一起坐下。</p>

他自己则是示意了李学武这边问道：“学武，你下午有事儿没有，想喝点不？干爸这里可有酒”。</p>

这话说的，好像是李学武抱怨来这不给喝酒了似的。</p>

李学武也是有点懵，说好的自己打配合的，这会儿咋成了打主攻了？</p>

“是你想喝了吧！”</p>

王淑华瞪了爱人一眼，转头看向李学武问道：“下午有事没有？没有的话就喝点，来干妈家了，不碍的”。</p>

李学武能说啥，还能让干爸的嘴落了空？</p>

“那就来点儿，我陪我爸喝点，好长时间没喝了”</p>

这话说的，三不沾边儿，也不知道说的是谁。</p>

好像是在说他自己好长时间没喝酒了，但又好像在说郑树森好长时间没喝了。</p>

这话各人听着都是一个意思，已经从柜子上拿了酒回来的郑树森早打开了酒瓶，就怕不让喝了，赶紧给自己和干儿子满了一杯。</p>

“少喝啊，大中午的”</p>

还没等王淑华说话呢，郑树森自己倒是先说上李学武了，劝他不要多喝呢。</p>

李学武也是好笑，这干爸的家庭地位在哪儿呢？</p>

都这么半天了，他是一点都没看见啊。</p>

就这还区里的干部呢，跟自己父亲比都不行啊，在家里父亲想喝酒了也不至于这么难。</p>

说是想喝酒，李学武却是真没喝多少，只是陪着郑树森喝。</p>

郑树森也是借着干儿子来解解馋，平日里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p>

这家里也没别人来了，儿子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闺女半年不回来一次，李学武来了就算是热闹的了。</p>

两口子也是真拿李学武当儿子看待，王淑华在街道没少照顾李学武和回收站。</p>

而郑树森更是时刻关注着李学武的个人发展，要不怎么说轧钢厂有点儿动静他就知道呢。</p>

李学武要是有了困难，真遇着难题了，不用李学武说，郑树森都是要帮忙的。</p>

这跟亲儿子的事儿比都要来的直接，因为没有了亲情的顾忌，更能放开手脚。</p>

中午这顿饭李学武也是故意就来这边吃的，跟干妈念叨念叨家里的事，也跟干爸说说工作上的事。</p>

主要还是担心他们两口子，都是政务相关的部门，这个时候最是忌讳走错了路。</p>

不过干妈和干爸都是老实人，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主，平时也没什么交际，倒是不犯忌讳。</p>

说起来，还是干爸的无欲无求占了优势，这些年他都没想着进步的事，只求办事。</p>

所以好几次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也没谁说拿他作伐子。</p>

再有就是，这风刮的再厉害，也终究是需要做事情的人，总不能把干事的也整下去。</p>

郑树森的消息灵通些，跟李学武说了不少，其中也有关于分局这边的。</p>

因为李学武也在分局这边上班，他便多关心了一些。</p>

“你做事稳妥，我就不多说你什么了，但是要注意正治站位”</p>

郑树森在饭后带着李学武重新回到院里喝茶的时候点了李学武，道：“你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其他的问题不好问，也不要管”。</p>

说完还点了点茶杯，道：“茶杯不能干了茶壶的活，更不能想着当茶壶”。</p>

李学武没应声，只是仔细听着，同时给干爸续了茶水。</p>

郑树森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手里握着枪杆子，这是很惹人注意的事，别以为你躲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你了，惦记你的人有很多”。</p>

“无欲则刚，说的不是你真的就无欲无求了，那还当什么干部？”</p>

郑树森看着李学武说道：“咱们组织要都是这样养老式的干部，那就是要出问题了”。</p>

李学武点了点头，给干爸点了烟，说道：“我们郑局上个月就出了点麻烦”。</p>

“那是他自找的”</p>

郑树森严肃着脸，对着李学武说道：“市里的事儿是他能插手的？高震能站位，他哪有资格？”</p>

“现在好了，人家让他出来站位了，给他位置了，他敢去嘛？”</p>

李学武抿着嘴思考着，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郑局这件事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啊。</p>

郑树森也许是多喝了两杯，再加上李学武也不是外人，所以在话语上并没有多少保留。</p>

“他现在是把自己装在里头了，神仙打架，有他这小鬼儿什么事？”</p>

“嗯，我知道了”</p>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市局那边的变化，他这次也是折腾了个够呛，估计不会再有反复了”。</p>

“他也是想了”</p>

郑树森哼了一声，随后道：“就在这个位置上等着退休吧，没有再进步的可能了”。</p>

说完摇了摇头，道：“自毁前程，也是因为自不量力”。</p>

李学武听着干爸给他讲着了解不到的风雨，对当前的形势又有了一种理解。</p>

喝了几杯茶，见干爸也是困了，李学武便提出了告辞。</p>

郑树森和王淑华也没有多留他，知道年轻人事情多，不像是他们。</p>

送了李学武到门口，王淑华叮嘱着李学武，有事就打电话，或是让人去街道找她也行。</p>

李学武见着干爸和干妈都是明白人，便也就放心了。</p>

答应着上了车，打着了火便往街道口开去。</p>

在区里，郑树森让了几次进市里的机会，既让了争端，也让出了人情，他现在留在区里，反而位置愈加的稳固。</p>

尤其是市里的人也是要给他人情面子的，都是老关系了，谁上谁下都心里明镜似的。</p>

这样在区里没人敢招惹他，他也不招惹别人，倒是清贵了起来。</p>

而干妈在街道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干爸在区里，儿女也大了，她也是能进步的。</p>

说起来，干妈王淑华的能力也是不弱的，就是甘于奉献了。</p>

为了爱人，为了儿女，也为了事业。</p>

现在她的资历在街道属于独一无二的了，再闹也闹不到她的头上。</p>

李学武来这边还是担心干妈有没有啥想法，这次来看，干妈就一个想法，没人招惹她才好，她没什么想法。</p>

出了街道口，李学武打了方向盘，将车往东四六条开。</p>

不过没有去东风一号，而是去了这条胡同里的另一处宅子。</p>

同样是二进院，这边的规制要大一些，可能是因为这边早先的地方就大。</p>

听见门口有敲门声，正在院里练步子的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惊喜。</p>

惊讶是这边的院子只有她们住，别人是不知道的，她们也没有认识的朋友来过。</p>

惊喜也是一样，知道她们住在这边的人屈指可数，那个人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