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张三和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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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毓秀相处的怎么样？”</p>

李学武笑着看了韩雅婷一眼，刚才他跟姬卫东说话，她就和顾宁坐着听来着。</p>

也是怕冷落了他，李学武顾着姬卫东，还得顾着她。</p>

顾宁是指望不上的，能一起坐在这里就不错了。</p>

她不怕生人，也不怕跟人坐在这里，就是不想说话，更不想跟生人客气和寒暄。</p>

这会儿由着李学武活跃着气氛，她跟韩雅婷倒是还能说上两句。</p>

也是得找出两人之间的共同点才行，姬毓秀就是两人之间的桥梁。</p>

姬毓秀是顾宁的妯娌，是韩雅婷的小姑子，两人算是正经的亲戚关系了。</p>

姻亲也是亲，在老讲，可是比宗亲还要亲的。</p>

韩雅婷先是抿着嘴笑了笑，随后才回道：“其实我们认识的，就是没想到会……会这样”。</p>

“哦？”</p>

李学武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道，故意引导着她继续说。</p>

“是比认识他还要早？”</p>

姬卫东见李学武示意了自己，便笑道：“自然比我早，我们才认识多久”。</p>

韩雅婷见姬卫东这么说，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p>

还知道认识的时间少啊，认识三四个月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月长，出差消失了两个多月，真有人会这么处对象？</p>

“是以前就认识”</p>

韩雅婷点了点头说道：“您还没来轧钢厂呢，我在保卫科治安股也是管后勤，同她交接过材料，见面的次数还不少”。</p>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前段时间见着她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来着，没想到就……”</p>

“哈哈哈~”</p>

姬卫东笑着指了指李学武对着韩雅婷说道：“嗨，巧到家了，他也是先认识了毓秀，后认识的我，我当初还想着找他当妹夫的，没想到他早给他弟弟介绍了毓秀”。</p>

四人都是年轻人，相互之间没啥代沟，又都是成双成对的实在亲戚，聊起来气氛也就好了。</p>

顾宁也是头一次听说姬毓秀差点被介绍给李学武，不由得也是笑了出来。</p>

四人都是感慨缘分的神奇，又都感慨彼此能在今天坐在一起而开心。</p>

李姝见不得别人比她还会热闹，还会开心，便在一旁不停地插话。</p>

她也说不明白啥，可也听不明白啥，小嘴一直不停，最后是由着李学武抱了，拿着玩具哄了这才作罢。</p>

看着李学武哄孩子的温柔模样，韩雅婷也是直在内心感慨，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p>

“饭好了，孩子，吃饭”</p>

老太太笑着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嘴里对着韩雅婷和姬卫东说了一句。</p>

韩雅婷和姬卫东都挺习惯这种称呼的，这个时候的老人称呼年轻人，尤其是稍稍亲近的，都会叫孩子。</p>

算是一种客气的称呼，二十多岁的“孩子”也这么叫。</p>

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会称呼名字，或者关系词，比如二小子、老孙子啥的。</p>

姬卫东来的次数多了，本身在李学武这里也没有客气的意思，笑着应了一句便带着韩雅婷起身了。</p>

“老奶，有鱼吧，我都闻见鱼肉香了”</p>

“呵呵，有，刚出锅”</p>

老太太嘴里是回答着姬卫东，目光却是看向了韩雅婷。</p>

老一辈儿人都这样，喜欢打量新媳妇儿，顾宁每次回四合院还都是被院里婆娘的目光“围剿”，就是这种意思。</p>

不过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就是为亲家小子开心，所以打量韩雅婷的目光也都是带着笑意的。</p>

韩雅婷自然能感受到老太太的善意，也是大方的微笑着跟老太太道了一声辛苦。</p>

姬卫东见韩雅婷有些放不开，笑着对她说道：“去哪都能装假，就是来这不能装假，这是咱实在亲戚”。</p>

“就是，可不能跟老奶这装假，饿着可是自己的~”</p>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韩雅婷的胳膊，看着她怪喜欢的模样。</p>

李学武和顾宁跟着进了餐厅，将李姝放在了小椅子上，请了两人挨着坐了。</p>

秦京茹又端上来一盘菜，言说齐了，拿了碗帮众人盛饭。</p>

李姝见着今天人多就有些兴奋，小手够着就要去抓身边老太太的饭碗，却是被麻麻的眼神吓的收回了小手。</p>

老太太是不惯着孩子的，李姝被吓唬也不哄着，只是端了饭碗一点一点地喂了她。</p>

李姝见麻麻不看她便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小脚丫一晃悠一晃悠的。</p>

姬卫东和韩雅婷笑眼看了李姝，互相对视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彼此的目光。</p>

“这小磨人，每次来都可乐呵了，也不见她哭闹的，就自己玩”</p>

姬卫东笑着对李学武说道：“看样子是不怕你的，怕弟妹啊”。</p>

李学武将面前的菜往韩雅婷的方向稍稍挪了挪，嘴里回道：“总得怕一个，不然就要上房揭瓦了”。</p>

说着话看向姬卫东说道：“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这管孩子比管业务还难呢”。</p>

“那是！”</p>

姬卫东先是示意了老太太，这才一边夹了菜，一边说道：“管业务能管多长时间，这孩子最少都得二十年”。</p>

他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缘故，很是感慨地说道：“我都当了二十年的儿子了，在这一点特别的有经验”。</p>

说着说着又看了李姝一眼，道：“一想到能为人父又是希望又是忐忑”。</p>

韩雅婷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让他收敛点，这才刚结婚，要是提孩子的事，多难为情啊。</p>

姬卫东却是不以为意，笑着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韩雅婷的脸都红了。</p>

李学武知道他是着急了，不然这婚结的也不能这么的着急，他是想着早点留下种子呢。</p>

今天带着韩雅婷来这边也有托付的意思，虽然说了有机会就回来，可李学武知道，未来这两年最是凶险，他怎么轻易回得来。</p>

就算是调查部有方便条件，他的领导也不会让他这么频繁的走动。</p>

他爸妈都在国外，这边只有一个妹妹，除了丈人家，也就李家这个姻亲可以依仗了。</p>

姬卫东请托李学武除了亲戚的关系外，还因为他跟李学武是好朋友，韩雅婷又是李学武的下属，照顾起来比较方便。</p>

这一次韩雅婷受伤，姬卫东眼瞅着李学武抓了一个副厂长暴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是觉得李学武虽然嘴跟他一样损，但为人仗义的很。</p>

丈人家再有能耐，又不是直接管理关系，他倒是希望李学武多帮忙。</p>

姬卫东没有明着说，李学武也没有主动承诺什么，君子在做不在说，今天招待他们夫妻两个就已经算是承诺了。</p>

知道李学武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姬卫东更是珍惜这个朋友，所以在李学武这里很是放得开。</p>

李家只有李学武不吃鱼肉，顾宁吃，但不喜欢挑鱼刺。</p>

所以饭桌上李学武夹了一块儿鱼肉用筷子一点点碎开，挑了鱼刺后，用汤勺撒了一点鱼汤，如是两份，一份挪到了老太太面前，一份挪到了顾宁面前。</p>

给老太太是因为正在吃着饭的李姝小嘴叭叭的不老实，老太太也没工夫吃鱼，李学武这么做了，她和李姝吃起来都方便。</p>

韩雅婷见李学武同姬卫东一边说着话，一边挑着鱼刺，神态自然，没有一点做作，看顾宁也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不自在的表情，倒是羡慕两人的感情好。</p>

饭前坐了这么一会儿，她也是看出顾宁是个什么性格了，不是说顾宁的性格不好，也不是嫌弃她不够热情，只是没想到性格这么外向的李学武会找这么一个媳妇儿。</p>

结婚那天她也是见了顾家的人，也是见识了顾宁家里的排场，不过并没有觉得李学武是奔着女方家世去的，因为现在的李学武她很了解，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p>

她家里也有些关系，但从来没见着过李学武为了工作让她跟家里请托什么方便，这就是李学武让保卫处众人折服的一点。</p>

公私分明的很有界限，让大家都很轻松，都很舒服。</p>

今天是第一次来李学武家里，从来没有听李学武说过家在哪，或者住的怎么样，今天算是见识了。</p>

房子的位置很好，幽静自然，安静和谐，小院子也被伺候的很好，有果树，有菜园子，有遮阴的大树，还有个小小的花园。</p>

尤其是李姝时不时的指了西院子叫滴，进来的时候他们便见着院里还养了两只鸡。</p>

生机盎然的小院和两层别墅很搭，室内的家具摆设，绿植位置，看得出生活是认真和用心的。</p>

姬卫东家里也是两层，不过不是别墅，而是这个时候比较少见的跃层。</p>

那栋楼一共六层，每两层是一家的，在这个时候新鲜的很。</p>

可能因为是外事部的家属院，建筑的设计倒是比寻常的筒子楼，或者干部楼要新颖些。</p>

结婚后她便同姬卫东住在那边，为了结婚，姬卫东将屋里重新收拾了一遍，好多家具都是新的，用的器具也是。</p>

只是因为家里人口少，小姑子住在准婆婆家，二层楼显得有些空旷，没有这边浓厚的生活气息，。</p>

其实也就是新婚，多住上一段时间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了。</p>

只是她在那边住的时间注定不会太久，姬卫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要是小姑子不回家了，她也只能回娘家去住，吃住更方便些。</p>

看着李学武家里温馨的环境，她的内心既是感慨，也是珍惜跟姬卫东在一起的时间。</p>

饭桌上的时间就在李学武和姬卫东的闲聊，以及李姝调皮捣蛋的吵闹声度过了。</p>

饭后老太太没让要伸手帮忙的韩雅婷进厨房，示意顾宁带着她出去坐。</p>

顾宁知道老太太的心意，便请了韩雅婷上楼坐，因为饭后要留出时间给李学武和姬卫东两人。</p>

饭前的时候两人说话就挤眉弄眼的，吃饭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有些话更是不好说的。</p>

看着顾宁两人抱着孩子上楼，李学武给坐在沙发上的姬卫东端了一杯茶。</p>

看着姬卫东满眼的深情，笑着问道：“是不是不舍的走了？”</p>

“唉~~故土难离啊！”</p>

姬卫东接了茶杯，叹了一口气，说道：“但凡有点儿能耐，谁又愿意撇家舍业的，尤其是把刚结了婚的媳妇儿扔在家，搁谁谁愿意”。</p>

说完摇了摇头，看向李学武说道：“要不是形势所逼，我真就跟我们领导说说，换个人去了”。</p>

李学武点了点头，坐在了姬卫东的旁边，手里的茶杯稳稳地放在了茶几上。</p>

姬卫东胳膊肘拄在膝盖上，探着身子对李学武说道：“我爷爷的成分不好，我爸又在外面，我要是不出去，在单位里也是混吃等死的角儿，倒不如出去拼一把了”。</p>

“昨儿报纸看了吧，嘿~”</p>

姬卫东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这是逼着我赶紧走呢”。</p>

“不至于的”</p>

李学武叠着腿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拢在小腹处，看着姬卫东愁眉苦脸的模样，轻声安慰了一句。</p>

只是他这声安慰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力度，实在是情况危急的狠了。</p>

轧钢厂属于工业范畴，治安大队属于强力部门，都在上面极力保护下。</p>

可就是这么保护，分局那边还是出了事，郑富华那么火爆脾气的人都选择了蛰伏，就更不用说别人了。</p>

轧钢厂这边也是乱象将起，工作组的到来并没有解决这种问题的根源，倒像是火上浇油，添了柴火。</p>

看似给轧钢厂带来了稳定，实际上是增加了无限的不确定性，更是将某些人脑袋上的枷锁都打开了，属于放养状态。</p>

就在昨天，报纸上一篇社论，说大字告是暴露所有牛鬼蛇神的照妖镜。</p>

还有杂志上的社论，信任群众，依靠群众。</p>

这是什么意思？</p>

很简单，就是李学武给李怀德支的那招，他也是没想到这刀就对了鞘，咋就这么巧，李怀德遇上东风了。</p>

前脚儿他被举报，自己溜达着去了工作组的办公室，到现在都没出来。</p>

后脚儿报纸上就来了这么一套，鼓励大家去贴评论文章，去写举报信，去揭发。</p>

李学武现在都能想得到李怀德现在有多么的得意，以及多么的感谢他。</p>

还有就是明天，终究会是特别的一天，李怀德能不能翻身就靠明天了。</p>

现在姬卫东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单位比较封闭，战友情比较浓厚。</p>

但他生活的圈子在外事部那边，就连现在住的位置都在外事部家属院，怎么可能不受影响。</p>

就因为是工业和强力部门的李学武感受的这么深，想想其他部门就知道多么严重了。</p>

棒梗天天混哒着没学上，李雪不敢去学校，院里那几个孩子跟要上天似的，上周回去李学武就见着胡同里有贴大字告的了。</p>

这玩意儿很奇妙，就是写一些子虚乌有，有的没的，或者有些小事无限放大的。</p>

现在都是年轻人在搞，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跑过去，地上准散落些彩色传单。</p>

或者是墙上和电线杆子上，不知道被谁贴了好些白的、红的标语，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看。</p>

“前儿，我跟雅婷去领证，好么~”</p>

姬卫东扯了扯嘴角，跟李学武说道：“院里大孩子正拿砖头打人家玻璃，管理处的人都不敢滋声”。</p>

说着话给李学武解释道：“就因为那家住的都是老师，还是教外国语的，要拿了人家去大操场审去”。</p>

说完这个，他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都特么啥事啊~”</p>

“嗯，你也注意些”</p>

李学武没有对这件事做评论，只是叮嘱姬卫东要小心。</p>

姬卫东的身份还是比较特殊的，在院里也是比较另类的存在，毕竟做的是特殊行业，少有人敢直接招惹他。</p>

可也就是这种特殊，不知道背地里惹了多少嫉恨，总有不怕死的人脑袋会发热。</p>

调查部李学武还是知道的，只有上面查的，没有外面人敢动他们的。</p>

别的不说，档案室里的东西要是露出去，或者被小崽子们祸害了，说不定要闹出大事来。</p>

这个责任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所以他自己是安全的，韩雅婷却是暴露的。</p>

姬卫东听见李学武这么说，挑着眉毛道：“我跟家里放了一个箱子，告诉她了，只要楼下敢有人闹，翻开箱子，直接拉了弦往楼下扔，让他们渣都不剩”。</p>

李学武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也就姬卫东能干的出来了，韩雅婷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p>

这危险不是来自外面，而是那个箱子，说不定哪天就响了。</p>

李学武是反对这种极端暴力的，因为只有在最极端，最危及生命的时候才会迫不得已选择这种方式，除此之外，李学武绝不会对任何人付诸武力。</p>

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脑子就会退化。</p>

就像当初在钢城，还是李学武教给这些调查部的小子们如何无损审讯的，他们就会用牛皮带卡子，或者钳子拔牙，这不闹呢嘛。</p>

一个人如果习惯于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他的路也就走死了，再没有其他顺利的可能。</p>

李学武不想跟他说这么沉重的话题，点到为止，三言两语，便问起了钢城的事。</p>

“三舅说你们的人去了，是准备在码头搞个办事处？”</p>

“哪儿啊~”</p>

姬卫东要点烟，看了楼上一眼，又放了下来，嘴里解释道：“你们那地儿忒偏，二科长没看上，又选了一地儿”。</p>

说着话，见李学武主动给他递了烟，笑着接了，嘴里问道：“你猜猜在哪”。</p>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拿着打火机给他点了，也给自己点了一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