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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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撇出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可能的那个又是不可能的，那最不可能的才是正确答案！</p>

“你是说……？”</p>

顾城陪着彭晓力坐在烟雾笼罩的小办公室里一起想，这会儿他冷汗都下来了。</p>

“艹他码！还真有人敢……！”</p>

彭晓力冷眼看向顾城，让对方的话憋在了嗓子眼儿里。</p>

“你没把这件事告诉李副主任嘛？”</p>

顾城看着彭晓力，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自己在这算计有个屁用，领导知道了还不就……”</p>

“对，领导知道了”</p>

彭晓力冷静地说道：“我相信李副主任已经知道了”。</p>

说着话，弹了弹手里的烟头，烟灰散落了一地。</p>

“这些天领导都少有正常回家的时候，也不让我跟着，有时候开会都是叫了综合办的人做记录”。</p>

“万一呢？”</p>

顾城犹豫着说道：“李副主任就算是察觉到了不对，万一他不知道谁在捣鬼呢，你要是……”</p>

“不可能的”</p>

彭晓力微微摇头，在烟灰缸里将最后的烟屁按灭，看着顾城说道：“你没来保卫组不清楚，只要李副主任想要知道的，在这厂区之内，甚至是厂区之外，一清二楚”。</p>

“……”</p>

顾城懵了，他现在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但他不敢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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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杨凤山被调走，引起的波澜都没有轧钢厂造车成功的消息大。</p>

上周李学武同技术处人员在北门外验收车辆吸引了很多人过去围观。</p>

但那时是上班时间，厂里将近两万人呢，多数是在大家的闲谈中了解一些情况。</p>

而周五这天则是不同，一大早，还没上班呢，在家端着饭碗就从广播里收听到了关于汽车的消息。</p>

广播员用热情和激动的声音向正在收听红星广播电台的听众们播报了这一大好消息。</p>

等工人们到了厂里，更是见着大红色的宣传物料从大门口一直装饰到了实验车间。</p>

早晨的广播里已经听说了，今天不仅仅是关系要好的兄弟单位领导要来，上面的领导也要来，甚至是恰逢其会在京开会的日商代表也要来参观。</p>

昨天轧钢厂职工已经将路上的积雪清理干净除了花坛和道行树下面仍有点点白雪，其他地方早就恢复了原本模样。</p>

厂大门口执勤的保卫人员都穿上了新领的军大衣，全套的板绿搭配黑色牛皮鞋，威武极了。</p>

牛皮武装带上卡着小手枪和弹药盒，手里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搭配棉冬帽帽徽上的五角星，更添一种威严肃穆。</p>

别问为啥是五六办，而不是五六式，问就是保卫组的领导是颜空。</p>

李学武就是觉得五六半的颜值比五六式的要高。</p>

门口站岗执勤的保卫如果配备五六式，那就得双手端着才好看。</p>

可这样不仅保卫辛苦，就是他看着都觉得危险。</p>

因为时代特殊，岗位特殊，他们执勤的枪械里面可是实弹准备的。</p>

保卫的手就端在握把上，说不定哪时就容易走火。</p>

而五六半则是不同，想要好看，得是一只手端着枪托，另一只手自然垂放在一侧。</p>

而当有领导的车进出，正合适举手敬礼示意。</p>

所以在门岗岗台上执勤的保卫都是持五六半。</p>

今天来轧钢厂的车可是多，活动时间定在了上午九点，八点半上班铃声响过，工人的身影消失，这外面的车倒是陆续到来。</p>

门口有管委办和对外办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和指引，所有外来车辆都被安排在了小操场。</p>

平时这里主要是保卫处活动的地方，今天被圈了起来，保密部的人都有来执勤。</p>

余大儒叼着烟，站在七车间的门口，对面就是活动现场。</p>

小操场跟实验车间相邻，中间只有些树木隔着，来参加活动的领导们下车后只需要走上一百多米便能到达实验车间。</p>

可就是这一百多米，却是被汽车制造项目部的人做起了文章。</p>

从小操场出来，便能看到沿着路边树立的一排排公告栏。</p>

余大儒觉得这是公告栏，可项目部的人都知道，这叫宣传展板。</p>

很特殊的词汇，但通俗易懂，贴合实际，最初源于展销活动的方案文本上。</p>

他们都是按照活动方案计划来执行的，对上面的词汇也是照例来学的。</p>

这些展板风格统一，内容前后有序，文字和绘画均是出自一个团队之手。</p>

从最开始看，便是轧钢厂的创业史，尤其是人民的胜利以后，更凸显了集体的智慧和辉煌。</p>

很真实的，在某些年份和关键时期，上面却真的有绘展轧钢厂所遭遇的苦难时刻和艰难抉择。</p>

到最后当然是集体的胜利，组织的胜利。</p>

从中间部分便开始出现轧钢厂现有的成绩展示，大家走着看着，却是突然发现，展板上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形象比喻。</p>

左右两端都是个大大的问好，前端却是一路看过来，有思想与时俱进，自我变革突破；有发展冶金工业，创新创业创岗位。</p>

还有联合三产、食品工业、五金工业……一直到今天的主角——汽车工业。</p>

展板的后半部分主要讲述了轧钢厂自我变革，力求突破，大办“小工厂”、“小企业”，为现代化自力更生，添砖加瓦。</p>

最让与会者和参观者印象深刻的，便是展板上的一篇简短文章《一台废旧吉普车》。</p>

文章讲述了时任保卫处副处长的李学武同志，在面临公务用车难得情况下，巧合得到了一台报废吉普车。</p>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p>

李学武同志率先喊出自力更生，不要厂里再给车，旧车也能变新车的口号。</p>

他拿出维修经费，协调厂维修车间，把这台废旧车重新打着了火。</p>

这把火还没完，越烧越响亮，保卫处也从这一次的经历中总结经验，为轧钢厂寻找到了一条开源节流的好出路！</p>

文章的最后贴出了一组表格数字，是轧钢厂维修车间回收废旧威利斯以及其他车辆，重新整备翻新再销售的盈利数据。</p>

所有看完文章和表格数据的人无不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p>

十七万六千五百四十八元三角二分。</p>

后面的数字他们是不大关切的，但头前的两个数字真真的吓到他们了。</p>

废旧车翻新倒手也能赚这么多？</p>

信的和不信的这会儿都沉默了下来，甭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人家把牛哔吹出来了。</p>

这篇文章只在前面出现了李学武的名字，后面全是轧钢厂或者技术处的功劳。</p>

很符合前面的主题，所有个人的荣誉都应该归功于集体的领导和胜利。</p>

后面的宣传展板他们看得是默默无言，嘴里只返酸水。</p>

因为轧钢厂正是利用这十七万元作为启动资金，开始了汽车工业的发展之路。</p>

“那边的热闹您看了吗？”</p>

余大儒扔了手里的烟头，吹了一口白烟，笑着对着走过来的郑富华问了一句。</p>

郑富华鬓角好似那路边残存的白雪，也是花了。</p>

“这半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看他过的倒是很滋润啊~”</p>

“呵呵~”</p>

余大儒轻笑着接了郑富华递过来的香烟，擦着了火柴给对方点了。</p>

“我说这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p>

说完这一句，他又用手里的残火给自己点了烟。</p>

刚扔的烟，这会儿又抽，可见他的烟瘾是如何的大。</p>

郑富华很了解强力部门的人烟瘾如何的大，所以刚才都没问。</p>

这会儿两人抽着烟，目光都放在了那条“展板路”上。</p>

什么叫有福之人，什么叫无福之人，郑富华是不信的。</p>

李学武安排人给他送了请帖，他也是第一次收到这种活动的请帖。</p>

以往都是谁家有白事或者红事了才会下帖子，这搞了几台新车也操办，他还是头一回见。</p>

也许是心头郁结，想要看看李学武最近过的怎么样；也许是大雪刚过，换了一片天地，他还真就来了。</p>

要说以前，分局那边同轧钢厂的合作还是很紧密的，就因为有李学武的存在嘛。</p>

可成也李学武，败也李学武，今日的轧钢厂再热闹，也跟分局没啥关系了。</p>

曾经还说要一起搞防爆装备和保卫训练呢，谁叫轧钢厂跑的太快，他们自己又“恶病缠身”，两个单位之间越拉越远了。</p>

他也是打着装备采购的旗号来散心的，看见李学武好，他虽然嘴上同余大儒一样调侃着，可心里实在是为曾经的下属感到高兴。</p>

卫三团的驻地距离分局大院很近的，他经常有听到关于李学武的消息。</p>

知道在卫三团那边很受重视，尤其是最近几次的后勤垦区建设工作得到了上面的肯定，分局这边都听到了表扬声。</p>

也确实是，有福不就是有能力嘛，这金子在哪都发光，有能力的人在哪都吃饱饭。</p>

在分局时候他就看得出来，李学武的心不在那边，就是现在去了卫三团也是一样。</p>

到底是人才啊，在这轧钢厂真如蛟龙下海，飞黄腾达了。</p>

他从车上下来，就有人言称受李副主任嘱托，来安排他暂时去休息，一会儿再来参会。</p>

刚开始他还以为李副主任是李怀德呢，后来一想自己跟对方没啥交情的。</p>

仔细一问，还真是李学武，却是没想到，对方的尊重态度比及厂级领导了。</p>

如果是李怀德邀请，他还真想去坐一会，可李学武吩咐的，他却不能给对方添麻烦。</p>

正好看见余大儒在这边卖呆儿，便过来一起看热闹了。</p>

“听说还有小鬼砸要来？”</p>

“您可别这么说话~”</p>

余大儒看了郑富华一眼，笑着调侃道：“对方可是李学武邀请来的”。</p>

“呵~”</p>

郑富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李学武邀请来的又如何，上次抓那个扈正权的时候，就属李学武叫这个称呼凶。</p>

别人他还含糊着是不是被小鬼砸用金钱给蒙蔽了双眼，要搁李学武这里……</p>

哼哼~</p>

他敢断定，那些小鬼咂能玩得过李学武，他倒立吃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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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p>

李学武嘴里“哈哈”大笑着，离老远就伸出了双手，一副见着好朋友的样子，紧紧地握住了西田健一的手。</p>

西田健一也是很兴奋，今天能见着这么多企业的负责人，真是难得。</p>

来京城许多天了，第四轮谈判基本上有了结论，他也要到了离别的时候。</p>

突然收到了轧钢厂发来的活动邀请，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有社交活动的他，实在是很意外和兴奋的。</p>

“李桑，真是感谢您的邀请”</p>

“哪里~哪里~哈哈哈~”</p>

李学武笑的很是“真诚”跟西田健一握手过后，又同二宫和也和中村秀二握手寒暄。</p>

他一个人招待他们三个一点都不显得紧迫和慌乱，倒是外事部门跟来的翻译手忙脚乱的。</p>

主要是三人的语速都很快，说的又都是没有啥营养的客气话，她们翻译起来都觉得浪费口舌。</p>

这会儿实验车间的U型展台周围已经坐了一些来参加活动的负责人了。</p>

快到九点，该来的陆陆续续的都来了，西田健一他们是被外事部门安排着，只比上面的领导早来一小会儿。</p>

李怀德这会儿没出面，自然是在招待那些领导。</p>

而已经就座的，要么是受邀前来的兄弟单位，比如京城第二机械厂这样的。</p>

要么是联合企业的关联单位，比如早就预定要来的京城化工、京城玻璃、京城电视等等。</p>

要么就是京城汽车厂这样的行业单位，同行之间才是……那啥嘛。</p>

就算是要炫耀，亮给专业的人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值嘛。</p>

当然了，给京城汽车厂是炫耀，给其他同行单位的就是橄榄枝了。</p>

合作嘛，李学武跟李怀德早就商量好的，这钱永远赚不完的，风险才是永存的。</p>

搞项目最重要的不是赚多少，而是不能出事。</p>

所以轧钢厂做一个项目，至少要拉几个重要单位一起搞。</p>

多的像是联合企业，十几个大工厂联合起来搞事情，至今没人敢说三道四的。</p>

造车这个项目最适合拉关系了，轧钢厂自己只造核心部件，其他的全是采购。</p>

这几个月下来，技术处车辆工程项目组已经跑了全国不下二十几个造车企业了。</p>

说食品工业难，可罐头厂项目组去了趟南宁，回来就开始搞了。</p>

汽车工程项目组到现在才算是敲定了零部件供应链的问题。</p>

造车也是需要成本的，组装流水线就在钢城，能用钢城的零件自然是采购本地的，能用一七厂的就不用京城厂的。</p>

能用京城厂的就不用二七厂的，反正就近原则，成本原则。</p>

拉关系，编渔网，李学武是行家，从今天来的这些与会人员就能看得出，各行各业，五花八门。</p>

前几天这些人也都听说了，轧钢厂搞定了在京进行四轮谈判的日商企业，达成了合作协议，还被上面关注到了。</p>

具体合作内容不得而知，但能被周先生点名重点关注的，自然不可能是小项目的。</p>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多半是想看看轧钢厂到底在搞什么鬼。</p>

而见着李学武真把小鬼砸请过来了，关系看着又是那么的好，他们心中也是惊讶和惊喜各半。</p>

惊讶的自然是同轧钢厂或者同李学武关系一般的，惊喜的是那些关系亲近的，能获得实际利益的。</p>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质疑李学武的这种谄媚行为，这特么才过去几年啊，国仇家恨都忘了？</p>

可当有人提出这一观点的时候，不是被朋友拉住提醒他不要说，就是被周围人给嘲讽了一顿。</p>

但凡熟悉李学武为人的都心里明白着呢，这小子何曾吃过亏啊！</p>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能是犯这种错误？</p>

且不说什么民族和大义，就是特么坑朋友这一条，在座的哪个没吃过他的亏！</p>

当初自己又何曾不是跟那几个小鬼咂一样，面对笑呵呵、一脸和善地说着漂亮话的李学武交出了真心，觉得这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p>

但到了最后，还是最后的最后，才特么发现自己是傻哔！</p>

这混蛋在酒桌上也好，在私下里也罢，跟谁都说是好朋友。</p>

特么的，说起漂亮话来跟不要钱似的，恨不得立马跟你烧黄纸拜把子的那种。</p>

可只要你跟他谈合作，他准给你灌迷魂药，还给你下套！</p>

你就跟他走吧，慢慢就会发现，你走过的最长、最阴险的路就是特么的李学武的套路！</p>

无论最初你觉得一起的合作是盈还是亏，反正谈到最后都是你觉得他亏了，你赚了，很对不起他，很对不起这个朋友，恨不得给他磕一个。</p>

可实际上呢！</p>

你可能小赚，但他永远不会亏！</p>

丫的要不赚你双份，他都对不起在谈判时候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双赢。</p>

什么泥马诚实互信，合作双赢啊！</p>

你要是诚实了，信了他，最后合作了你就会发现，确实是双赢了！</p>

他双赢嘛，赢双倍嘛！</p>

今天现场来的这么多关系单位，越是关系好的，他坑的越厉害。</p>

据听说，轧钢厂新投建了好几个大项目，结果一分钱预算都没花出去呢，全特么空手套的白狼！</p>

京城玻璃厂、京城化工厂、京城第二机械厂等一众李学武称之为好朋友、好兄弟的单位负责人，听有人说李学武跟小鬼咂做朋友，心坏了的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p>

特么的，你们光看见贼吃肉，是没见过贼挨揍啊！</p>

凭什么李学武不能跟小鬼咂做朋友，要说不能，他们第一个不答应！</p>

这混蛋终于干点好事了，不能总盯着我们忽悠吧！</p>

好朋友就只能是他们，不能是小鬼咂，不能是你们嘛！</p>

当李怀德陪同几位重要领导走进会场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p>

而U型展台上，随着激昂的音乐伴奏响起，第一台展车被慢慢地开了上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