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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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至。</p>

北海行省下了一场大雪。</p>

瑞雪兆丰年，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帝兵山上，往日里的肃杀与铁血似乎在逐渐淡化，帝兵山一片纯白，圣洁而高雅。</p>

雪还在下。</p>

王月瞳站在宽阔的阳台上看着外界飘舞的雪花，怔怔出神。</p>

年中的时候本来跟几个好姐妹约好了要去沧澜市的天人峡谷滑雪，可那些朋友自从她回来之后却再也没有联系过。</p>

帝兵山在北海行省的省会圣州附近。</p>

王月瞳从华亭回到北海王氏几个月的时间，连圣州都没去过，哪里有什么心思在跑到几百里外的苍澜市去滑雪？</p>

王月瞳越来越沉默。</p>

她从不下山，也很少出门，从华亭回来之后，她就像是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一样，没有了任何的娱乐活动，每日里沉默着冥想修行，累了就看个电影，休息，睡觉，吃饭，日复一日。</p>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已经回到了帝兵山，但却很少有人能看到她。</p>

她居住的那座精致殿堂中亮起了灯。</p>

这似乎就是小公主回来之前和回来之后的所有差别。</p>

秋冬在交替。</p>

冬日也即将过去。</p>

王月瞳依旧安静，依旧沉默。</p>

这朵北海王氏最娇嫩的鲜花曾经盛开在帝兵山的每一个角落，可如今却选择在只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中绽放着，不曾枯萎，但比之从前却多了一丝骄傲与倔强。</p>

这是她的抗争。</p>

尽管她一早就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结果。</p>

寒风从打开的窗户中灌入阳台，冲进房间。</p>

房间内朦朦胧胧的轻纱幔帐随着寒风舞动。</p>

王月瞳迎着风雪，清新脱俗的小脸愈发动人。</p>

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绝美少妇走进房间，看着阳台上衣着单薄的王月瞳，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走过去披在王月瞳身上，无奈道：“死丫头，你就算再怎么不满意，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万一感冒了还不是我照顾你？你爸最近忙的很，估计都快忘了咱们娘俩了，你还指望他心疼你不成？”</p>

少妇的容貌极美，身段成熟妖娆，属于女人的韵味在她身上体现的可谓淋漓尽致，她穿着一身浅色的棉质睡衣，头发玩着，不曾化妆的她站在王月瞳面前，就像是一对姐妹。</p>

但实际上这却是一对母女。</p>

“妈，我已经进入燃火境了，冷一些也不会感冒的。”</p>

王月瞳看着面前的母亲，语气亲昵。</p>

“我可不懂你们那些深奥的武学。”</p>

女人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温婉贤淑：“天气冷了，穿的少总是不好的，我熬了汤，你来喝一碗。”</p>

王月瞳嗯了一声，刚打算转身，女人已经轻笑道：“咦？那个没良心的来了，你去迎一下。”</p>

王月瞳下意识的转身望去。</p>

视线中，王天纵平静而沉默的身影正踩着漫天的风雪，已经到了大殿外面。</p>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相貌普通，但却一脸的温醇儒雅。</p>

王月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p>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突然感觉到了寒冷。</p>

“我不去。”</p>

王月瞳死死咬着红唇，她的脸庞白的透明，像是外界的雪。</p>

女人看了看女儿倔强委屈的脸庞，又看了看大殿外丈夫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p>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论如何，总是要去看看的。”</p>

王月瞳只是摇着头，也不说话。</p>

女人伸出手轻轻摸着王月瞳的发丝，语气更加轻柔：“其实就算是你想的那样，也不见得是坏事，那个年轻人是你吴叔的儿子，你爸的眼光，难道你还信不过吗？”</p>

“我没见过那个叫李天澜的男孩子，但这些天听你说的，还有外界在传的，对他大概也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那是中洲如今最出色的年轻人吧？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但你父亲既然反对你们在一起，那肯定就有他的道理。”</p>

女人的眼神柔和而平缓：“瞳瞳，你应该相信你爸，他选择的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你爸的性格，也不可能单纯的为了利益把你交出去，现在全世界也没有人值得我们这么做。”</p>

“我就想要天澜师兄。”</p>

王月瞳摇着头，一脸执拗。</p>

女人轻笑起来，就像是看着耍赖的小孩子：“但那天澜师兄不是你的啊。他那样的人物，没有人否认他的出色，但对你来说，这真的不是良配。”</p>

“李氏的传人，这个身份可以代表太多东西了。如今中洲的特战系统是昆仑城的时代，无论李氏当年的底蕴有多么雄厚，二十年的时间，都足以改变一切，事实上，李天澜的出色才是我最担忧的地方，太出色的人不会甘于平凡，他背负了太多东西，又有如此天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有退路。”</p>

“他要一直向前，一个人去逆转大势，那样的过程，无论胜败，都显得太过惨烈，他或许会得到很多，但注定也会失去很多。波澜壮阔， 起伏跌宕，风起云涌，这些对男人来说或许是很不错的词汇，但对女人来说，幸福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不说李天澜还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就算他愿意加入北海王氏，在我心里，其实我也不愿意你和他走在一起。”</p>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恍惚，喃喃自语道：“巨头身边的女子，有多风光，就有多心酸。”</p>

“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p>

王月瞳看着女人的眼睛问道。</p>

女人愣了下，随即轻笑起来：“当然不是，你爸虽然也是巨头，但北海王氏却不用违逆大势，他的压力或许很大，但从来没跟我发过火，我们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我有什么心酸的？可李天澜不同呀，他想要生存下去，本就要逆势而行，你在他身边，也许会很荣耀，但不会快乐的。”</p>

“你不会明白的。”</p>

王月瞳轻声道：“北海王氏这些年站的位置太高，高到了即便是我，也能够清楚看到太多事情的地步。我见过很多事情， 那些为了利益不惜把自己的亲人都奉献出去的所谓隐忍，也见过很多为了生存宁愿抛妻弃子的所谓牺牲，我见过太多了。而天澜...”</p>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在有危险的时候会将我挡在身后的男人。”</p>

她轻轻笑了起来：“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对他来说并不友好，可即便那样，他还是挡在了我面前...”</p>

“那是你之前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危险。”</p>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你有危险的话，愿意这么做的人太多了。”</p>

“不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