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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那一年分手的样子,生无可恋的坐在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田园犬乘虚而入,但自己并没有搭理,因为手里剩下的钱只能勉强将自己灌醉,他也曾幼稚的想过为爱而死这种看似牛逼轰轰的壮举,他不惧,但是他怕,他见过棺材,见过死人,他怕刘菁菁坐在自己的棺材前哭的稀里哗啦,他怕刘菁菁在漫天飞雪里一步步的挪着身子在山顶上孤零零的挂着灯笼,他怕刘菁菁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流着泪自言自语和他讲着话。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他们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黄色的草地,看那欢声笑语,看那和自己一样普通的人。
晨昏的山顶上,两人半坐在在干燥的草地上,两手撑着轻轻往后仰,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身上的金钱寥寥无几,明天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以后会不会留恋他不知道,但以后他可能不会再来了。
他说:“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她的影子,我不会心烦意乱。”
刘玖同意的点点头。
他又继续说:“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没有她。”
这世界顶级废话文学大师凤毛麟角,阳总独占其一,嘴里常常叨叨出莫名其妙的话语,刘玖记得最经典的一句是:“我爱他,但又不爱她,我好像放下了,但又没放下。”
“x你大爷,废话少说。”刘玖这次忍不住了,这两天里耳朵听起了老茧。
“x你大爷,我心情不好,安慰我一下好不好?”阳总暴跳如雷,猛地回击。
刘玖踩在他的伤口上,“谁他妈叫你丢掉她留给你的东西?现在又开始怀念?”
“不是…这个。”阳总摇摇头,“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一面就好!”
“一面就好?”刘玖试探性的问。
“是的。”阳总点点头,脸上的惆怅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嘟嘟嘟……”刘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对着另一头说:“你出来吧。”
较小的身子缓缓的从人群中挤出。
阳总心猛的颤动,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着两只眼睛发痴的看着前进的人。
阳总正对小祝,身体僵硬,刘玖害怕他冲过去打小祝耳光,紧紧抓住他。
“好久…不见…”小祝缓缓开口,短发在风中凌乱,在金黄色的晨昏里,映出两人脸部大致的轮廓。
“好久……不见…”阳总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这是刘玖见过最隆重的点头。一厘米一厘米下去,一厘米一厘米上来,再一厘米一厘米下去,缓慢而坚定。
喜欢,你得为他东奔西跑,走路可真来不及,不然同一座城,你为什么说好久不见?
后来的故事,坐在服务区休息的刘玖在想,现在山顶上的牛郎和织女都应该深情默默的望着对方吧,至于刘玖,他不是故事中的人,如果非要算,那顶多是阳总脚下的喜鹊桥,这一路上陪着他一起逃亡。
手机里数十条短信都是小祝发来的,她说,无论结果如何,她还是想要见他一面。
刘玖问她:“你们都不想爱了,为什么还要见一面?”
她说:“爱不爱,可不可以在一起,能不能结果是三件截然不同的事。”
再后来,刘玖背着阳总给她发出定位,上错高架,抛硬币寻路,穿过张家界,路过梵净山,最后到达现在的稻城亚丁。
结果那个傻姑娘果真开着车子一路尾随,从蓝色清晨到金色晨昏,从东南之区径直开向西北之地,从最初的放手抵达最终的释怀。
他们下来了,不是牵着手,刘玖以为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再次望去,他确信,他并没有看错,两人的距离就像陌生人一样,远远比从赣州到稻城亚丁还要来的远。
“我爱你”是三个字,但这三个字组成最复杂的一句话,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不会说出,但是并不遗憾,不是菜市场卖的猪肉,不会因为没有人买就变得廉价。
有些人默默藏在心里,她埋伏在角落里只是安静看着你,等我收放自如,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说服自己,等我偷偷跟随你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公路牌,等我伴随你看那蔚蓝的天空,白色的雪山,金黄色的草地,等我等你说你想我。
有些人当做笑话脱口而出,他揣着爱意在小巷街道大张旗鼓,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满怀欣慰,等我逃亡成功,等我带着那满载回忆潇洒离去,等我独自徘徊在曾经约定的地方,等我等你说你想我。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这一程,对我影响有多深吧,我不怪你,我也没算到。
下山后的阳总与她分开,阳总从包里拿出几天前在水果摊摔坏搅拌机,说,你说过这是你喜欢的水果搅拌机,店老板代我……我送给你。
她点点头。
小祝从口袋里拿出散发着薰衣草味的紫色香包,说是当做交换的礼物。
他点点头。
两人最后谈不上不欢而散,“我爱你”这三个字双方都没有说出口,双方的点点头算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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