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273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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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皇爷，左顺门烧塌了。”</p>

远处一个小內侍跑过来报告道，话音刚落，就在嘉靖皇帝眼前，本就摇摇欲坠的右顺门也整个倒塌下来，发出更大的更沉重的轰响声。</p>

“坏了，东阁，还有文渊阁。”</p>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侍立一旁的徐阶忽然拍着大腿惊呼道。</p>

大火是顺着廊道燃烧的，先前他们只考虑到午门没有廊道，想来这把火烧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p>

可是在听到左顺门已经被烧垮的消息后，徐阶就想到左顺门里外都有廊道，好死不死这廊道还连同了内阁的办公场地，而在东阁之后还有文渊阁，里面可都是皇家藏书。</p>

听到文渊阁三个字，嘉靖皇帝瞬间激动起来。</p>

“快，快派人去文渊阁，转移阁中藏书，快。”</p>

嘉靖皇帝激动之下，不自觉就迈步朝着燃起大火的右顺门方向行去。</p>

这可把一边的黄锦吓坏了，赶紧双手抱住嘉靖皇帝的腿，死活不让他过去。</p>

武英殿前除了御前內侍，两个内阁阁臣，六科给事中和中书舍人都还在这里，可是面对这么大的火情，他们也是束手无策。</p>

只能指望救火的侍卫和內侍给力点，早点控制住火情。</p>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也都不淡定了。</p>

他们都是知道的，大明朝唯一的一部大型典籍-《永乐大典》可就存放在文渊阁，这把火要是烧过去，这部书还能存在吗？</p>

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可是徐阶和严嵩是清楚的，编撰《永乐大典》的原据书籍和文献资料都已经在南京文渊阁中被一把大火给烧掉了，要是现在北京文渊阁再一烧，就算想要重新再誊抄一份《永乐大典》也是没可能的，都不知道该抄什么了。</p>

不过先顾眼前吧。</p>

在严嵩带领下，徐阶还有六科给事中、中书舍人全部跪在嘉靖皇帝跟前拦住他的去路。</p>

嘉靖皇帝也只是一时激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被人一拦也冷静下来，“快，加派人手去那边，一定要抢出《永乐大典》。”</p>

说出这样的话，嘉靖皇帝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p>

这会儿大火怕是已经烧到东阁了。</p>

内阁办公的地方，烧就烧了吧，就算还有些奏疏被毁也没有关系，通政司那里还有备案，再抄一份过来就好了。</p>

可是文渊阁那里是不能有事儿的呀。</p>

现在文渊阁中的藏书，许多都是历代皇帝从民间收集来的古书，许多书更是孤本，烧掉了就再也没有了。</p>

“尽贮古今载籍。”</p>

太祖朱元璋当初建文渊阁时旨意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可是历代皇帝苦心收集来的古籍现在就要被付之一炬了。</p>

就算是嘉靖皇帝也没法淡定了，文渊阁被烧和三大殿被烧都是同等大事儿，可不是损失一间小小殿阁的事儿。</p>

三大殿被焚毁，更多的还是政治意义，那里代表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利。</p>

烧掉了，还可以再建，实际上这并不是三大殿第一次被烧毁。</p>

三大殿在建成启用后三个月就被天雷击中引发大火，当时成祖朱棣不仅马上派人祭告祖先，还被迫下了《罪己诏》，“上天垂戒，朕甚惊惧，不惶自安。”</p>

之后重建的三大殿，也就是现在正在燃烧的殿宇比最初的三大殿可是整整小了一圈。</p>

倒不是没钱，在永乐年间大明朝廷的财政还是很富足的，之所以修小了，还是因为选材的问题。</p>

最好的材料在之前已经用了，被烧掉了，剩余的木材就只能建成规格稍小些的。</p>

而文渊阁，则是代表着文化传承，汉文化的传承。</p>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p>

至正二十七年，朱元璋准备北伐，攻打元朝首都，当时他发布的《朱元璋奉天讨元北伐檄文》提出了这一个口号。</p>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等其体之。</p>

建立大明王朝，不仅彻底摧毁元朝残暴统治，废除了蒙古人制定的种族等级及压迫政策，恢复汉人传承，参考史料重新制定出一套典章制度。</p>

收藏天下书籍的工作一直持续到现在，可是眼看着全部的心血都要化为灰烬，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内心是惶恐的。</p>

还有那本就是孤本的《永乐大典》，这要他以后怎么面对祖宗？</p>

嘉靖皇帝颓然的垂下头颅，不敢继续看那远处的熊熊烈火。</p>

黄锦在一旁则是连忙吩咐小内侍抽调人手，左右顺门过不去，就绕道太庙，承天门走东华门进去，内侍则是从后宫绕一圈赶往文渊阁。</p>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p>

而就在他们的对面不远处，被烈火隔绝的那边，魏广德还在和陈矩小声开着玩笑。</p>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上天看皇帝住的皇宫旧了，这是要让造新的。”</p>

“那也得朝廷拨的出银子才成，唉，后面的日子难过了，得亏咱们把廊道弄断了，不然这会儿该烧到文渊阁了吧。”</p>

“那是，回头你告诉你干爹高公公，咱们俩的功劳可不能被别人偷了。”</p>

“那是肯定的，就凭保住《永乐大典》这份功劳，我也该上品级了.”</p>

两人在那里说笑，丝毫没有把这把大火看在眼里，眼下他们关心的是事后能不能因公受赏。</p>

没多久时间，北边宝善门就冲出一大群内侍，手里提着锅碗瓢盆往这边冲，显然是赶来灭火的，领头的太监魏广德不认识，可是陈矩认识啊。</p>

看到人过来，马上就满脸堆笑迎了上去。</p>

两人站那里时候了几句话，那太监就吩咐手下内侍又往回跑去报信。</p>

他已经看出来了，陈矩的话没有虚言。</p>

眼前大火还在燃烧，只是烧到这里就再也无法存进，因为他们在此之前就挖断了廊道，这才让大火没有烧到东阁和文渊阁，这功劳是妥妥的了。</p>

这太监并不知道文渊阁有多重要，在他看来不就是存书的地方嘛？</p>

不过干爹黄锦很重视，所以他也要很重视。</p>

这功劳诱人，可是没办法，陈矩这个内侍身后还站着高忠高公公，平常人也不敢造次，跑去抢这份功劳。</p>

他自然也不能。</p>

“文渊阁没事儿？”</p>

嘉靖皇帝得到内侍回报，说左顺门的廊道被陈矩和魏广德带着人给挖断了，隔绝了大火漫延到东阁和文渊阁的可能，满脸不敢置信。</p>

他已经做好去太庙请罪的准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文渊阁安全了。</p>

听内侍述说了那边的情况，知道在火势蔓延过来前他们就做了准备，庆幸的嘉靖皇帝马上吩咐道：“传魏广德、陈矩觐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