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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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谨妍的确如她自己所说，很自然地走进去一间会议室，站在前面的准备讲课的莫旭言见到她还有些许吃惊，眼神停留在她身上几秒后，淡定地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情绪，不露声色的顺利讲完一整节课。谨妍也是淡定地听着课记着笔记，一直到下课，谨妍都很认真的在听讲。等到自己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再等到其他同事渐渐走出会议室，她难得主动地走向了莫旭言，问：“有空等会一起去吃个饭？”

莫旭言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笑着回答：“好。等我收拾交代一下。”

“好。等会楼下见。”

谨妍回到自己办公桌上，收拾完毕，和大家说了再见后，走到办公大楼大厅门口。看到莫旭言也同时从另一部电梯走出来，一脸笑着望着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光，高挺的鼻尖被上扬起来的嘴角拉上一点，那排好看整齐的牙显得更加显眼。她看着那样的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至于有多久，她也不太记得。或许在当年还没分手时候，就没见过了吧。

但没关系，她十分清楚知道自己为何今天会约他出来，也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立场。这种时候，不能再让他扰乱她的立场。

两人走下地下停车场，莫旭言打破了沉默，问：“今天怎么想起一起吃饭？”

谨妍缓了缓，才答：“我觉得逃避没什么用，倒不如面对说清楚。”

“哈哈，你逃避过什么？”莫旭言不知道怎么回答，问了一句。

“我之前逃避我们在一起过的事实，你没发觉吗？”方谨妍的语气十分冷淡。

“我以为，你只是恨我。”莫旭言的言语有些飘忽的说道。此时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有些事情，或许的确是应该要说说清楚。

两人沉默了一小段时间，突然他的声音飘起：“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她冷漠：“还好吧，以前再不好，如今也好了。你呢？”

他发出一声很像苦笑的声音：“嗯，还好。“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却没有人再次打破沉默，一直到两人面对面坐在了餐厅内。服务员见一男一女走进来，坐进了一件较为隐秘的小包间，从点餐到送菜进去，两人都好像没有交流，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好像双方不准备与对方再次交流那般。

服务员送完了餐后，谨妍才放下了手机，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缓缓地开口：“其实我今天，只是想有勇气面对你，面对当年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既然如今我两实则避无可避，与其逃避的太累，不如直接面对。”

他笑了笑：“是吗？”

“嗯。你上次说你有苦衷，我却难以理解什么苦衷。”她的声音带着冷漠，那些年于他，或许形同虚设，可对自己来讲，确是刻骨铭心。

“我知道你在怨我。”他突然放下正准备夹菜的手，正色道：“我当年……的确是，有苦衷的。”

她冷笑，身体却开始有些发抖，内心别扭，嘲笑道：“反正我们分分合合那么多次，真心总是被你轻言放弃。有苦衷也正常。”

他看着她此时有些发红的眼，慢慢低了低头，道：“……对不起。”

“不用了。你说的对不起真的太多了。”谨妍真的很烦他的对不起三个字。

“我知道。但真的很对不起。”

她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些，那些委屈，痛苦，突然像是得到了回应，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转，强忍住：“当年……你难过吗？也如我那般痛苦吗？”

“难过。我真的也很痛苦过，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再找回你，可是却再也联系不到你。才发觉，其实我不认识太多你的朋友。”

“是啊。因为你从前也不在乎啊。”语气显得云淡风轻。或许是因为她终于得到——当年不仅是她一人难过，他也是爱过，已经足够。

“不，我在乎。”他忽然坚定，他的确怀疑过很多东西，却从来不怀疑自己是很在乎。

她无奈地笑着：“是吗？那可能是在乎的不阴显吧。”

两人再次陷入了一次沉默当中，整个小包间内，仿佛只能听到互相轻轻缓慢吃东西的声音和门外的吵杂声。

半响，莫旭言的声音飘起：“谨妍，我没想过能再见到你，你……还能让我来弥补当年我所犯下的错误吗？”

谨妍猛地一下抬起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突然小声带着吼：“你意思是，在你当年那样的一句话就消失，现在又突然想回就回到从前吗？！”说到这里，她冷静地望着他的眼里，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奈，一滴眼泪滑落脸颊也不想去擦干，望着他，继续道：“莫旭言，你当我是什么？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还是曾经我总是这样让你回来，让你以为你总是能回来？”

他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说：“不，我从来没那样想，我喜欢你，也是真的爱你。”

她继续冷笑：“呵呵，爱我？是不是当你发觉没有人像当年我爱你那般，所以你才想起又爱我了？爱我？可别了吧，这种爱我不太懂。我问你，你女朋友到底是谁？”

“我……“莫旭言的话到嘴边，又有些犹疑，看着方谨妍此时坚定的目光，自知无法逃避这个问题：“是Jo。“

好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Jo，不就是之前和他关系很好的老师吗？怎么会是她？

那时候他们关系在公司十分要好，方谨妍不是没有问过他们关系，但当时莫旭言怎么回答来着？

“我们只是朋友，她对我还挺好的。在机构总得要有关系不错的同事，才好调班来找你。”

方谨妍当时忙于学业，没空多想，就真以为他们只是朋友！

……朋友，能在他们分手后就在一起吗？

简直笑话！莫旭言真拿她当傻逼！她和莫旭言那么多年，可Jo又何尝不是呢？

“……莫旭言，好样的！当年的分手怕不是因为身边有美人在旁了吧！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想起你我就能哭的不能自已，你知不知道醒来就想要哭的感觉，这些你都不知道。亏得我还想要相信你，可你呢，倒是带给我一个挺有信息量的消息啊！”方谨妍说着就站了起来，像是想要把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绪都宣泄释放出去。若现在的她还复当年，岂不辜负这些年的痛苦？

“不不不，不是。我是真的……”他也开始显得有些许焦躁不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得到她的原谅，有些急于说出：“我当年……是因为，抑郁症！我当年得了抑郁症！”

谨妍听到这里，突然僵住。

“……我当年会那样对你，是因为那时连我自己……不知道有……抑郁症！”这个言语中带着痛苦，却缓慢又坚定。”每次分手后我都很难过，心情很差，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不爱你，也不懂爱你，可是我又真的是很爱你。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不安，我怕伤害到你——”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的谨妍，愣在那，眼泪忘了抹去，却认真地听着他，他继续：“和你一起的感情好的时候，我会不安，真的会。有时觉得你太好了，我配不上，我没有自信做保护你那个人。而当我知道我有抑郁症的时候，我觉得更加配不上你，我离开了你之后，又……发觉没有你，我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之后我想要找回你，努力去看医生，去冶疗。但那会，刚好我父母又在办理离婚手续。”说道这里，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谨妍，道：“相信我，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想你，但是我觉得放开你才是对你好，因为那时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好了。那样的我，如何配得上你呢？所以我才和你分手。”说完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谨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来这里之前，那些怨恨，那些不舍，感觉此刻好像在内心爆发，原来他当年也不比她好过么？原来那些年他是因为心理疾病才如此吗？可当年他那般难过的时候，她却没有在身边吗……她愣了愣怔，有些不确定的想要再次确认她刚刚听的话，问：”你意思是……当年你是有抑郁症……才那样情绪不稳定……吗？”

莫旭言无言地，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很后悔的发现的太晚，伤害了你那么久。你却像个天使般，一直包容着我。我真的一直都很后悔……可我痊愈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找不到你了。”

她的双眼茫然地望着他，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直往下掉。她今天想好的立场已然完全崩塌，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可现在脑子又如当年那般，好像不会转了，突然又问起：“……Jo，莫旭言你还是……”方谨妍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很介意这件事。就好像当年她如此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却让别人陪着他走过那些难过的日子。

“我当时以为再也找不回你了……真的。她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她在那时也帮了我许多，她甚至也知道我放不下你。我以为我会爱她，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知道有多么爱你，有时候我会把她当做是你。”他再次低下了头，有些内疚地：“对不起。真的，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及时发觉了，当时她不想分手。所以在我刚刚去到你们公司签约之后，她坚持过来找我，我再次跟她讲清楚，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多么混蛋。我负了你，因为爱你却没留住你，也负了她。”

……

谨妍呆了，她大概是很少听过莫旭言说爱她，几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是爱她的。可他知道另外女人对她的也是不离不弃。

呆滞许久，方谨妍很混乱。她想到过的可能性，还真想对了。忽然她觉得过去那些事实都不重要了。他是不是背叛过她也不重要了，很讽刺的真相，泪痕挂在脸上，语气却忽然冰冷：“莫旭言，我理解你抑郁症的艰难，可，你现在当我傻逼吗？你对女人都这么坏吗？你为何会认为，在你和Jo在一起后，我会原谅你，会相信你还爱我？你当我是什么？”

说完这些，方谨妍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旭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境，没想到方谨妍会对Jo反应如此大，他并没有背叛，只是，他不想告诉方谨妍这些事，认为自己配不上他的时候，Jo的陪伴让他产生了感动。

可他爱的还是方谨妍啊！

闭着眼，突然发觉手机震动，他拿起一看，谨妍的信息，还发了一个红包，象想要和她AA那顿饭钱，还发了信息：“Sorry，I'tacceptit.Let'smoveonanyway.Thanks”

莫旭言望着信息，愣了，Moveon?怎么Moveon?他没有接收那个红包。

谨妍回到家里都没有缓过神来，手机被扔在了一边，躺在床上发着呆，脑里一直思考着莫序言今天对她坦白的那番言语，她不知如何来消化那段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年爱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她对他的好，可没想过，她因为学业的忙碌没能陪伴，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可他居然也没有和那位陪在身边的人一起。

这多么可笑！他抑郁症很难过，可是他不告诉她，却让另外一个女人去感动他，到头来，抛弃了另外那个女人，再找回她，对她说，我还爱你？这什么人呢？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自私呢？内心挣扎，痛苦么？她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

她知道了这一些，发觉自己早已不想再去怨当年的种种事情，只是她有些凌乱。或许抑郁症时期的痛苦和挣扎，就是因为他如此摇摆不定，可他终于在别人的陪伴下，过来了，现在他却又想要找回她，凭什么呢？当初那个陪他的人，又要去哪呢？她很混乱，也很无力，仿佛多年抱着不甘心的心态，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解释，却又让她失去了不甘心的理由，她泄气了。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一直向前奔跑着想要追赶着莫旭言，她一边叫着一边奔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却在中间跌入了一个横跨着的大坑，怎么也爬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旭言渐渐走远，自己却叫不出声，而他从未回头……

第二天的早上，当她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着吃着早餐，抛开了昨天的胡思乱想，还是好好的想着工作的事情时，挂着的耳机里，突然，耳机播放起了杨宗纬唱的《空白格》，思绪突然被歌词吸引了去，安静的认真听着……好像能在这首歌上面找到了共鸣，苦笑了一声，拿起手里的咖啡杯，走去电梯前。

《空白格》——蔡健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