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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山内,沈默在一个山洞内从沉睡中忽然醒转。多年来养成的警惕习惯让他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伸手摸向腰间,触碰到了七杀刀的刀柄。
刀柄很凉,但沈默握着刀柄,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沈默缓缓起身盘膝而坐,试着运转体内真气,发现并无异常后,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他环顾周围,看到洞口外有阳光照射而入,阳光温暖却有些刺眼,看样子时间似乎已是午时。
沈默捏了捏眉心,额头那道伤口尚未痊愈,微微有些疼痛。他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因为他觉得自己昨夜睡得太沉了,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事。
然后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个山洞浑然天成,高深宽敞,由一种奇特的暖玉色山石形成,在洞口阳光的映照折射下呈现出一片温暖明亮的光泽。此处山洞虽是天然形成,但里面却有人工开凿而成的石床石台,显然平时也有人曾在此居住。
沈默所睡的石床右下方,有一条天然山泉从洞壁间缓缓流淌而出,在不远处汇聚成一潭丈许大小的水潭。出人意料的是,这山泉汇聚在那水潭中,竟然形成了一处天然温泉,沈默昨夜被任平生带来这里后,便在那温暖的水潭中洗去了满身污秽。而那石床同样是由暖玉色的巨石开凿而成,人躺上去非但不会感到冰凉,反而通体温暖,不知是一种什么石质。沈默虽觉新奇,但自从一踏入此方天地开始,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着神秘未知,所以一时也没有感到太过诧异。
昨夜离开大地之柱后,沈默便被任平生带到了这个位于天柱山内的山洞内。任平生简短告诉沈默,两日后的月圆之夜对他非常重要,所以需要他在此好好调养功体养精蓄锐,然后就独自离开了。沈默心想既然已经答应了任平生要留下来帮忙,就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其它事情,等两天后再说不迟,于是就留在山洞内。当时月渐西沉,山洞内虽无灯火,但山洞石壁却能散发出月白色的微弱光亮,沈默目力神异,很快就能适应山洞环境。他见洞内干净宽敞,不但有石台石床,还有一处水潭,正好可以略作清洗。当下静下心来,脱了衣袍,一试潭水,竟然入手温热,犹如天然温泉,心下略觉惊奇,暗道这个地方的确迥异寻常,不知还隐藏着多少隐秘。
沈默将自己泡进了温泉中,又从随身革囊里取出两个小瓶,揭开其中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肚子,而后就开始默运玄功,借用药力清楚体内压制已久的「窃魂钉」余毒。
沈默那个革囊里装着除了行走江湖必需的金叶银珠外,就是两瓶从鬼隐宗门圣地尘外境带出来的疗伤圣药。尘外境是数代鬼隐门人的藏宝隐身之处,里面收藏的珍宝可谓无奇不有,药物自然也是江湖上并不常见的极具神效的灵丹妙药,再加上沈默本身内功深厚,仅仅半个时辰后,他体内的窃魂钉余毒便由周身穴道被尽数排出,清澈的水潭中呈现出一片暗紫的颜色,足见毒性之强。不过那窃魂钉虽剧毒无比,但因沈默是有意诱导白河对他出手,所以早有防备,不但提前移开了自己的穴位,更以精纯深厚的真元封住了毒性,故而窃魂钉之毒并没有对沈默造成太大伤害,只是后来连番大战,又跟着任平生一路奔波,精力真气消耗甚巨,所以后来才有毒性爆发的征兆。
沈默在水潭中温泡了许久,确定体内已无余毒后,又运气调息了一个时辰,最后从另一个小瓶里倒出一种类似于松脂一样的药膏涂与腰后伤口,处置妥当浑身放松过后,忽然一阵倦意袭来,再顾不得多想其他,一头倒在石床上沉沉睡去,哪知这一睡竟然毫无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此刻午时。
沈默初以为是昨日太过劳累,才导致睡得如此深沉。他四处打量之下,忽然看到石桌上插着一根小小的树枝,那树枝像一根线香一样正冒着一股淡
淡青烟。沈默再次皱眉,仔细一闻,果然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沈默起身下床走到石桌边,见桌上除了那根树枝外,另有一件麻布衣服,以及一只装满清水的竹筒和两个金黄色的果子,那果子拳头般大小,但沈默却从未见过,不知是何种水果。
这些东西,昨夜是没有的。
沈默微微讶然,片刻后就明白了,这些东西定然是他沉睡时任平生拿过来的。他伸手沾了一些树枝燃烧留下的灰烬,拿到鼻子前嗅了嗅,鼻孔里钻进一抹淡香。他久走江湖,当下便想到这根树枝所散发的香气或许有助人安神的作用,自己之所以会睡得如此沉重,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树枝的原因。
沈默暗暗一叹,那任平生身份隐秘,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来无影去无踪,若他是自己的敌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就以昨夜这种情形,他沈默不知已经栽了多少回了。沈默行走江湖,一向怀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如此细思之下,便不由有些后怕。
所幸任平生虽神秘难测,但却不是他沈默的敌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沈默水米未进,此时虽饱睡醒来恢复了精神,但肚中却甚是饥饿。他看了看石桌上的水筒和两个水果,略作犹豫后,还是拿起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啃了一口。金黄色的果子入口软糯,味道微酸带甜,触舌生津,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果子。想来任平生久居于此,平常便是以这种果子充饥。
沈默吃掉两只果子,又喝完了竹筒里的清水,肚中有了东西,顿觉精神大畅。他又看了一眼那件麻布衣服,做工虽极为粗糙,却很是厚实,当下脱了黑衣人送他的那件外衣,将麻布衣服贴身穿了。这件衣服显然是也是任平生的,沈默体型精壮,穿着略微有些紧身,他只得又将那件黑袍外衣穿在外面,心想等出了此地,寻一个地方买一套新衣更换后,再寻机会将这衣服还给那黑衣人。
想到那个蒙面黑衣人,沈默心头微微一动。从任平生的话中不难猜出,那人极有可能就是镇边府的军督魏长信。但魏长信身为朝廷边关大将,如何会与任平生这个曾经的天罗族武君相识,其中显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并且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中能看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但如今蛮族突然兵临边关城下,如此重大之事,魏长信必定不敢怠慢,此刻或许已经赶赴前线了。
沈默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虽一向独来独往,无心朝廷之事,但忽然想到边关如果战事一起,必然天下震动,无数人都将受战火之苦,心情便忽然有些沉重起来。可他身为江湖中人,如今更惹上了魔教这个大敌,虽心有所想,但自己的麻烦还未解决,对此一时却也无可奈何。
沈默配好七杀刀隐于衣袍之内,见洞口阳光明媚,一阵山风袭来,扫去了微微有些低沉的情绪,于是迈开脚步朝洞口走去。
这山洞地处天柱山腹,沈默出了山洞,抬头望去,但见天柱山山腰缺口外碧空如洗,春阳明媚,与昨日外面漫天风雪的气候截然相反。沈默按照昨夜来时的路线,出了洞口,沿着崎岖蜿蜒的小道徐徐往下而行,一刻钟后,他转出一条狭道,映入眼帘的,正是昨夜见过的大地之柱的所在。
偌大的盆地之中,阴煞气息依旧连绵不绝,那处水潭中矗立着的巨大石柱,宛如远古怪物,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阴冷气息。而昨夜的那处入口,竟真的消失不见。
沈默举目四顾,并未发现任平生的踪迹,不知此刻那位天罗武君现在做什么。他想起昨夜任平生曾说那处水潭连接着外面的沉沦海,又听到大地之柱的下面曾传出一阵古怪的咆哮声,不知隐藏着何种怪物。沈默心下一时狐疑,便出了山路,直向那大地之柱走去。
沈默小心翼翼地来到水潭边,俯首望去,水潭幽黑如墨,水面荡着层层涟漪,不
时卷起阵阵阴风,但却没有昨夜那古怪的咆哮声传出。沈默又看了一阵,隐约觉得头沉目眩,那水潭里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阴邪之力,让人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腻之气。沈默皱起眉头,又看了看那根巨大黝黑的石柱,心想此这根石柱之下竟然汇聚着一方天地的地脉之气,若非亲眼所见,当真有些难以置信。
沈默蹲下,将手伸进水潭,然后再次尝试了一下味道,果然入口腥咸。沈默皱着眉头,看来任平生所言不假,这水潭里的水确是海水无疑。但这里到底连接着沉沦海的哪个方向却是未知。也难怪那夜族的胤龙师能渡海寻路找到这处隐秘所在。
沈默正暗自思忖,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尖啸,继而风声大作。他回头望去,就见狂风激荡之中,一团金影呼啸盘旋而来。
金色巨影来势汹汹,沈默吃了一惊,急忙纵身后退数丈。那金影凌空盘旋,瞬间降落于水潭边上,狂风四溢,将水潭激起阵阵水浪。
沈默定睛一看,又是一惊,来的竟然是那只金翅大鹏。
令沈默吃惊的是,此刻的金翅大鹏,形貌已经和昨夜完不同,仿佛真的经历了涅槃一般。它原本暗金色的羽毛此刻已经蜕变成通体金灿的颜色,尤其一对翅膀,更是羽如金片鳞甲熠熠生辉,额头那只肉瘤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暗紫色的尖角。它的双目竖瞳神彩流溢,双足利爪也呈现出暗紫的颜色,更加坚硬锋利。此时此刻,它已经成为一头真正的传闻中的金翅大鹏,充满着上古异兽血脉的神俊非凡之气。
大鹏鸟伸直了脖颈,得意骄傲的神态中散发着威严之势,对着沈默展开双翅一阵扑腾,好像是在示威一般。
沈默看得瞠目结舌,他实在难以相信仅仅一夜时间,这传闻中的上古异鸟便当真已经得到蜕变,如此看来,那九叶花瓣果然蕴藏着匪夷所思的奇特灵效。
大鹏鸟收拢了羽翼,高傲的抬着头望着沈默。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类与任平生相熟,所以大鹏鸟对沈默没有了之前的敌意,看了两眼沈默后,就自顾自地迈开双足来回踱步,像是在巡视一般,神态得意之极。
沈默怔在原地,想起昨夜金翅大鹏那般嗜血凶悍,这方天地的无数飞禽走兽无不将它视为天敌,如今再得到九叶花相助,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如此一来,它此刻的战力定是远胜过往,从此便能傲啸山林,罕有其敌了。就算对上那头朱厌,只怕也未遑多让。
沈默暗暗一叹,金翅大鹏鸟在此已经不知存活了多少年,更助任平生守护聚灵石百年时间,如今总算功德圆满,得到了一份天大的造化。这天地之间,一个人生存于世,某些时候的确有难以预测的机缘造化。但这个道理对于非人的野兽来说,又何尝不是相同?
沈默思及至此,心中大是感叹。他见大鹏鸟还在紧盯着他看,竖瞳中灵彩闪动。当下拱了拱手,由衷道:「恭喜大鹏兄修成正果,得证造化。」
这大鹏鸟有上古异兽血脉,如今更脱胎换骨,灵性自成,早已不属寻常鸟类,而是一种超出自然范畴的灵性之物。沈默对它这般客气,倒不是有意做作,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这种自然生灵的尊重之意。
金翅大鹏与任平生相处日久,早通人性,如今灵性大成,故而似能听懂沈默的话。它得意非常的晃了晃脑袋,朝着沈默扑了扑翅膀。
沈默却不知它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无奈笑了笑。
一人一鹏沉默呆立了片刻,沈默抬头望向头顶天柱山那处巨大的缺口,忽然心有所想,喃喃自语道:「这天柱山高及千仞,却不知那山顶又是怎样一种景象?」他想到天柱山这般雄奇,但山势却又如此高绝陡峭,堪称飞鸟难停,就算他武功如何高强,却也万难以人力攀登至顶,于是又忍不住苦笑一声。
沈默正欲离开,那金翅大鹏却忽然发出一声低鸣,接着不停的朝着他扑腾着翅膀。沈默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大鹏见眼前之人不懂它的意思,似乎大为着急,开始围着沈默不停转动。一边转一边鸣叫,一对翅膀鼓动扑腾。
沈默一头雾水,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鹏鸟忽然伸出翅膀轻轻扫了一下沈默的手,然后原地腾空跃起,随即又落回原地,它伸直了脖颈,朝着头顶发出低鸣。
沈默抓了抓头,忽然灵机一动,看着大鹏,疑惑问道:「你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想要带我飞上山顶去看看?」
大鹏鸟果然晃了晃脑袋,又鼓动翅膀作势欲飞。沈默大感诧异,随即又是一喜,他没想到这大鹏当真已经能通人性。当下又惊又喜,为了再次确认,沈默伸手指向头顶山间缺口,郑重问道:「你当真能带我上去?」
金翅大鹏鸣叫一声,又张开了翅膀。
沈默略作思索,反正现在无事可做,能出去瞧瞧此地环境也能打发一下时间。当即朝大鹏拱手笑道:「如此,便有劳大鹏兄了。」
大鹏高傲地仰起头,同时蹲了蹲身子。沈默这次明白了,当即深深吸一口气,身形跃起,轻轻落在大鹏的背上。
金翅大鹏长啸一声,双足猛地蹬地弹起,一对巨大的金色羽翼同时鼓荡,立时狂风大起,化为一团金影凌空冲天而去。
这一下冲跃之势又疾又猛,且速度更快。沈默连忙伸手抓住大鹏脖颈上的羽毛,入手但觉坚硬如铁,心下又是一阵感叹,这异鸟如今脱胎换骨,就连肉身都已经变得如此非比寻常了。
金翅大鹏呼啸而起,身如狂风,其势如电。沈默虽已经有了昨晚的经验,此刻仍免不了心头惊诧。他暗中运转真气,让双足牢牢贴在大鹏背上,同时气机扩散形成一团无形气罩笼罩自身,抵挡着空中气流的侵袭。
大鹏鸟向天冲起,顷刻间便掠出了天柱山的那道缺口,空中一个急速转折后,再次振翅腾空,绕着天柱山盘旋而上。大鹏鸟飞行弧度起伏太大,沈默身在其背,只觉得双耳风声如吼,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翻腾闪烁尽成虚影,饶是他艺高胆大,此刻也不由浑身紧绷,背脊生寒。这种惊险经历,实乃生平一大奇遇,个中感受,非言语能可描述。
沈默收敛心神,将浑身气机与大鹏紧紧相连,他身形随着大鹏鸟飞掠盘旋的势子不断起伏上下,人鸟之间,配合得越发默契。此时当空万里无云,阳光普照,高耸入云的天柱山外,远远望去,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鹏鸟发声长啸,背负一人展翅乘风盘旋,此种情境,颇有几分画中之妙意。
一鹏一人乘风而上,约莫一柱香后,大鹏鸟已飞至天柱山顶,绕空盘旋一圈后,大鹏双翅收拢,从高空俯冲而下,降落于山顶之上。
大鹏鸟羽翼荡起狂风,山顶一时尘土飞扬。沈默长舒口气,略微调整气息后,方才纵身而起,落于山顶。
沈默举目四望,这山顶方圆数十丈,四处皆为乱石,周围却是寸草不生。而山顶乱石之间,另有一个数丈高的小山洞,显得有些突兀。
大鹏鸟自顾走向一边悬崖临风而立,它抬头长啸,声刺长空,一副居高临下俯瞰大地的傲然神态。
沈默立于山顶,但觉周围狂风呼啸,头顶碧空仿佛触手可及,胸臆中一种豁达畅快之感油然而生,又忽觉人处于此,与天地相比,却是无可比拟之渺小。
沈默暗自感叹,目光被那个山洞吸引。那山洞洞口幽暗,洞口处却有一条似被人用碎石铺成的小路。沈默一愣,此处地处天柱山顶,四面皆是千仞绝壁,莫说是人,就算是长了翅膀的寻常鸟类也难以登顶来此,那这条小路又是何人铺成?
念头至
此,沈默忽又哑然失笑,想那任平生武功绝顶,在此盘亘不知多少年,对此处地形山势了若指掌,他又有那金翅大鹏鸟相助,要来这山顶自然轻而易举。于是沈默便自以为这条小路就是任平生所为。
沈默望着那山洞沉吟片刻,然后就向前走去,他很想看看那山洞里到底有何玄秘之处。
他顺着那条碎石小路来到山洞前,发现洞口布满了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他挥手除去蛛网,洞内略显阴暗。沈默运起目力,适应了阴暗的环境后,才轻轻迈进洞口,他脚步虽轻,洞内却还是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回音。
这个山洞并不大,沈默往里面走了十几步,就发现已经来到了洞中央位置。他眼力极好,缓缓扫视了一圈后,却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除了灰白色的石壁外,里面没有其他进出通道,看上去平平无奇。
沈默轻步走向一面石壁,伸手摸索了一阵,石壁干燥粗糙,并未发现有机关的存在。沈默看了一阵,没有发现异常,便收起了好奇之心,转身就要离开。
他转身之时,目光落在另一面石壁上,忽然心有所感,那石壁上好像刻着有字。
沈默连忙退后几步,聚精会神向那面石壁看去,果然发现石壁上隐约露出一些字迹,只是或许因为年代太久,石壁上满是尘埃,一时分不清上面到底刻着什么内容。
沈默顿时来了兴趣,他一挥衣袖,立刻气由意发,一阵劲风随势而发,在石壁上卷刮而过,顿时刮起一片灰雾,石壁上的字迹立刻尽数显现。
沈默又挥了挥衣袖,掸去眼前迷蒙灰尘。片刻后他注目石壁,发现石壁上从右至左刻着不少字体,中间一段位置上还另外刻着有九个小人。
沈默细细看去,发现那些字体虽是中原文字,但笔画字体却即非正楷也非狂草,仿佛是世上从不曾见过的另外一种字体,每一个字的笔画走势都各有不同,或飞扬随意,或凌厉纵横,又或狂放不羁、恣意洒脱……等等不足而论。但每一个字之间却又能完美衔接,看上去有一种通达圆贯,浑然天成之势。
而那九个小人却是围成了一个圆圈,每一个小人的动作也都各有神态,它们或坐或立,或蹲或躺,有的仰头叉腰,有的张臂伸腿,有的半卧侧睡,有的甚至还在做伸懒腰状……
沈默皱着眉头,盯着那九个小人看了半晌,他初以为那些小人有可能是某位武林高人留下的武功图谱,可细细看了许久后,就算以沈默的武道天资,也实在没能从那些小人身上看出半点武功的门道。因为那九个小人的神态动作看上去实在太过普通,那些姿态随意自然,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随便做到,根本不可能隐藏什么武功路数。
沈默暗自狐疑,又细细端详了半晌,还是没有丝毫发现。他走到石壁前,伸手抚摸了一遍那些字迹和小人,除了发现那些字体笔画风格各异却又莫名浑然天成外,他还发现这些字迹似乎并非是用刻刀所写,从痕迹上可以判断出,这些字都是有人以无比深厚的功力,以指代笔硬生生刻写上去的,那九个小人也是同样。
沈默疑惑更深,他已经断定石壁上的字迹和小人都是有人以无比强劲的指力刻画而成,而以此也能同时推断出,刻画字迹的人一身武功修为定然也已出神入化。因为凭沈默目前的功力,要想以手指在石壁上写字并不难,难就难在这些字体虽变化形态各异,却都是一气呵成,那种浑然一体之势,却是现在沈默绝难达到的高深境界。但既是如此,此人为何又会刻画出这些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别的文字图案呢?
沈默皱着眉头,一时看出任何端倪。他又后退几步,石壁上的字迹虽字体各异,但文字却并不难认,沈默默然而立,仔细从右至左对石壁上的字默默读了一遍。
石壁最右边,刻着这
样一段话: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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