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话、年轻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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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舞台也是如此。

有人做皇帝，有人做教皇；反正戏里的角色样样都有。

他们活了一辈子，演完这出戏，死神剥掉各种角色的戏装，大家在坟墓里也都是一样的了。

----《唐吉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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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卡诺有些寒冷，往日的康斯坦丁大街显得萧瑟，武神广场寂寞的迎着北风，偶尔有巡逻队踏着节奏经过，惨淡的阳光照射进王宫的寝殿之中，令人生厌。

“如果你再不起床，可赶不上今天的早会了呦…”

一位穿着华贵的老人熟练地打开了硕大的落地窗帘，一抹苍白的光芒霎时间洒满了房间，空气中到处充斥着尘埃的荧光；

枕头上的年轻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棕色的卷发显得有些慵懒，随后被这慈爱的声音掀起了略微沉重的眼皮；

年轻人稀松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影，那是他的奶奶，老国王的母亲，伊莎贝拉*斯旺，而她旁边的女仆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

“奶奶，天还这么早呢…”年轻人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有些孩子气，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就在他至亲的面前；

“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堂堂的人类皇帝怎么能如此倦怠！”老人的声音有些严厉，“果然，还是得给你安排一个得力的助手才行…”

尽管老人家总想给这位帅气的小伙子安排一个精明能干的秘书兼执事，可这位年轻人颇有些不屑，认为自己是有手有脚的小伙子，干嘛要人伺候，更何况那些个候选的年轻貌美的女秘书们各个心怀鬼胎，家里人这样的安排究竟为何，他可是心知肚明。

“好吧，我起床还不行吗…”年轻人最终还是无奈的起身，与身上乌突突的睡衣一样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幕令一旁的奴仆看得竟然有些羞涩；

年轻人床边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由檀木和铜座镶嵌制作的奇怪饰品，上面呈现着九颗圆球，有大有小，每颗圆球下面由细小的铜柱支撑，周围八颗大小不一的圆球围绕着中间最大的透明圆球按照一定的规律沿着复杂的环路运转着；

据说这是某种天体运行模型，而天体则是我们所在世界的本来面目，这可真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对于沉溺于过去的人，尽管如今院校之中普遍流行着这样的说法。

“你就是喜欢故弄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旁的老人眼神示意女仆将这些奇怪的东西拿走，而年轻人好像保护着至关重要的东西一般连忙上前阻止；

“我自己会收拾的啊…”说着还赶紧把这些物件护在了怀里，生怕被人夺走一样，这惹得旁边的女仆一阵发笑；

除了眼前的老人多少还惯着自己的孙子之外，家族的其他人都视其为异类，如若不是这位年轻人继承了如此的至高权力，恐怕没有人会待见他，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显得有些冷落，不过这个家伙的确算是聪明，他只是不喜欢世俗的种种罢了；

而伍德家族和爱玛尼家族的这群为了金钱趋之若鹜的家伙们，同样令他倍感厌恶，尤其是他的亲舅舅，贪得无厌的财务部部长泼留希金。

就这样，在奶奶的催促之下，年轻的皇帝终于还是赶上了今天联盟的常务政治会议，尽管这惯例的会议实在是既冗长又无趣；

看着眼前的年纪比自己大上至少一旬的人，听着枯燥的行文的时候，年轻的皇帝心思终究是开启了小差；

这位年轻的皇帝知道自己得来的位置并不稳当，毕竟那不过是靠着人类爵位的世袭制继承的至高权力罢了，好在伍德家族最近百年间的表现好算不错，可圈可点，所以才没有被过激的派别夺走了位置；

不过话说回来，在民主联邦国会制度的现在，只有人类还秉持着这种古老而腐朽的世袭制度，突然哪一天瓦解也丝毫不会令人奇怪。

而实际上自己的，别人们称为所谓的人皇的位置也绝不轻松，更没有人们心中所想一般的绝对权力；

如今的行政权严格来说把控在三贤士手中，而三贤士的职位历来掌握着联盟的国防安全、行政管理以及宗教文化，这也是亚菲尔德大陆数千年来的传承；

只是职权如此之高的职位也从来都是通过选举而来，与自己的世袭所得的位置全然不同，比如目前的三贤士除了大祭司有着自己的兽人一族的势力外，其他两位完全是孑然一身的家伙；

大法政德高望重，却几乎没有家族势力，除了法政的头衔，他就跟一个普通老头子差不多，尽管在皇家魔法学院有个名誉校长的头衔，这实在是难得，但同样也就意味着你无法用非常手段去拉拢；

这是一位可做贤臣，却不能作为党羽的人物，更何况，除了战斗和一些必要的场合之外，大法政几乎不管实际事务；

这个国家机构的大多事务全是由另一位年轻的三贤士、防务部部长、杰斯李在操持着，而这个年轻的防务部部长实在是太过严苛，每每见到他总是充满了紧张感！

而且他决不迂腐，相反却是十分睿智，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好像如果自己这个皇帝一旦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可能随时会被弹劾下来一样；反叛倒是不会，这一点倒是充满了安心感，只是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而大元帅嘛，只关心部队和打仗，其他一概不闻不问，这倒是放心了，但眼看着元帅的实力大打折扣，而且也该想想之后该谁来接任了，至少决不能是外族，必须选一位推心置腹的死党才行，毕竟这拥有整个联盟军队掌控权力的职位必须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才行，而且必须是实力强大的家伙！

可眼下哪有这样的人选呢？！总不能拱手让给龙族的人担任吧！

“陛下，您觉得这个提案如何，如果可以常务委员会将会立即起草公文送往都德兰了…”就在此时杰斯李打断了还飘在远处的皇帝的思绪；

“啊？…哦，朕认为挺好…”年轻的皇帝尴尬的应声道，好在这没有令眼前的令人令人充满了紧张感的家伙的呵斥，至于那公文也早就过无数遍了。

随着议题的推进，年轻皇帝的心思再次陷入了如今联盟的局势之中；

兽人之谷对自己的态度倒是十分友好，不过这最关键的还是靠大祭司的态度；

实际上，兽人一族对人类并非亲近，但也并非拒绝，大多的部落酋长都是偏安一隅的想法，所以兽人与人类总是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而如今之所以如今兽人之谷会与人类关系变得紧密，都是大祭司在这五百年的时间里潜移默化的效果；

而联盟中，也不乏兽人的身影，尤其是劳拉为首的烈焰军团；

好吧，兽人是可以拉拢而敞开怀抱的协助力量！

那么地下城呢，如今新上任的地下城主，莫德*卡修罗公爵，那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无论是其实力，还是其政治手腕，恐怕都是自己所不及的；

好在他和自己的年纪相近，虽然不能驾驭，但却可以形成长期的合作关系，也不赖，至少利益相同。

魔法之都呢，此刻正是脆弱的时候，而且刚刚上任的法政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唯有那个弗朗西斯肯，魔法协会的会长，的确是块顽石，而且其对阿尔法诺的忠心程度比自己的性命更甚；

而且数千年来，魔法之都在政治立场上向来比较独立，恐怕强权统治不是良策；

好吧，当做同盟伙伴就可以，至少双方之间没有冲突或矛盾，而且如果这个时候，王都送上橄榄枝，帮助其恢复实力，恐怕无论是人情还是舆论方面，都对自己有利；

龙之谷呢，好吧，不要多想，龙族的力量只能借用，永不可能统治，任何政治和利益在龙族的尊严或荣耀面前都不值一提，好在如今萨德为首的龙族势力还是保持着友好的态势，这样足够了；

精灵一族嘛，那是些高贵的家伙，只是随着联盟经济的发展，已经逐渐接纳人类了，而其现任的女王，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出现变数，甚至由于其寿命的优势，自己在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他们改朝换代了；

不过精灵一族是聪慧而睿智的，至少她们更加懂得政治的重要，最近听说精灵女王有意与皇室联姻，只是听说女王的女儿从小不服管教，恐怕不是一个好惹的姑娘，无所谓吧，反正自己也不喜欢；

想到此，年轻的皇帝脑海中再次闪现出丽莎的身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甚是了解，恐怕丽莎自己心中并没有对他这位皇帝有什么非分之想，恐怕是当自己是个大哥哥一样吧…

唉~~年轻的皇帝，这位同样也是皇家魔法学院高等学生的心中难免有些沮丧，他百无聊赖的细数着联盟的行省，逐一盘点着这些个势力和财阀，尽管这实在不像是仅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做的，但他的位置由不得他不做，所以他也只能忙里偷闲的关注着他的私事。

看来，最后剩下的，还是人类自己这边的关系如何打理了，除了王都和四大古城之外，最有势力的就是四大特区了；

金之城的城主，也是亚菲尔德大陆上势力最雄厚的财阀罗尔斯*柴尔德，其柴尔德家族已经在整个大陆累积了超过了数千年的财政实力，是亚菲尔德乃至整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财阀之一，虽然四大古城有着绝对的历史和政治地位，但若论起国家组织和机构运作方面来说，柴尔德财团的势力恐怕才是最具影响力的；

而利好消息是，这位城主兼财阀，已经明确表示，想要与皇室联姻了；这位城主有两位女儿和两个儿子，其中大女儿已经远嫁海外，两个儿子也已成家立业，只剩下小女儿尚未婚配，而自己也与这位小女儿可谓是从小的玩伴和同学，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真实情感......

而银之城的城主则是自己的亲叔叔，如今伍德家族的顶梁柱，而且听说这位至亲的叔叔最近总时不时去探望自己的母亲，那个一向势力而轻浮的女人米莱迪*爱玛尼，想到此年轻的皇帝不禁皱了皱眉，眼神之中充满了厌恶和嘲讽；

伍德家族和爱玛尼家族如今垄断着亚菲尔德金属原材料和加工行业，其市场份额几近百分之九十，而因此滋生的蛀虫和腐败这位年轻的皇帝始终看在眼里；

水之都则是西部海岸除了阿尔法诺之外最大的城市，那里如今被古老的汉民族商会把持着，如今的城主姓李，扶持他的家族分别是张氏和刘氏，这几个家族势力的行为还算低调，勤勤恳恳的操持着水产、海上运输、旅游以及医疗等方面的产业，据说在如今联盟的经济排名中已经进入了前三；

这可比自己的家族口碑好的多，也是未来可以扶持和拉拢的势力；

至于最后的木岩城，凭借着五百年前那位英雄的事迹而在近百年来才刚刚发展起来的城市，则是由年轻的海尔家族控制着，只是最近的风声并不怎么好呢，年轻的皇帝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肃杀之气；

年轻的皇帝一边踌躇满志，一边习惯性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金色扳指，而扳指上面镶嵌的、印有处女座的“?”标志十分乍眼。

“铛铛！”弗朗斯西肯敲打着黑板，此时年轻的皇帝将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他正在御用的教室接受着难得来王都办事的壁之魔导士的私人教学。

而常务政治会议究竟是何时结束的呢？这多少令这位年轻的皇帝有些心虚和羞愧；

“我听说陛下您对数学很感兴趣，而且据说也很有天分…”

这里是皇家宫殿的私人课堂，而弗朗斯西肯作为皇家魔法学院的特邀顾问最近因阿尔法诺修建的事情频发来往于王都之间，因此如今算是难得的特邀魔法授课时间；

“那么对于多层魔法术式构建应该颇有心得吧…”

“您是说像这样吗？…”

边说着，这位年轻的皇帝手边泛起了淡蓝色的魔法光芒，只是一瞬间三层由淡蓝到深蓝的防御壁障便构建而成，而在此之上，又增添了一道橙色和一道紫色的魔法法环；

“五层吸收、反弹和防御的魔法壁障！”

这果真超出了弗朗斯西肯的预料，惊讶的说道；

“而且从魔法术式的构成来看，是利用了波动方程构建的自适应术式吗？”

这可真是令人惊叹，而且竟然可以一瞬间构建五层，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按照这样的速度和程式逻辑，想要超过十层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如今的人皇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令人惊艳的小伙子，只是从魔力储量来看，的确是有些低啊，恐怕只是个人的话，维持这样复杂的术式不会太久。

“臣下听说您如今也算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毕业课题好像还是您亲自挑选的，是关于超大范围魔法消散防御壁障是吗？”

“这可真是一个乱来的课题啊，无论如何这都超出了一个学生所能涉及的范围了，而且即使在全世界范围的魔法界来说，这也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的难题之一了啊！”

“不知道您是否有什么苦衷或缘由呢？”

年轻的皇帝一脸苦笑着，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性的拧上了眉心；

“弗朗斯西肯，我们不谈这个了，你…”

“能跟我讲讲那个年轻人的故事吗？”

“年轻人？…哦，是格雷少爷吗？”

“对，格雷先生…”

“您好像对他有一种特别的期许，臣下听说您还是他的忠实粉丝呢，没想到您…”

“他就好像一道光，纯粹…即使映衬的影子也那么单纯，不受血缘所束缚…”

“我是说，欧兰特一族虽然代代都是英雄，却几乎没有势力，也从不沾沾自喜，而且每一位英雄都是依靠自己独立成长的…”

“真的…令人羡慕…”年轻皇帝的眉宇之间流露出好不遮掩的憧憬，此时乌赛尔*伍德，这位有着至高权力的人皇，宛若一个崇拜着的神情说道。

“呵呵，好吧…”

于是弗朗斯西肯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格雷的一切系数告知了；

“果然是有趣的人，不过说起魔族…朕有些事情想要安排…”

年轻的皇帝仿佛非常满意，他听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便转移话题了；

“陛下，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嗯，不过要等一个人…”

正说着，御用教室外面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陛下，听说您召见臣下，不知有什么事吗？”

“巴兰老师…”年轻的皇帝将如今的大法政，人类最伟大的魔导士请了进来，而弗朗斯西肯眉目紧皱起来；

“我听说格雷先生讨伐魔族的地方是一座神秘的浮空圣殿是吗？”

“陛下的意思是？…”弗朗斯西肯附和道；

“我想如今的魔法协会一定会对他感兴趣，而且朕也期待魔法协会能够有所成果…”

年轻的皇帝将脸一一扫过了两位在魔法界德高望重的两代人，而这恐怕也就意味着将此事正式委托给了皇家魔法协会了。

“只是，朕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高度保密！”年轻人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而弗朗斯西肯和巴兰海因斯郑重的点了点头；

“另外，法政大人…”

“我也听说了南方那边好像不太平啊…”

大魔导士眯起了眼睛，继续沉默地听着人皇说话，看来不开门见山，恐怕是难以套出这位老人的想法了；

“有人在做些小动作，不过，这些其实并非朕所关心的…”

“二位老师，你们觉得伍德家族和爱玛尼家族怎么样？…”

听到年轻的皇帝的发问，弗朗斯西肯与大法政相视而笑，好似心领神会；

“陛下是听到了什么吗？为何有此疑问呢？”弗朗斯西肯率先试探性的回复道；

“...唉…弗朗斯西老师直言不讳就好，朕说的就是如字面意思一样，而且朕也知道，伍德家族和爱玛尼家族的风评并不好，尤其是我那个贪得无厌的舅舅…”

也多得如今只有弗朗斯西肯与大法政在场，否则年轻的皇帝也不会如此开诚布公了；

“爱玛尼家族的口碑的确不好，不过，臣下认为，陛下内心顾虑的恐怕并非如此吧…”

而这次终于轮到大法政开口了，而他的疑问也是直至人皇的心思深处；

“呵呵…没想到果然逃不过两位老师的眼睛…”

“朕听说联盟之中已经有很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声了…这在父亲在位之时就已经已经算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臣下明白陛下的意思，只不过，本质上是否保留世袭制度本身并不是真正的根源所在…”

巴兰海因斯，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人，如今的大法政决定直奔主题，果然令这位如今人类最强大的魔导士继续保持缄默恐怕与其性格不相衬；

“哦？”

“其实纵观历史，真正掌握政权的不论是某个家族，还是某个财团，都是拥有着资本的势力而已，您过于纠结是否非要废除世袭制度依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更何况，联盟是多种族的融合家庭，人类自身的世袭与否，其影响力也几乎微乎其微，差别不过是世袭家族是多了还是少了几个蛀虫罢了…”

这可真是直来直去的言论，尽管年轻的皇帝已经提前说明，但听到如此不忌讳的言语果然还是有些无奈；

“如今联盟行省或自治区，还有四大特区，甚至包括地级市的领主大多仍然保留着世袭制度，可以说，联盟大大小小的政权几乎全都掌握在这些世袭家族手里，这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尽管如今联盟通过改革将军事权力都集中在了联盟国会了，但这些个财团和家族的政治影响力是实实在在的；”

“当然，还有一些新进的财团也跃跃欲试想要分一杯羹，只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话说回来，世袭制度有其利弊…”

“哦？”

“有利的一面是，他便于联盟的管理稳定，关键的地区和岗位掌握在这些家族的手中，那么只要管控好这些家族就可以了，政治的延续性也比较稳定，只是弊端显而易见…

家族的腐败和堕落是一方面，统治层的不思进取甚至倒退才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