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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悦来客栈的创建和兴盛处处透露着离奇,纵使秦璁农不贵权术,亦不免时时留意。
没有任何手段比关怀民生更能收揽民心,张狂不惜巨资为百姓谋福祉,或许是出自真心,然而幕后者的目的恐非表面所见那样单纯。
秦璁农明了自身的价值,也勉强可以猜测到燕辞的真实意图,只是他被忠不违君的信念束缚了太久,且年事已高,相比几年前模样未改可惜雄心已老,凌云之志渐渐消磨在安逸的生活里。
垂虹楼外,燕辞含笑相迎,仿佛昨夜荼毒将军府的另有其人。
任红宵原不想再见此腌臜货,可惜又不得不来,只因隔空点倒秦璁农那两缕灵气根本无迹可寻。
但既然燕辞留下狠话,只怕是在其体内暗藏着杀手锏。
邀至堂屋,按主客之礼落座,婢女呈上数盘精美糕点待客。
燕辞见秦璁农依旧神闲气定,赞道:「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将军果非常人。」
秦璁农洒然道:「老夫风烛残年之躯,又有何可畏惧的?」
燕辞道:「既如此,今朝何故来此?」
秦璁农道:「为一睹少侠之风采。」
燕辞默然,挥挥袖取出一壶灵酒,挑眉望着任红宵道:「燕某曾按赤子情原味试酿一壶,不知是否得法,请仙子品鉴。」
几乎是上辈子的小小恩怨,燕辞犹自斤斤计较,此举愈加惹人不屑,任红宵仅以红唇略微一抹,停杯道:「没功夫陪你闲扯,有条件速提!」
此酒清香飘溢,酒性极烈,饮之辛辣,跟赤子情虽相似,但胜在灵力更充足,风味更独特。
秦璁农见任红宵示意,当即举杯一饮而尽。
那一脸油腻的化婴修者赫然也是位酒里宗师,其名韩迁,嘬嘴一尝即讶然道:「松龄酒,是酿造之法早已失传的滋补和疗伤圣酒!」
「伯乐相马,还数韩兄识货。」燕辞笑道,「秦老受百姓拥戴,燕某岂敢妄下毒手?昨夜两指加劝饮这杯松龄酒,意在替秦老根治新疾而已。」
韩迁、任红宵齐齐动容,秦璁农表面看似无恙,实则已患疾数月,且他俩尚未琢磨出有效的治疗手段。燕辞一眼即可看破玄机,由不得人不高看一眼。
任红宵敌心未去,问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燕兄何以确定此疾可得根治?」
燕辞道:「轩辕的九针岐黄术,素有妙手回春之奇效。然若九针逆用,或留针于体内,则使患者正气虚而不受补、邪气满而不可泻。每日早晚痛痹加剧,短则数日,长则半年,死于阴衰阳竭之症。燕某昔日听说过此病例,昨夜遇之即顺手拔针行气,若再加以灵酒濡润形体,应可无碍。」
任红宵道:「针何在?」
话音刚落,忽见秦老摊开掌心,却是一根细若牛毛,长一寸六分的血针。
秦璁农坦言道:「老夫昨夜自膝下取出此针,今早痹痛大减,若非燕兄说破,只怕还蒙在鼓里呢。」
燕辞解释道:「神念可内视或透视躯体,然则逆九针借患者血气行针,游走于十二原穴,利于隐藏,非熟悉此症的修者难以察觉。」
略微一顿,续道:「凡中针者,多现阴阳失衡的病机,烦躁力弱,衰老加剧,秦老此时模样应非真面目吧。」
秦璁农一呆,苦笑道:「燕兄神目如电,正是隐幻仙子易骨幻貌术的功劳。」
燕辞颔首赞道:「鬼变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情况已然分明,燕辞昨夜出言胁迫原是一片好心。
任红宵戒心顿去,讪讪道:「原来燕兄说那番狠话是缘于此事。」其感激之余,猛然想起另一事,忙问道:「听说前期有轩辕子弟来见,莫非是那厮弄的手脚。」
秦璁农近些年所见外客甚少,凝神一想深觉有理,扼腕叹道:「这数月之苦,到底是因老夫跟修真界距离太近的缘故。」
仔细说来,秦璁农在朝廷分量不浅,以功勋论足有拜大将军的资格,却因曾跟西林坊有染始终得不到册封。
待潘圣临死,诸夏破碎,朝廷奢靡之风依旧不减。
秦璁农因久不受任用而归隐林泉养老,终日赏赏花儿逗逗鸟儿,日子甚是无聊。
韩迁原是秦璁农宿卫,因身具灵根而受潘圣临赏识,被培养成西林坊客卿。
西林坊解散后,韩迁惦记旧主继续回来效忠。
化婴修者屈尊凡人之下,秦璁农万不敢领受,由此磕头换帖结成了香火兄弟。
将军府里所有融合期修者和精通武技的尘世人,皆是此人招揽和培养的。
犹记得立夏时节,有俩陌生修者携厚礼来访,见面不愿表露身份,却敢在韩迁等人环伺下直言朝廷天数已终,劝说秦璁农辅佐反暴义师推翻皇权。
秦璁农以忠君为由断然拒绝,若非韩迁暗中阻止,只怕还要把俩反贼送官问罪哩。
来者见秦璁农态度坚决,不予勉强,临走时留话说愿意等秦老考虑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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