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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河水决堤,被冲走的灾民牲畜不计其数。这让本就哀鸿遍野的华北大地更加雪上加霜。洪水退去后,断井颓垣、满目疮痍。不想祸不单行,无数生灵陨落后,又盛行起瘟疫。
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各路军阀,因为这场瘟疫各退一步,和谈收兵。
孙文宇侥幸不死,他在洪水后的街道上捡到一个黄包车,开始有了营生的正经行当。而这辆黄包车原本的主人,估计早已罹难。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可以脱离人群独自生存。所以即使是原本并不相识的人,也可以寻找到一些能够达成共识的观点来搭建一个群体,以达到互惠互利的目的。上到军阀,下到滨乌的山东帮,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像是黄包车夫这种底层人民,也像个帮派一样聚堆。这类底层人民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微弱如萤火虫的光芒汇聚到一起也可以形成光辉,照亮夜空。
即使再不济,报团取暖总归是没问题的。
这个道理其实也不算什么道理,讲述这个故事的人为了把这段历史显得更沉重凄凉一些胡诌的,或者极有可能是为了凑字数。
就跟苹果落地,日夜交替一样,没人去反驳,天经地义,不用人说道理,但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可孙文宇却是个例外。
他的黄包车是从一个死人那里“继承过来”的,总归有些心虚。
他曾经被人骗得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有家难回。现在终于有了样自己的财产,晋升为有资产这一行列中来。
可是从有到无,再到有这个过程,实在太过于残忍心酸。
多灾多难的土地上,人民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荒凉的大地上,乌鸦状如野猪,成群成片,将晴空遮掩,像另一场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孙文宇满心悲凉:不知家中父母如何?他们是否还在为我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还好家里尚有兄长妹妹在,也能为自己尽孝。
而他背弃了父母、背弃了养育自己的那片安乐土,混成如今这副模样,不值得被原谅。
路上见过这么多的生死场景,也让他重新面对生命。
人终究会有一死,死亡或许不如出生时那样令人喜悦,但是每个人来到世上的时候都曾让人期待过、振奋过,所以在离开人世时,也理应受到尊重。
与他一起逃难却先他而去的人,他亲手为他们雕刻灵位牌,将他们埋葬,尽自己所能的让他们走的更体面一些。
尽管这世间,冷漠无情,可人是有情感的,会流泪会欢喜。
经历过悲欢离合后,孙文宇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开始远离人群。不管是穿梭在码头做搬运工还是奔跑与街巷中,他都是个独行侠。
也是这个原因,他在码头小小的失误就引来一场杀身之祸,却无人替他说情。
自从拉起了黄包车,孙文宇的日子比在码头强了不少。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还自在。
一天,他在一家大饭店门口等客,一个穿着西装的有钱人喝得烂醉,自己摔倒了,却怪一旁的黄包车夫,让跟从的两个保镖对其暴打。
孙文宇本不想多管闲事,却听那有钱人说:“像你这种臭狗屎一样的烂人,我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冲了孙文宇的肺管子了!他暴怒而起,有钱人就可以把穷人当成臭狗屎?有钱人就可以随意毁灭穷人的生存欲望、践踏穷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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