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纵身是地狱勾魂,也要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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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人心不可测,只有做做起事来,才能见真章,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这是楚九月少年时便懂得道理。
另一方面,“他”确实需要上青花,李茹,方子正指望不上,自己身在李家,出去一遭注定要被李家的人盯得死死地。
眼下,唯一能出入自如,还能不让人生疑的只有李闻溪。
“好。”李闻溪咬咬牙:“您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身后的小丫鬟岁月拉住了自家小姐,“小姐!您的身子受不住,奴不让您去!”
岁月说着,双眼就要掉金豆。
自家小姐身上被打的伤痕累累,都还没好,更何况那是阴寒之地,不是让小姐去送死吗?
李闻溪声音温柔,眸色却毅然决然道:“岁月,那是我外公,不能不救。”
“小姐……”岁月哽咽着,又知道自己拗不过李闻溪,当即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那我也去。”
目光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楚九月看着二人主仆情深,再看李闻溪轻声的安抚,一阵酸涩油然而生。
不过,别无他法。
楚九月能做的便是在最大限度上保住李闻溪的性命,开口道:“大小姐,可否让在下替您把一下脉?”
“那便有劳花神医了。”李闻溪伸出手。
摸上脉搏,楚九月脸登时沉了下去。
怎么会?
探查不到脉象?
楚九月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往上探了探。
依然没有脉搏!
这……楚九月一阵恍惚。
可从来都不曾有这样的情况!
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这,同自己说话,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闻溪见那小公子,在自己手上探了半天,眉心肉眼可见的皱起来,莞尔笑道:“没关系的,花神医。”李闻溪抽出手来:“之前不是没找其他大夫看过,他们的表情可比您要精彩多了。”
眼前面色惨白的女子,没有丝毫对生活的不满,反而笑得像一朵花枝招展的牡丹,在向阳而生,千姿百态,都仿佛在她的眼底,色彩荡漾。
是楚九月见过最乐观,最温婉大方的病人。
只是,一个人只要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就不可能没有脉搏。
楚九月一把拽过李闻溪的另一只手,鹿眸中泛着琥珀色的莹莹亮光,探向她的左手脉搏。
终于,能够稀稀拉拉的感觉到脉搏的颤动。
楚九月猛地抬眸,有些怜惜:“被打过?”
李闻溪被这突然一问,懵了一瞬,那身后的小丫鬟便急急开口:“对,就前一天,大小姐身上的伤口都化脓了,今日本不该下地,可偏偏想出来问问您,老爷是否能医治。”
李闻溪厉色看了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小丫鬟,吓得那小丫鬟忙低下头,退到身侧,不说话了。
“无碍。”
见那女子强撑着,在这闷热的天气下,还穿着拖地的白裘,身上的伤不化脓才怪。
只是这些都好医治。
令楚九月头疼的是她这么多年的顽疾。
“您这骨寒之症,在下曾经在翻阅古书典籍的时候,看到过,千万人中也有那么一例。”楚九月摩挲着下巴:“不过,您容在下几日,想想那古书内容。”
见李闻溪苍白的唇瓣张着,合也合不拢,显然是不信。
楚九月看着她,双眸澄亮,坚定道:
“相信我,就算是地狱勾魂,亡者索命,也要三思而后行。”
李闻溪手上一顿,陡然握住楚九月的手,她有些不敢相信:“花神医,当真有办法吗?”
从小到大,体弱多病就一直伴随着她二十年。
二十年来,李闻溪从来没有碰过自己喜欢的食物,因为她不能吃,从来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会被人撵着嚼舌根,她不喜欢。
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敢靠近。
耽误了人家,便是自己的罪过了。
李闻溪的身体自己知道,她估摸着活不过二十岁,如今正是二十岁的年纪,她夜夜寒意刺骨,辗转反侧,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今年就是她的死期,李闻溪一直是如此想的,所以李茹做什么她都让着,给岁月备好嫁妆,为外公治好身子,她便找处地方,吃点药,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最好长眠不起。
可花神医的语气,显然是有希望!
她这身子还有的救?
李闻溪声音颤抖,再次问道:“花神医你们不是在寻我开玩笑?我这身子整个西市的神医都没法子,您当真?”
岁月那小丫鬟,也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绛红色长衫的小公子,满眼期待着他开口。
反观那日苏就淡定多了,知道眼前的花祈医术有多厉害,瞧着那主仆二人没见过世面似的样子,他很是自豪,胸膛挺的高高的。
楚九月反握住李闻溪,“当真。”轻拍着李闻溪的手背:“这骨寒之症,并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是后天积累的,再加上您日夜焦虑,才不见好转。”
李闻溪眼含热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是只是一瞬,便将手从那小公子手中抽离出来,“花神医,贵重的东西,我眼下是一样都没有了。”
李闻溪自然知道这次请花祈安,李茹花了大价钱。
整整五千两!
她连想都不敢想,上次自己还不知所谓的拿出了自己的嫁妆。
那能当的钱,同这五千两,简直是不值一提,不堪入目。
她又怎么能奢望让如此金贵的花神医为自己治病呢?
虽然李闻溪心里开心激动极了,但她不敢奢望,她自知不配。
“花神医,奴这有一些!”那小丫鬟一听能治,激动的热泪盈眶,从腰间掏出一坨黄色纱巾,双手递给楚九月:“您看看这些成吗?”
见那绛红色长衫的小公子没说话,岁月忙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一番,头上戴的木钗,脖颈间娘亲生前留给她的吊坠,统统取下,一并放了上去。
见李闻溪在目光灼灼盯着她,岁月眼泪顿时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大小姐,奴不是不听你们的话,只是奴没来得及去当,如今有机会能治好您,无论是什么都不值一提,只要能治好您,奴做什么都愿意。”
李闻溪深深望了那紫色吊坠一眼,声音发颤:“我何时怪过你,可这吊坠是你娘送给你的?”
“若不是小姐,就照奴这惹事的性子,奴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岁月脸上挂满了泪痕,看向楚九月,跪在地上祈求道:“花神医,求求您救救大小姐,奴愿意永生永世为您当牛做马,来偿还剩下的银两。”
楚九月:“……”真是太他喵的好哭了!
这是什么主仆情深的桥段!
眼底泛红,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个男子身份,男儿有泪不轻弹,忍着不能哭!
如此想着,楚九月抬头看了看天,让眼泪憋回去。
楚九月朱唇轻启,青丝恰到好处扫过唇角,伸手去扶那地上哭成泪人的小丫鬟:“在下何时说过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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