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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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影厂在金鸡奖方面下了不少功夫。</p>

这许鑫是知道的。</p>

当初在《立春》赔钱后，许鑫还在摆弄奥运会时，厂里催着他开《风声》，他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p>

我想得奖，你们得帮我。</p>

其实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p>

奖项公关在任何电影奖项之中都是存在的。</p>

包括三大。</p>

包括奥斯卡。</p>

甚至很多人不了解，奥斯卡从来都并非一个单纯以影片质量决定最终奖项归属的奖项。</p>

拥有投票资格的九千多位老美电影学院奖评委，他们来自全球多个国家地区，就跟选举一样，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影视发行方围绕着入围作品本身展开的公关，几乎可以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p>

而这种公关活动之花哨，也是影迷想象不到的。</p>

比如08年上映的《机器人总动员》，在今年奥斯卡颁奖礼之前，就曾借助给奥斯卡的学员评委分别邮寄DVD的基础上，为这些评委的家庭成员准备了成套的瓦力和伊娃的手办。</p>

再比如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在冲奥时，各种名流酒会几乎是一天一场。</p>

为的就是能增加在评委面前的印象分。</p>

很多人或许不理解，对于一些发行公司来讲，奥斯卡也好，金鸡奖也罢，无非就是一个颁给从业者的作品奖项罢了，为什么一定要争一个虚名……可实际上，就单那奥斯卡举例吧。</p>

奥斯卡从来都不是一个传统的奖项，而更像是一门生意。</p>

比如《老无所依》，这片子在北美的总票房是七千四百万美元。</p>

而它上映的地区就只有美国、澳大利亚。</p>

2007年11月到2008年1月期间，就只有这两个国家上映了这部电影。</p>

可随着2008年1月份，奥斯卡入围名单公布后，获得8项大奖提名的《老无所依》陆陆续续在40多个国家登录。</p>

尤其是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获得了最佳导演、最佳剧本之后，老无所依的全球票房从七千四百多万，直接攀升到了一亿八千多万。</p>

多了一亿美金的票房不说，它的DVD销量在各国狂揽了接近1.5亿美金的收入。</p>

而它的成本，就只有两千五百万美元。</p>

但随着奥斯卡的角逐，两千五百万的成本，获得了接近3.5亿美金的毛利澜收入。</p>

虽然分成之后，肯定要大幅度缩水。</p>

但与他们在奥斯卡那最多几百万的晚宴美元花费，这生意简直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p>

所以，对电影人来讲，这些电影节不仅仅是对于自己艺术贡献的肯定。</p>

更是一门生意。</p>

虽然金鸡奖的影响力不如奥斯卡。</p>

但……天朝那么多人口。</p>

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来自己的电影里消费过。</p>

如果通过金鸡奖知道了自己的电影，买来DVD看看……哪怕目前天朝的盗版猖獗……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对不对？</p>

钱是一方面，名声是另一方面。</p>

能名利双收的时候，其他人怎么想许鑫不知道。</p>

他反正肯定不会错过的。</p>

这和势利不势利没关系。</p>

自己付出了努力，凭什么不能得到回报？</p>

而西影厂有这个能力与平台，《风声》要是拿奖，那就是共赢。</p>

只是可惜……</p>

虽然抱着“垫装备”的念头，可看着上台领奖的《铁人》，许鑫还是忍不住对旁边的郭正义说道：</p>

“郭导……没关系，咱们下次努力。”</p>

可听到这话的郭正义却笑的很是平静：</p>

“许导，我已经有三个了。”</p>

“……”</p>

得。</p>

您老人家当我没说。</p>

对不起，草率了。</p>

许鑫摇摇头。</p>

而接下来的颁奖典礼波澜不惊。</p>

在张国利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p>

无论是数字电影，最佳录音，还是最佳剧本之类的，都和《风声》无关。</p>

最佳录音给了《八月一日》、最佳音乐给了《集结号》、最佳摄影也是《集结号》，导演处女作给了《走着瞧》的李大为。最佳儿童片给了《走路上学》。</p>

一个又一个奖项的进行。</p>

最后，在《最佳女配角》被岳红拿到了之后，许鑫看着在台上拿着证书和奖杯，一边发表获奖感言，一边泣不成声的岳红，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p>

下一个，就该轮到《最佳女主角》了。</p>

他本能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梁冰凝。</p>

而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梁冰凝也扭过了头，说道：</p>

“该咱们了。”</p>

“……嗯。”</p>

许鑫应了一声。</p>

而梁冰凝也没多说话，只是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把疲乏打出去，调整状态准备迎接那个……她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可能。</p>

很快，掌声之中，岳红下台。</p>

一群舞蹈演员上台来表演了一段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舞蹈后，张国利重新走上了台。</p>

先是拿舞蹈和邓趠调侃了一下，紧接着说道：</p>

“好，下面我们颁奖继续。”</p>

话音落，现场激昂的音乐声伴随着旁白声音响起：</p>

“接下来颁发的是：《最佳女主角》，有请颁奖嘉宾：张瑜、陶虹。”</p>

张瑜，七八十年代在《庐山恋》中成就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同样是金鸡奖的第一届影后。</p>

而陶虹则是凭借《生活秀》，在2002年的22届金鸡奖上成就了影后之名。</p>

俩人携手上台，分别打招呼：</p>

“大家好，我是张瑜。”</p>

“我是陶虹。”</p>

陶虹胖了许多。</p>

如今已经是四十的她以许鑫看来，脸上应该是打了不少玻尿酸、水光针。</p>

有些臃肿，再也不复当年的清纯形象。</p>

至于张瑜……</p>

得承认。</p>

依旧是风华不减当年。</p>

许鑫没空听俩人尬聊，只是脑子里在想……</p>

姐姐现在在想什么呢？</p>

……</p>

“就是这个奖哇？”</p>

房间里，许大强看了一眼儿媳，问道。</p>

“嗯……”</p>

杨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视屏幕，眼神有些恍惚。</p>

她有些后悔了。</p>

要是自己能去参加……</p>

是不是获奖几率会更大一些？</p>

“……闺女，给。”</p>

杨大林削好了苹果，递给了她。</p>

可杨蜜没接。</p>

只是看着电视……</p>

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p>

……</p>

“获得第二十七届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是：电影《李米的猜想》、周讯。”</p>

“哗啦啦啦啦……”</p>

掌声中，荧幕上出现了《李米的猜想》这部片子的片花。</p>

而屏幕上也出现了小窗口，是和曹保平、邓趠坐在一起的周讯。</p>

“电影《画皮》，赵微。”</p>

“电影《绽放》，姚星彤。”</p>

“电影《梅兰芳》，张子怡。”</p>

“电影《立春》，蒋文丽。”</p>

“电影《风声》，杨蜜、梁冰凝。”</p>

六部影片的片花，与小镜头全部显示在了大荧幕之上。</p>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面带微笑，包括许鑫和梁冰凝在内。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陶虹和张瑜揭晓谜底到底是花落谁家。</p>

舞台上。</p>

张瑜揭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了那份获奖名单。</p>

展开。</p>

递给了陶虹。</p>

俩人一齐捏住了这份名单。</p>

看了一眼后，对着话筒，张瑜率先开口：</p>

“获奖者是……《立春》，蒋文丽。”</p>

许鑫的心瞬间一嗝噔。</p>

蒋文丽的获奖……那是不是代表着《风声》……</p>

他来不及思考，只是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p>

紧接着，就看到陶虹对着话筒说道：</p>

“《风声》、杨蜜、梁冰凝。恭喜！”</p>

“哗啦啦啦啦……”</p>

“喔！！！！！”</p>

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许鑫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抓着，努力的摇晃了起来。</p>

……</p>

燕京某个出租屋内。</p>

包文静和包贝尓看着电视画面上，那正在被后面的于慊、黄小明抓着疯狂摇晃身子的许鑫……</p>

包贝尓沉默无言。</p>

而包文静则喃喃说道：</p>

“就……这么……就……封后了？”</p>

听到她的话，包贝尓应了一声：</p>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谁？”</p>

“……我以为是周讯和蒋文丽。”</p>

“周讯不可能的。《李米的猜想》导演曹宝平因为那部《光荣的愤怒》几乎都要被封杀了，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奖项给她。”</p>

包贝尓说完，扭头对女友说道：</p>

“杨蜜现在还没出月子……明天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她吧？”</p>

虽然一直不喜欢在别人面前低头，更不愿意看到老公在别人面前低头。</p>

可今天的包文静却难得的没有反驳。</p>

而是微微点头：</p>

“……嗯。”</p>

……</p>

横店。</p>

“啊！！！！蜜蜜得奖啦，蜜蜜得奖啦！！！”</p>

房间里，和李敏念一同收看金鸡奖直播的刘知诗欢呼了一声，然后想都不想就拿出了手机，飞快的给杨蜜发送过去了早已经编辑好，一切就等尘埃落定的消息：</p>

“哇哇哇！！！！蜜蜜！恭喜封后！！！赢啦！赢啦！！！！”</p>

……</p>

“谁……？说的是谁？……是蜜蜜吗？”</p>

燕京，刘晓丽看着电视，不确定的对女儿问道：</p>

“蜜蜜得奖了？”</p>

“……嗯。”</p>

刘一菲点点头：</p>

“得奖了。金鸡影后，虽然是不是最年轻的我不清楚。但……蜜蜜封后了。”</p>

说完，她拿出了手机，满眼羡慕的给杨蜜发送出去了一条消息：</p>

“恭喜！！”</p>

而比起她的羡慕，刘晓丽的眼里则满是复杂。</p>

明明三年前……还是个黄毛丫头。</p>

可是现在……</p>

“唉。”</p>

她发出了一声长叹。</p>

……</p>

同一时间都在关注这场直播典礼的人，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情绪。</p>

有人是发自内心的祝福。</p>

有人是不敢相信。</p>

有人是震惊到表情呆滞。</p>

更有的人是嫉妒的面目全非。</p>

可是，对于圈内的人而言，当同样出自西影厂的《风声》与《立春》一齐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称号后。</p>

他们都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一件事。</p>

那个曾经的惯用冤大头，没落的王者，迟暮的西影厂……</p>

这一次，似乎真的彻彻底底的抬起了头。</p>

回来了。</p>

看着在掌声中，和梁冰凝手挽手走上台的许鑫，不知多少人神色里出现了一抹深思。</p>

这个年轻人……</p>

能耐真的这么大么？</p>

……</p>

“呵。”</p>

张一谋轻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p>

“……爸？”</p>

张沫疑惑的问道：</p>

“不看了？”</p>

“嗯，没看的必要了。”</p>

他摇了摇头。</p>

张沫不解。</p>

“……为什么？后面还有男主角、导演、影片三个奖呢。”</p>

“《风声》的上限没那么高。”</p>

看着电视当中搭着手和蒋文丽汇合后的许鑫，他眼里虽然翻滚着喜悦，但还是给女儿解释道：</p>

“今年的女主角，本身竞争也不算大。首先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咱们国家的奖，不单单看的只是简单的电影。它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缺一不可。</p>

《立春》和《风声》都属于三者占尽。《风声》的人和在票房，在题材。而《立春》的人和在于罗马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p>

之前呼声极高的周讯之所以的不了奖，并不是说她演技很差。恰恰相反，虽然类型片不同，但这几部电影，我都认为她们把剧本里自己的角色发挥到了极致。包括蜜蜜也是如此。</p>

但，周讯的差错，是出在曹宝平这个人身上。他的那部《光荣的愤怒》被封禁一点都不为过。而这种时候，别人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却丢了天时，所以这次的《李米的猜想》注定是颗粒无收。</p>

可你反过来看，厂里包揽了最佳女主角。两部电影，足够媒体把西影厂渲染成当晚最大赢家了。凡事不可用尽，金鸡奖也是如此。三个影后，成就了厂里老中青三代女演员的地位，可后面的……不管是《集结号》、《梅兰芳》都和《风声》有的一战。</p>

不要以为金鸡奖学不会妥协，恰恰相反，他们才是最会妥协的那一搓人。所以，《风声》的金鸡奖，到此为止了。”</p>

作为手中握着九座金鸡奖奖杯的记录保持者，他摇了摇头。</p>

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和蒋文丽汇合后，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见证了一段相当具有象征意义的一幕。</p>

男左，女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