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我没错，错的是你们（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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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的戏，一年拍完？可能吗？”</p>

杨蜜先问出来了一个核心问题。</p>

谁不知道王佳卫拍戏慢？</p>

什么《东邪西毒》之类的不提，光一个《2046》就拍了5年。</p>

现在让他一年内拍完？</p>

这不是在开玩笑？</p>

而徐浩锋则很实在的摇了摇头：</p>

“肯定拍不完。”</p>

“那咋办？”</p>

“拖。反正电影已经开拍了，十年来投入已经投入这些了……虽然压力还是有的，但王导已经习惯了。”</p>

“……”</p>

“……”</p>

一段话怼的两口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真任性啊……</p>

真不愧是你。</p>

而这时候，杨蜜不自觉的来了一句：</p>

“十年……六千多万……妈呀，这钱要是拿到房地产市场上……别的不提，十年前，六千多万得在浦东买多少房子？现在不得翻几番？”</p>

“想啥呢。”</p>

许鑫翻了个白眼：</p>

“这六千多万又不是一次性投入的。它是一点点的水磨工夫。不过……”</p>

说着，他看向了徐浩锋：</p>

“我虽然对王导没什么意见，可……我还是想不通，怎么可能拍电影能这么慢？”</p>

“……许导平时都是怎么拍电影的？”</p>

“在脑子里设计好分镜头，每一个分镜头里想清楚需要表达什么东西。然后找到了演员后，把演员的形象嵌套在脑子里，通过所有故事片段组成一个电影。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过几遍，发现哪里不对的，及时来调整。”</p>

“……？”</p>

徐浩锋一愣。</p>

“在脑子里组成故事？”</p>

“对啊。”</p>

许鑫点点头：</p>

“身为导演，肯定得了解剧本吧？把剧本的故事都串联起来了，在从脑子里过一遍，不就完了？”</p>

“……？？？”</p>

看着他表情有些奇怪，许鑫反问道：</p>

“怎么啦？”</p>

“不需要调整？”</p>

“需要啊，在脑子里调整不就好了。脑子里有了大概的东西，然后再和剧组的布景背景这些对应。一个画面不就出来了？”</p>

“……？？？？？？”</p>

徐浩锋的脸色更加奇怪了。</p>

“许导你……您……拍戏，是先从脑子里过一遍，自己想象？”</p>

“对啊……徐导您不是？”</p>

“……”</p>

要是徐浩锋认识张一谋，俩人坐一起聊天，估摸他会很认同老头的那句话：</p>

“他那是天分，一般人学不来的。”</p>

人家其他导演谁不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调整，比如光线或者角度之类的，反复找什么效果好……什么效果出彩……</p>

你倒好，直接在脑子里开始“放电影”？？？</p>

你是哪来的怪物么……</p>

而许鑫面对徐浩锋那奇怪的眼神也没觉得有什么。</p>

导演拍戏……一个人一个习惯。</p>

他也不是说在脑子里直接拉了个成片，然后按照原片那么来。</p>

不也得调整么？</p>

又不是一体成型的。</p>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p>

只是在听到了徐浩锋的话后，想了想，说道：</p>

“也就是说，她落选，并不是不如张子怡？”</p>

“对……我们真的没修改剧本的时间了。而且……说到底，宫二的篇幅过重。要真这么弄，一线天的剧情就没了。”</p>

“……啧。”</p>

许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让上影厂给点时间缓缓？</p>

这办法倒可行……</p>

可问题是不至于那么卑微吧？</p>

更何况，这剧本要是按照原来的不改的话……凭借一个导演的直觉，许鑫感受到了一股相当大的局限性。</p>

正琢磨着，门外的杨大林走了进来：</p>

“锅开了，要不先吃饭吧？”</p>

“诶，行……徐导，咱们边吃边聊吧？”</p>

“好。”</p>

“喝什么酒？茅台行么？”</p>

“这……还开着车呢。”</p>

“那有什么的？一会儿让人送一趟不就得了。就茅台吧，茅台+涮锅，不挺好的么？”</p>

许鑫笑着看了看柜子上的酒……</p>

选了瓶存货最稀少的91年的茅台。</p>

徐浩锋为了妻子的角色真的出了不少力，而且看得出来，他也真的挺不甘心的……</p>

这人能处。</p>

那就喝瓶好的吧。</p>

……</p>

老许家的茅台存数到底有多少一直是个未知数。</p>

连许鑫自己都不知道。</p>

反正印象里，在那个好多人都玩梗，戏谑的说吃切糕喝茅台就是有钱人的时候，他家的茅台已经“长期稳定”的供应了许多年。</p>

并且各种年份的都有。</p>

甚至连日常喝的，都不是当年产的茅台。</p>

而是至少五年前或者六年前的那种。</p>

当年的新茅台喝了咳嗽。</p>

火炉，为冬天的暖房提供了强劲的温度支持，在搭配桌子上面热气腾腾的火锅，徐浩锋的眼镜一进入到暖房里，就已经结成了一片厚厚的白霜。</p>

今天这顿饭就三个人。</p>

杨大林夫妇基本不怎么掺和女儿和女婿的工作，俩人守着外孙和孙女自己吃自己的，也是怡然自得。</p>

热气腾腾的火锅很适合饮酒，尤其是这种上了年份酒液微黄的柔顺滋味。</p>

一口酒下肚，品尝着那新鲜的手切羊肉与芝麻酱调料混合的滋味，徐浩锋便忍不住点点头：</p>

“涮肉还是得在家里吃啊。真得劲。”</p>

“哈哈~”</p>

看着他那真心实意的赞美，许鑫心说这位还真的挺妙的。</p>

不是那种特别让人讨厌的性格。</p>

喝酒，得找个话题。</p>

而今天这桌上通用的话题，就是功夫。</p>

许鑫不懂武功，哪怕这几年天天看着媳妇练，他基本也就当看不见。</p>

所以此时此刻正好用一个新手小白的视角，听听虽然功夫不行，但因为家传的原因，见的特别多的徐浩锋是怎么讲的。</p>

“徐导，您见过真正的比武么？”</p>

“见过。”</p>

扒着自己手边的糖蒜，徐浩锋点点头：</p>

“像我启蒙，是跟着我二姥爷来学……”</p>

“那位二先生？”</p>

“对，二先生李仲轩。当时我跟二姥爷学的时候，我小时候那个年代，就还存着一些老一辈的先生在。而这些老先生也收徒，收了徒弟，习武之人你得切磋嘛，有切磋，才有高下。所以按照旧时候的规矩，俩人切磋，你得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旁边看着，有不少人找我二姥爷……”</p>

“见证人？”</p>

“对。你得做个见证，不然门一关起来，就俩人。出来后你说你赢了我，我说我赢了你。谁能证明？没人证明，俩人要是都不服，那不就结仇了？结仇，下一次在遇到，轻则见血，重则人命。</p>

无形之中，可能两个门派，两个传人……哪怕是师兄弟之间，都会有了隔阂。所以，这种切磋，得有个见证人。以后无论谁说什么，去问问见证人怎么说，谁输谁赢，也都有个交代。”</p>

听着他的话，许鑫微微点头：</p>

“原来如此……就是说，本质上，大家还是希望把这种比试，定义为一种……比赛。友谊第一，胜负第二，对吧？”</p>

“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你问许多老先生，武术最高的定义是什么？他们回答你的其实就是两个字：止戈。有武术傍身，但谁都不希望靠它来惹事端。”</p>

“但讽刺的是功夫、武术这些从诞生时，就是为了跟人搏杀用的。”</p>

“对。但有意思的点其实也在这……你看啊，功夫是为了跟人搏杀而用，但功夫的最高境界，其实就是和平。同样的道理，你细化下来，所谓的拳脚功夫，其实一开始的发明，都是为了代替兵器的作用。</p>

就像我和蜜蜜练的形意拳，形意拳讲究的是什么？脱枪为拳。意思是我放下了枪，用拳和用枪的道理是一样的。所谓的功夫，招数，其实更像是兵器使用方法的延伸。</p>

但有意思的地方来了……从我小时候开始……包括现在我们做《一代宗师》的资料，问那些先生。问所有人比兵刃和比拳脚哪个更危险？回答的也都是统一的……”</p>

“意思是拳脚比兵刃更危险？”</p>

“对。”</p>

“为什么？”</p>

“因为拳不好控制。你比兵刃，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底线，不是生死斗……那招式肯定都得避过要害。我本来一刀要砍你脖子的，结果改成了砍胳膊。或者是扎心口改成了扎肚子……收着劲，以招式获胜，大家先天都有一份控制。但你要是比拳，你一个半步崩拳打人肚子的，结果对方一挪身位，一拳打肝脾上了……”</p>

“那人就死定了。”</p>

“对。所以你看，这又绕了回来。功夫的大成是止戈，不战而屈人之兵。都知道你强，打不过，干脆咱们别打了，聊聊天得了。而你使拳脚，本意是作为兵刃的延伸，结果反倒是兵刃不容易死人，但拳脚无眼~”</p>

“听起来有点画圈圈的意思。”</p>

许鑫提起了杯子。</p>

俩人碰了一下后，他又继续说道：</p>

“但我觉得这些事情的魅力，其实也在这了。从主观到客观，从客观到主观……现在琢磨一下，太极拳还真的挺深奥……不，应该说太极这个道理是真的把世间的东西解释到了极致。生死轮回，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p>

“对。”</p>

呷了一口酒，端着碗又夹了一筷子涮肉的徐浩锋应了一声：</p>

“套用好多道理其实都能解释。比如水至清则无鱼。比如出淤泥而不染……功夫也好，为人处世也罢，好多事情其实都是互通的。”</p>

这时，杨蜜开口说道：</p>

“所以延续这个思路，宫二其实没错。”</p>

见俩人看自己，她说道：</p>

“我说的是我设计的宫二，那股倔强和霸道……她就像是一个愣头青，别人都在打太极，但她不想打太极。践行完了自己的道理，履行完了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她傍身的东西不是武功，而是自己的性格。吃亏也好，抉择也罢，她把自己留在了自己最需要停留的时光里……”</p>

说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p>

“我觉得我没错，宫二的性格本身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刚才我还在想，难道我真的演的太霸道了？……但现在想想，不是。</p>

从师兄你和我老公聊的话里，我就在想一件事。如果所有武人都能达到你所言的：“止戈”这个境界，那么，这些达到止戈境界的人，用基数来看，同样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因为大家都止戈了，那说明众生就平等了。</p>

而在他们之中诞生的“一代宗师”，按照你们俩的“太极”理论来看，一定也应该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毕竟这是一个相对的轮回嘛……</p>

所以，要是真这么来表现，那么我的宫二一定是那些宗师的宗师。除非所有角色都和宫二一样快意恩仇，否则，这部电影里，宫二就应该是最大的那一抹亮点！”</p>

她笑的似乎很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