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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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恭喜你，完成了踏入好莱坞历史性的第一步。”</p>

这是杀青的掌声中，乔治亚送到许鑫耳边的一句话。</p>

“呃……”</p>

许鑫愣了愣。</p>

可却并没有如同对方预料那样，露出了特别喜悦的表情。</p>

反倒有种……错愕的模样。</p>

“怎么了？”</p>

乔治亚微笑问道。</p>

就见许鑫摇了摇头，说道：</p>

“老实说，乔治，你如果不提醒，我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好莱坞。”</p>

“……”</p>

这下轮到老钱无语了。</p>

可目光却注意到了这位年轻的导演脸上的表情。</p>

很平静。</p>

这辈子，老钱见过许多初来好莱坞、获得了一些机会的导演。</p>

绝大部分人，在完成了登陆好莱坞的第一部作品后，脸上都很少有特别平静的表情。</p>

因为，好莱坞，是他们的梦。</p>

虽然说出去有点歧视的意思，但在这些制片人……尤其是老一代的制片人眼中，好多外来的导演都有点乡下人的味道。</p>

在感受到了这座梦工厂的魅力后，变得战战兢兢，欣喜惶恐……</p>

而这种感受，是从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好莱坞原住民们体会不到的。</p>

就像是那些来自第三世界的国家对美国的向往一样。</p>

好多人都有。</p>

十个有九个，绝对不夸张。</p>

但……</p>

眼前的年轻友人目光却无比清澈。</p>

就像是在告诉自己：</p>

“这只是一部电影。”</p>

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p>

老钱怔了一下。</p>

随后露出了笑容来。</p>

……</p>

“许，我需要一段时间的度假。”</p>

抱着狗归来的MR.威克直接说道。</p>

许鑫笑着点点头：</p>

“懂，《瓦尔登湖》嘛。”</p>

“没错。”</p>

一头长发，身上带血，西装下面腿老长老长的帅基哥用力点点头。</p>

忽然面露追忆之色：</p>

“那个女孩的采访真的很特殊，令人记忆深刻。嘿，下次我们电影去天朝宣传的时候能不能还找她？”</p>

“……”</p>

许鑫嘴角一抽，没好气的来了句：</p>

“基努，她才刚成年。”</p>

“……？”</p>

老帅比满眼的荒唐。</p>

大有你在说什么的荒谬之感。</p>

可不管怎么说吧，电影确实是杀青了。</p>

老钱顺理成章的发出了邀请，邀请所有人去他朋友的一间酒庄里坐坐。</p>

杀青宴嘛。</p>

大家都没拒绝。</p>

畅饮了半个晚上。</p>

但却没聊什么正事。</p>

剧组紧绷了两个月，好容易杀青，要是还要聊正事，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p>

胶片封存归档，演员度假，剧组员工休息。</p>

但许鑫的工作却并没有完成。</p>

在杀青后的第二天，他去了派拉蒙公司，一来是要确认一些诸如各项费用之类的手续，签上自己的名字，方便财务那边归档。二来就是整理一下特效镜头，全部带回去到逆风那边。</p>

过几天，派拉蒙的特效部门会派人去追光那边，开始进入特效镜头制作阶段。</p>

忙碌了一整天的时间，到了晚餐节骨眼，他拒绝了老钱一起共进晚餐的提议。</p>

今天他有约了。</p>

不过却并不是和什么美女佳人。</p>

“嘿，许，好久不见。”</p>

“乔迪！”</p>

一间意大利餐厅里面，许鑫和在《环太平洋》时候认识的特效师乔迪·塔里奥拥抱了一下。</p>

“电影拍完了？”</p>

“是的，昨晚刚刚结束，今天整理了一下特效镜头，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要回国了。”</p>

因为今天他找的这家餐厅，是一家科比介绍的，非常传统的意大利餐厅。</p>

传统到什么程度？</p>

它的餐前面包都是和红酒一起上。</p>

并且还是那种普通玻璃杯，而非高脚杯。</p>

客人可以选择用面包蘸着红酒这么吃。</p>

按照科比的说法，这是西西里人的传统。</p>

由此可见餐厅的风味。</p>

而许鑫这会儿正在帮乔迪倒酒。</p>

这餐厅不算什么高档餐厅，服务员只管帮着拿酒端菜、倒第一杯酒或者咖啡。</p>

一杯红酒倒进杯子里，许鑫说道：</p>

“出来两个多月了，很想念家里的小家伙，如果可以，我甚至一刻都不准备多留。最好现在就回去。”</p>

乔迪很无所谓的耸耸肩：</p>

“抱歉，许，我没办法理解你的感受。”</p>

“我知道，毕竟你连女朋友都没有。”</p>

“哇哦！……我的意思是说：哇哦！我连酒都没喝，你的攻击力就这么强了吗？”</p>

“哈哈哈哈哈……”</p>

许鑫说笑着，举起了杯子：</p>

“干杯，朋友。”</p>

“祝健康。”</p>

乔迪举杯示意，喝了一口后，顺手撕了一条面包放到嘴里嚼。</p>

刚好，沙拉也上来了。</p>

这种意大利乡村风格的料理，与那种贵族老爷们的精致摆盘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p>

一小盆沙拉送上来，许鑫也直奔主题：</p>

“去天朝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p>

他找乔迪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p>

自从来到美国之后，俩人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面。</p>

因为对方在忙另外一个项目，而许鑫对郭凡说的那些话也没作假。好莱坞的特效公司确实开始了降本增效。随着全球CG技术的提升，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把一些繁琐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外包出去，从而控制成本，提升利润。</p>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p>

他们接活是美元。</p>

但外包给别人的报酬是其他国家的货币。</p>

一来一去，利润就不少了。</p>

而乔迪就是那个被派去韩国的倒霉蛋之一。</p>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p>

“许，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天朝的食物和韩国一样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你的邀请。”</p>

这条消息之外，他还顺带加了一句：</p>

“我法克一天吃了三顿法克泡菜法克妈妈。”</p>

而对于这条法克元素过于浓厚的消息，许鑫感同身受。</p>

因为他这辈子第一次吃东西拉肚子，就是奥运会时候去韩国搞了一碗生拌牛肉。</p>

那真是“法克吃完后立刻法克肚子法克有反应法克蹲到法克窜稀法克妈妈”。</p>

于是，许鑫发动了一点点小人脉。</p>

帮乔迪拿到了中秋节天朝驻韩国大使馆的宣传晚宴邀请函。</p>

之所以说小人脉就是因为，这场宣传晚宴，本身也是天朝为了让那群和天朝争中秋到底是谁家的偷国棒子们知道谁才是你祖宗，而举办的面向各界的宴会。</p>

规格并不算高。</p>

但没门路，一个美国人肯定不至于被邀请。</p>

而好处就是……这场晚宴的厨师团队，都是从天朝那边过去的。</p>

甚至为了让韩国人知道中秋到底是咋回事，连调料都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产。</p>

乔迪参加完之后，给许鑫的回复是：</p>

“我法克这几个月在这个法克国家吃的都是什么法克东西法克我恨辣白菜法克妈妈！”</p>

要知道，这哥们平常是很少说脏话的。</p>

能把他逼成这样，显然……韩国这场外包的活，已经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p>

而听到许鑫的话后，乔迪耸耸肩：</p>

“老实讲，从朋友变成未来老板，我还挺别扭的。但……我听说你这次给了派拉蒙一个非常低的价格，拿到了《约翰·威克》的特效制作？能跟我说说原因么？”</p>

“原因和邀请你到追光任职物理特效总监的原因其实一样。”</p>

和乔迪那种干啃面包不同，挺喜欢红酒泡面包这种吃法的许鑫直言不讳的说道：</p>

“我们国家的CG技术……需要一个基础。我想为这个行业做一些事情。而想要建立一套完善的流程，以及标准化，就需要大量的实践机会。现在好莱坞的好多特效都在外包，我觉得这是我们一个追赶的机会。上次不是聊过了么，我邀请你不仅仅是因为咱们是朋友，更在于你的水准。说老实话……”</p>

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了哑然失笑的表情：</p>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妻子还在和我说，她觉得我们的物理特效做的特别差。她错以为有一部电影的布景都是我们做的，搞混了置景和特效的概念……你想想看，杨已经是我们国家很顶尖的演员了，连她都会陷入到这种误区壁垒……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但也能从侧面说明，我们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p>

“唔……”</p>

听到这话，乔迪想了想，说道：</p>

“许，我这次参加韩国的中秋晚宴……”</p>

“我们的。”</p>

许鑫很认真的说道：</p>

“不是韩国，是我们的。”</p>

乔迪一愣，接着赶紧点头：</p>

“对的，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在韩国参加你们的节日，中秋，这场晚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韩国人。他叫做KIM NAM DO……”</p>

许鑫顺着这个发音，用中文说道：</p>

“金南道？”</p>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刚好和我挨着，吃饭的时候，看我用筷子用的很好，问我在韩国待了多久，才把筷子用的这么熟练。”</p>

许鑫的嘴角一阵抽搐。</p>

“我就和他说，我说我是在美国的中餐馆里学会用筷子的……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一位教授，好像还是专门研究天朝的。每年都会去你们那。然后我们就在闲聊，你知道的，韩国人总是有种……很特别的自信，觉得他们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就比如这次有人请我吃一个军队火锅……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可回去上网查了下，发现原来这道菜，是以前的韩国人吃美军的剩饭剩菜搞出来的……”</p>

说到这的时候，乔迪满眼的嫌弃：</p>

“我再也不会吃了。”</p>

“……所以？”</p>

“这个教授有些不一样。我们从食物开始聊，逐渐就聊到了我的工作。当听到我是被派来搞特效外包的活的时候，我们直接聊到了macrograph这家公司。他……应该是对我们这行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macrograph这家公司。以前是亚洲第一，甚至在世界上都能排进前十的公司嘛。”</p>

等侍者端过来另外一份菜的时候，乔迪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p>

“我们聊起来这个的时候，他问我macrograph怎么样，现在在特效领域时什么地位。我估计他还是觉得macrograph是世界前十呢，然后我告诉他，他们国家这间公司虽然曾经很辉煌，但这几年其实做的很差。他们在欧美争不过好莱坞，市场份额已经被压缩到了亚洲。但现在好多好莱坞外包的活也不找他们，因为天朝这边的价格更有竞争力……他看上去很惊讶，问我：天朝现在也有特效技术了？”</p>

许鑫的眼神一阵古怪。</p>

心说这韩国人到底是研究天朝的，还是臆想天朝的？</p>

接着问道：</p>

“你怎么回答的？”</p>

“我告诉他，天朝确实现在开始承接很多好莱坞这边外包的活。虽然镜头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他们追赶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们很善于学习与模仿。当然了，我没聊追光，我觉得这种事情毕竟是两个国家的比较，还是要保密一些。但我告诉了他天朝特效领域的一些情况。你猜猜他和我说什么？”</p>

“说不可能超过韩国？”</p>

“不，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很担心。说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韩国在某一项领域又要被超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