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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彤凝视着顾磊的眼睛。“你忘了吗,老谭来李雪丽家询问我们之后,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龚亚梅是被人杀害的,而且杀死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她身边的某个熟人。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大家庭’中的某个人。”
“嗯,但是……”
“但是当时所有人——包括老谭在内——都想不到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现在呢,你想到了吗?”
顾磊张开嘴,愣了一会儿,说:“难道你认为,凶手之所以杀死龚亚梅,就是为了继承这笔遗产?可是……不对呀,遗嘱的事,只有律师知道,其他人是在龚亚梅死后才知道的。”
“如果有人在龚亚梅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呢?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对吧?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又经常一起喝酒,如果哪一天,龚亚梅喝醉之后,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其中的某个人呢?”
“即便如此,也没有理由把龚亚梅杀死呀。不管这个人是谁,既然他(她)都已经知道,龚亚梅会把遗产留一份给自己,又有什么必要杀人呢?等龚亚梅寿终正寝之后,就可以继承这笔钱了。”
苏晓彤摇着头说:“不,你想想看,龚亚梅58岁,按照现在老年人的平均寿命78岁来算,至少还有二十年,更别说如果长寿的话,活到九十几、一百多也并非不可能。这样的话,就还要等上四五十年。再加上遗嘱的规定,这笔钱分二十年支付。如果一个人七八十岁才开始继承这笔遗产,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的也是,到了那个年纪,生活质量肯定会有所下降,忌口的食物越来越多,告别大多数娱乐活动——就算得到一大笔钱,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正是如此。并且,等这么久还有另一个风险——那就是,万一在这几十年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导致‘大家庭’的人关系恶化,甚至分崩离析,那龚亚梅还会愿意把遗产留给大家吗?冯律师说过,龚亚梅可是随时都在修改这份遗嘱。”
“是啊。”
“所以,凶手没有耐心等到那一天,更不希望事情节外生枝,于是将龚亚梅杀死,然后假装成不知情的样子,在听到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做出吃惊的表情,就可以瞒天过海,提前继承这笔巨额遗产了。”
“啊……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也未免太可怕了。龚亚梅既然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她),肯定是对他(她)格外信任,但他(她)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话说回来,‘大家庭’中,真有这么阴险狠毒的人吗?我看谁都不像呀。”
“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如果要刻意伪装自己,其他人是很难看透其本质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或者说,谁的可能性更大呢?”
“瞎猜是没有用的,只能根据逻辑来进行分析。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显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他(她)肯定对金钱有着特别的渴望,或者迫切地希望用这笔钱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
顾磊回想了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说了拿到遗产后,最想做的事情。王星星说想买辆跑车;范琳、韩蕾和夏琪三个人打算用于购物,买衣服和包包——这些显然都不是什么必须品,是犯不着为此而杀人的。袁东和沈凤霞更是表示,对目前的生活很知足,这笔钱对他们的意义不大。如此说来……”
“对,只有李雪丽是对现状有所不满的。原因不言而喻,就是她住的这套凶宅。所以她也坦承了,拿到钱后,会用来买小区的另一套房子。至于这套凶宅,卖不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会继承两千多万的遗产,这套房子放着不管都没关系。”
“晓彤,照你这么分析的话,凶手是谁,不是很明显了吗?”
“也不一定。”苏晓彤说,“谁知道其他的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呢?也许有人对于自己的真实处境有所隐瞒,那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拿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如果有人的实际用途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就能看出端倪了。”
“嗯,但那至少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顾磊沉默了一会儿,说:“晓彤,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坏处是什么呢?”
苏晓彤望着他:“我们的身边,有一个阴险狠毒的杀人凶手。我们不知道他(她)是谁,每天却要跟这个人一起吃饭、聊天,我们的儿子也要天天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觉得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吧。就好像……”说到这里,顾磊立时住嘴。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你想说,就像我们一样?”
顾磊露出尴尬的神情。“你让我不要再提起的。”
“顾磊,我们跟这个人是两码事,你知道的,对吧?”
“当然了。”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苏晓彤嘴里吐出四个字:“物极必反。”
“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自从我们搬到理市来之后,就好事连连吗?我担心会物极必反。古语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连串好事的背后,说不定酝酿着什么灾祸……”
“晓彤,别说这些话来吓自己了。”
“希望我只是多虑吧。”
顾磊挽着苏晓彤的肩膀:“别多想了,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当然还有小亮,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我当初承诺过的,记得吗?”
苏晓彤望着顾磊,动容地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他们朝夏琪的咖啡店走去。
3
咖啡店里,顾小亮和范文婧用弹力球逗着一只几个月大的小橘猫。小猫咪的脑袋随着跳动的小球一上一下,忽而又把小球当成猎物捕捉,充满稚趣。两个孩子笑得很开心,顾小亮在玩耍的时候,右手不断抓着裆部,这个细节,被李雪丽注意到了。
李雪丽上前问道:“小亮,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顾小亮点了点头,李雪丽说:“我带你去吧。”
咖啡店的卫生间在二楼。李雪丽牵着顾小亮的手,通过木楼梯走上二楼。卫生间是不分男女的两个单间,顾小亮走进其中一个,也不关门,把裤子全部褪到膝盖以下,开始撒尿——几岁的小男生,好像都是如此。
李雪丽等在门外,待顾小亮解完手后,帮他提上裤子,然后教他用洗手液洗手,并用擦手纸把他的小手擦干净。此时,二楼没有任何人。李雪丽突然意识到,这是非常难得的她跟顾小亮单独相处的时候。
“小亮,想吃冰激凌吗?”李雪丽蹲下来问道。
小男孩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阿姨问你几个问题,你来回答,好不好?”
顾小亮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可能考虑到冰激凌的缘故,没有拒绝。
“第一个问题:白天的时候,天上有太阳公公,那晚上的时候,天上有什么呢?”
“月亮婆婆。”顾小亮回答道。这几乎是所有童书中都会出现的标准答案。
“答对了!小亮真聪明。”李雪丽揉了揉男孩的头顶。“第二个问题:苹果、香蕉、巧克力、菠萝——这四种东西,哪种不是水果?”
“巧克力!”顾小亮又是一口就答了出来。
李雪丽装出吃惊的样子:“这都知道?看来下一题,阿姨要增加难度了。呃……第三个问题:妈妈和爸爸的区别是什么?”
顾小亮想了一会儿:“妈妈是女的,爸爸是男的。”
“哇,小亮太聪明了!阿姨再问最后一题,答对了就马上给你买冰激凌,好吗?”
顾小亮饶有兴趣地点着头,脸上挂着笑容。
“第四个问题:现在这个爸爸,并不是你的亲爸爸,对吧?”
顾小亮一怔,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色。他摇头表示抗拒,然后转身就要朝楼下跑。
李雪丽一把拉住男孩,脸上虽然是和颜悦色,问题却更加尖锐了:“这样,阿姨换一个问题:你妈妈,对你爸爸做了什么?”
顾小亮惊叫起来,李雪丽慌了,不敢再问下去,立刻安慰道:“好了好了,阿姨不问了,别害怕啊小亮,咱们现在就去买冰激凌。别跟你爸爸妈妈说,阿姨问了这些问题,好……”
话没说完,顾小亮猛地甩开李雪丽的手,兀自朝楼下跑去。李雪丽大惊,赶紧追了过去。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从二楼跑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夏琪等人全都愣住了,范琳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小亮径直朝门口跑去,李雪丽本想说“帮我抓住他”,赫然发现,苏晓彤和顾磊俩人正好走回来了。看到父母的顾小亮朝他们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妈妈的腰。苏晓彤吃了一惊,问道:“小亮,怎么了?”随即就看到李雪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出来。
“这是……?”顾磊问。
李雪丽一脸尴尬。“孩子……可能想你们了。”
苏晓彤蹲下来望着儿子,问道:“是这样吗,小亮?”
李雪丽不安地望着顾小亮,生怕他把刚才的事原封不动地讲出来,所幸顾小亮的语言表达能力似乎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他没有说话,在苏晓彤看来,等于是默认了。
“我们很少两个人一起离开他,可能他有点不适应。”苏晓彤摸着儿子的头说。
“嗯……是呀。”李雪丽迅速转换话题。“刚才小亮和文婧逗小橘猫玩,太可爱了。我拍了视频,你们想看吗?”
“当然。”
“那坐下来看吧……”
苏晓彤和顾磊回到之前的座位,看李雪丽拍的视频。范文婧找到了新的逗猫的方法,招呼顾小亮过去玩,小男孩重新投入玩耍之中,似乎把刚才那件事抛在脑后了。看到这一幕的李雪丽,在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4
苏晓彤不知道的是,她所想到的问题,谭勇在离开李雪丽家一个小时后,也反应过来了。
前面一个小时,谭勇跟其他人一样,被继承遗产的欣喜短暂地冲昏了头脑。沉静下来后,才重拾冷静的判断力。
此时是在西餐厅内,老婆和女儿坐在身边,一家人吃着牛排庆祝即将到来的巨额财富。谭勇却在意识到这个重要问题的同时,失去了食欲。
“动机。这就是动机呀……”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坐在旁边的窦慧,没听清丈夫说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些事情。”谭勇放下刀叉。“我可能要马上去找一趟江队。”
“现在?好歹把牛排吃完呀,一百多块钱一份呢。”窦慧说。
“好吧。”谭勇应了一声,心思却完全没放在美食上了。他放弃了将牛排切割成小块送入口中的文雅吃法,用餐刀叉起整块牛排,像吃山东大饼一样,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爸……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谭雅丽不好意思地望了一下周围。“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呢,哪有人这样吃牛排的?”
谭勇已经三下五除二把一块牛排吃完了,一边咀嚼,一边用餐巾擦了擦嘴,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处理一下工作。”
说着便起身离开,朝西餐厅外面走去。来到大街上,谭勇拨通支队长江明的电话,问道:“江队,你在哪儿?”
“今天不是周末吗,我在家呀。”
“我有件事,想马上跟你汇报。”
江明略微停顿。“好的,你来我家吧。”
挂了电话,谭勇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支队长江明的家中。江明的年纪跟谭勇相近,俩人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刑警支队,是二十多年的老同事了。几年前,江明因为破获了一起大案,被提升为支队长,遂成为谭勇的领导。谭勇对此没有任何嫉妒或不满,反倒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从警多年,虽说也侦破过一些案子,却从未破获过一起大案要案。两年前玥海湾十二楼的命案,江明出于信任,让他负责调查此案,却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现在又发生了龚亚梅一案,跟这套房子也有关系。想到这里的谭勇,根本无法再心安理得地陪家人吃饭,只想赶快找到江明,跟他汇报目前的情况。
江明和妻子看样子刚吃完午饭,他老婆还在收拾碗筷。谭勇跟嫂子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江明把他带到书房,点了支烟,坐了下来。“在这儿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龚亚梅的案子,我之前和李斌一起调查过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杀,只是凶手的身份和动机不明。但是今天上午,参加完龚亚梅的葬礼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突然知道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了。”
“哦,什么动机?”
接下来,谭勇把律师来宣读遗嘱的事告诉了江明。后者听完后,很是吃惊,烟都不抽了,揿灭在烟灰缸之后,说道:“龚亚梅把两亿多遗产,平均分给了群里的九个好朋友,其中还包括你?”
“是的。”
“一个人就能继承两千七百多万?”
“嗯……”
“老谭,你真是发大财了!”江明感叹道。
谭勇听不出江明的语气中包括了哪些成分,或许各种成分都占一些。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我都算上了,其实我只是偶尔去参加他们的聚会而已。而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年前的案子。”
“老谭,这个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咱们警察也是人,也有交朋友的权利,只要龚亚梅的遗嘱是自愿且合法的,那你就大大方方地继承这笔遗产好了。继承权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利,警察也不例外。”
“是……谢谢江队理解。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对,回到正题上来吧——凶手杀害龚亚梅的动机——你认为就是跟这笔遗产有关系?”
“是的,从获益这个角度来看,龚亚梅死后,对‘大家庭’的这些人,显然是有好处的。所以我认为,凶手极有可能是为了及早继承这笔遗产,从而杀死了龚亚梅。”
“但是你刚才说,律师来宣读遗嘱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吃惊,表示他们并不知道有遗嘱这件事。你平时和龚亚梅等人接触,也从没听他们提起过遗嘱这个话题。”
“对,但这可能是表象。也许某个人事先就已经知道了,龚亚梅打算把遗产留给大家,只是假装不知道此事而已。”
江明点着头说:“这的确具备了作案的动机。而根据你之前的调查结果,案发当天晚上,‘大家庭’的这些人,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
“这就难办了,虽然将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了如此范畴,但是没有监控、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么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呢?”
“这正是本案的难点。”
“老谭,你不是经常跟他们接触吗?以你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中,有没有那种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
谭勇叹息一声,说道:“不知道是我太愚钝了,看不穿人的本质,还是有些人实在是伪装得太好了。在我看来,‘大家庭’的这些人,人品和秉性都不错,否则我也不会跟他们成为朋友。所以我完全看不出来,有谁会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情。除了……”
“什么?”
“有一对夫妇,是上个月才从京州搬到理市来的。跟龚亚梅认识和接触的时间不到一个月。这样的情况下,龚亚梅居然把遗产也分给了他们一份。这一点,有点可疑。而我跟这对夫妇见面接触,也只有几次,对他们算不上特别了解。”
江明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这么说,这对夫妇搬到玥海湾小区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龚亚梅遇害的事件;龚亚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们也加进了遗嘱;事发当晚,他们没有不在场证明——怎么看都很可疑呀。”
“可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遗嘱的事呢?和龚亚梅在一起一年多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一来就知道了?龚亚梅也不太可能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才认识不久的人吧?”
“会不会,他们在来理市之前,就已经知道遗嘱的事了?比如从律师那里。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谭勇张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江明问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
“你是说,他们故意加入大家庭,获取龚亚梅的好感,让龚亚梅把他们的名字加入到了遗嘱中,并通过律师确定此事,然后找机会将龚亚梅杀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设好的局,并且律师也参与其中,是他们的共犯。”谭勇说。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对吧?”
“是的。”
“那么,我觉得应该调查一下这对夫妇的过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前科。以及,他们以前跟龚亚梅或者那个律师是否存在交集。”
“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联系京州市公安局,了解他们之前的情况!”谭勇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等一下,老谭。”
“还有什么事吗,江队?”
江明沉吟片刻。“这起案子的相关情况,我需要跟陈局长汇报和请示一下。”
谭勇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这是应该的呀,你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
江明示意谭勇坐下,说道:“老谭,你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江明凝视着谭勇的眼睛。“这起案子,你也涉及其中了。”
谭勇跟江明对视着,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江明,称呼都变了:“老江,你什么意思?因为我也是遗嘱的继承人之一,所以理论上说,我也有可能是凶手。你是想说这个吗?!”
江明“哎呀”一声,赶紧拍着谭勇的肩膀,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说道:“你激动什么呀?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我当然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怀疑你,但是按规矩,遇到这样的情况,你需要回避。是否适合继续负责这个案子,需要我跟陈局汇报之后,由他来决定——你总不能让我瞒着陈局,都不把这个情况告诉他吧?”
“告诉他是应该,但我想不通,有什么好回避的?你也好,陈局也好,公安局、刑警队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质疑我,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这时,江明的妻子把门推开一条缝,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怎么吵起来了?”
“谁吵了?我们讨论工作呢!把门关上,没你的事!”江明挥挥手,让老婆把门带上。
俩人沉默了一刻,江明拍着谭勇的腿说:“老谭,你别激动,听我说。咱们刑警队包括公安局,没有任何人会对你的人品产生质疑,那是因为我们了解你。但你想想,老百姓呢?他们会怎么想?你经常出入玥海湾的那套房子,参加他们的聚会。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责任心强,想要破案,以及给那个小区的人提供更多的保护。但是不了解你的人,发现你跟龚亚梅搞好关系,然后成了巨额遗产的继承人之一,会怎么想?一些好事之人,难免会在背后嚼舌根吧。对你名誉可能造成的影响,你想过吗?”
“这是我的错吗?是我让龚亚梅把我名字写进遗嘱的吗?”谭勇生气地说。
“当然不是。可问题是这事你没法跟人解释,难免就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当然,你也可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你是否还适合继续调查这起案件,不由我说了算。让陈局来考量和决定吧。我明天就跟他当面汇报,然后告诉你结果。”
谭勇沉吟良久,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门,走出这个房间,离开了江明的家。江明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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