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酒友、油罐车与四亿九千二百万(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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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亲自开车带着家人们来参宴,酒真的不能喝,我便以茶代酒吧!”
他也将杯中的茶水仰头喝下,而后眼神自信说道:“我出四亿一千万。就如您说的那样,是该做个了解了……另外不瞒您说,我这边也快撑不住了,随时有可能收手,那么这幅远超您心理预期的画作最终会落在谁的手里……您是前辈,您的见识比我多,相比已然心中有数。”
老人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又加了一百万。
这时候两人的气势都经高下立判了。
雨宫近马以每次一千万的加价在牵着场的鼻子走……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第三个人敢站出来竞争,是雨宫近马这个东京来的财阀和北海道当地富商之间的单方面碾压了。
“四亿九千一百万!”老人最后的喊价几乎是掏空了浑身的力气。
他感觉到胸口砰砰,这种喘气加快、心跳加快的感觉真是几十年久违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跟初恋告白时候的场面。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四亿九千二百万。”雨宫近马不急不慢喊出了这个价格。
老人深呼吸了许久,在旁人的搀扶下落座,缓了好几口气,最终重重长叹一声。
“雨宫先生年轻又能沉得住气,反倒是老朽一把年纪了居然这么浮躁且看不清局势,白白抬了这么多次价让雨宫先生你花了冤枉钱……我再提一杯,希望今天的不愉快像是今天喝的酒,明天便忘了吧!以后希望能有机会跟雨宫先生在北海道这边多合作,再来记得找我。”
老人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被属下和家臣们搀扶着离座休息了。
雨宫近马轻轻鞠躬目送老人离开,看着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怕是不说点什么是坐不下了。
他轻轻一笑开口:“鄙人雨宫近马倒不觉得是花了冤枉钱,不管是大师的画还是今天为了慈善而捐款的目的,都是值得这个价格的。我提议,为慈善大家干一杯。”
同样还是茶碗,但是这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人提出异议了。
在这个社会有钱有权就有话语权,雨宫近马用自己的风度和魄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周围记者的闪光灯冲着雨宫近马一顿连拍,怕是明天这个杰出的年轻企业家的慈善壮举就会传遍北海道,然后传回东京了。
拍卖结束之后,石泉由美领着自己的学生们来敬酒,感谢雨宫先生为北海道的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
买画的钱确确实实会捐,对于政客来说这可是一笔浓墨重彩的政绩。
而另一份差不多等额的礼金,则会通过各种渠道送到这些政客们的私人户头上去。
同桌的商人们看雨宫近马的眼神变了,态度也变了,不如之前随和,变得毕恭毕敬。
甚至有几个刚才直言喝醉了的,这会弯腰递来名片,言语之间的尊敬和话术一点都没有醉意。
倒是只有和泉悠贵哈哈大笑,看起来比刚才来说是真的喝多了。
刚才那持续十几分钟的竞拍,他可是雨宫近马叫一次价自己就喝一小口啊!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和泉悠贵很高兴,仿佛是自己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北海道诸多商贾力压一头:“雨宫先生头角峥嵘,魄力远超常人啊!”
他和雨宫近马都是东京来的外地人,跟本地的财阀也好还是大企业的地区负责人也罢,比起来总有一种疏远感,反倒是这俩同乡彼此之间观感更好。
此时和泉悠贵有些喝多了,真情流露,雨宫近马反倒觉得比这些刚才装醉现在恭恭敬敬的“同桌酒友”真诚的多。
“和泉先生,少喝一点,回了东京我们再聚。”
雨宫近马笑着去拿他手里的酒杯,没成想两人轻微推搡之间,和泉悠贵脸色一变。
他推开雨宫近马,踉跄着一把夺过桌下的垃圾桶扶着就吐,给众人看的先是一愣,而后都面露笑意,跟着发笑。
“和泉先生今天可真是不简单啊!”
“是啊,给和泉先生准备一些醒酒的东西。”有人吩咐服务生:“然后带和泉先生去厕所洗把脸。”
“不用了,我带他去就好。”
雨宫近马谢绝了那些人的好意,喊了两个服务员跟着自己,扶着和泉悠贵去了卫生间。
服务员守在厕所门口随时候着,雨宫近马扶着和泉悠贵在马桶边吐。
期间好多客人进来上厕所,见了他们俩也只是跟雨宫近马寒暄了两句便去了没人的隔间关上门。
今夜可以说雨宫近马一举成为了场的焦点,这些参宴的商人想不认识都难。
等来上厕所的人都走光了,站在隔间外面,雨宫近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问道:“不介意我点一支吧,和泉先生?您今天喝的太多了。”
“额呕!”
和泉悠贵抱着马桶好一个劲地吐,吐过了之后他晃晃悠悠出来,趴在洗手台上撑着,只觉得天旋地转,洗手台都仿佛是海面上的小船起起伏伏。
“主要是……高兴嘛!雨宫先生可真是给我们……东京人长脸了!北海道很好,但……我们总归是外地人嘛!”
他就算是喝多了依然记得不要随便说别人的不好,但是雨宫近马也能听出来,估计是在这边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不太友好的事,导致实际上和泉悠贵对北海道这边的人观感很差。
但也正是和泉悠贵这种喝多了仍然能紧守口风的样子,让他更觉得这个人可以交际。
他呵呵一笑,抽着烟,等待和泉悠贵缓一缓。
抽完了烟之后,他走到和泉悠贵身后,一边拍着后背一边打开水龙头帮着他洗把脸。
喝多了的和泉悠贵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两只手搀着雨宫近马,头靠在上面,酒气熏天。
“看来和泉先生是真的醉了。”雨宫近马无奈一笑,喊来服务员,一起又给他送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宴会基本上已经快散了,某些商人得了好处已经打算尽兴而归。
长濑先生守在宴会大厅门口送别那些先走的客人,在他们寒暄的旁边,和泉夫人领着年幼的和泉澪在焦急等待着。
见自己丈夫被人扶着过来,和泉夫人满脸忧心,连忙几步上前来接过丈夫。
“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她皱眉低声埋怨着和泉悠贵,然后冲着雨宫近马鞠躬道谢:“您是雨宫先生吧?刚才在会场那边我离着远,但也能看到您和我丈夫他坐在一起……真是麻烦您了!他也真是的,喝这么多,这么大人了没点数!”
年幼的小和泉澪看了看爸爸妈妈,又看了看雨宫近马,也弯腰大声说着“蟹蟹叔叔!”
雨宫近马笑着蹲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你有一个好父亲,记得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和泉夫人千恩万谢之后,带着拍卖的画和女儿扶着和泉悠贵走了。
雨宫近马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要是能早点遇上和泉先生,早点知道这些成家立业的道理,或许今天自己闺女也会这样蹦蹦跳跳、开朗活泼了吧?
“雨宫先生今天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等您再来北海道,需要什么尽管联系我。”
长濑先生左右看了看,发现很多记者都还没走,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回头联系,雨宫先生今天尽兴就好,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紧接着他从服务员那里拿来那副《愿冰雪中没有寒冷》郑重递给雨宫近马。
雨宫近马带着那幅画回到会场去找自己的妻子,发现小千鹤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我们回家吧?”雨宫近马笑着看向妻子:“回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回东京去。”
“花了不少钱呢。”雨宫夫人看向丈夫手里的那幅画,眼神有些心疼,但却没有过多怨言,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接下来要过很久的苦日子了。”
“再苦跟那些小商比起来也算是富裕了。”雨宫近马柔声说着,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颊:“等工程签下来,北海道这边赚了钱,会比现在还好的。到时候我们就不那么累了,安心伺候着闺女长大成人,好不好?”
雨宫夫人鼻子一酸,自己丈夫终于明白了。
“嗯!”
她用力点头,然后将睡着了的千鹤抱给丈夫:“我去趟洗手间,怕她乱跑一直没敢去。”
“我在门口等你。”
雨宫近马抱着女儿出了大门来到外面,或许是让风一吹有些冷,也或许是被雨宫近马身上的酒味刺激到了,总之小千鹤皱着眉头醒了过来。
“你醒了?”雨宫近马摸了摸她的头:“宴会结束了,等妈妈上完厕所回来,我们就回去。”
小千鹤嗅了嗅鼻子,一股难闻的酒臭味直冲大脑,她表情越来越难受和异样,甚至有些愤怒。
为什么会喝酒?
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正常宴会过程的雨宫千鹤叹了口气,轻声呢喃:“如果这时候我问一问,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但我小时候就是很犟,唉!”
和泉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至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雨宫叔叔从这一刻起已经有了悔意,这就够了。而且你现在也知道了雨宫叔叔那一晚没有喝酒,他身上的酒味是……”
顿了顿,和泉澪抿着唇很不好意思:“是我爸爸身上,真是对不起。”
“没事。”雨宫千鹤摇了摇头:“那晚是我睡着了,闻到酒味也坚信就是我爹喝了酒没有多问一句,是我的问题,跟你们家没关系的。”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醒了?”和泉澪抬头看向夜晚的天空,漆黑的夜空中鹅毛大雪仍然没有停,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我很担心现实中的情况,”她说:“我们睡了多久了?”
雨宫千鹤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我还有件事情要去确认一下。”
“可是,再这样下去不就会……”
“对!”她看向和泉澪忧心忡忡的样子,坚定说道:“再继续看下去,就到了那场车祸现场了。可即便是要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回忆,我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和泉澪见她下定了决心,也只好轻叹一声:“那好吧,听你的。”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人,所以家主……”
“你最好不要给我节外生枝,今晚就不应该带你来的!”
有争吵的声音在停车场里响起来,引得和泉澪跟雨宫千鹤循声望去,可因为人太多了,两句争吵过后便没了声音。
“我们跟上去吧。”和泉澪看向已经发动的汽车:“你爸爸已经开车要走了。”
雨宫千鹤点了点头,回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停车场里嘈杂的人群,眼神有些疑惑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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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越下越大了。”开着车的雨宫近马看向窗外,然后又转头跟妻子嘱咐:“给闺女披一件衣服吧?”
因为女儿有些累的缘故,所以雨宫夫人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到了后排把女儿抱在怀里,让她躺着也舒服一些。
“难得你知道关心你闺女。”雨宫夫人笑着打趣一句,然后说道:“放心吧,裹得严严实实呢,只要别开窗就行。”
雨宫近马边开车便笑道:“我又不是咱闺女,怎么会做这种事……不过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先跟她好好解释,不会上来就责怪她的。”
过了良久,雨宫夫人发出感慨:“雨宫近马,这几天我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了?”
“我没想到你终于开窍了,你知道我盼了多久吗?”说到最后雨宫夫人都有些许的哽咽了:“不算太晚,雨宫近马,只要回头就不算晚。”
雨宫近马不说话了,他看着窗外的车流,感慨万千。
突然一辆车贴了上来,跟雨宫近马的车并驾齐驱。
“喂!”
另一辆车拉下了车窗,原来是喝醉了的和泉悠贵,他趴在车窗上迎风吃了好几口雪,冲着雨宫近马的车喊:“雨宫先生!”
雨宫近马回头跟妻子示意一下再给女儿裹得严实一点,然后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下来些许:“和泉先生!你好受点了吗?”
“好受多了!”和泉悠贵长出一口气,“雨宫先生,能否同行啊?我也去札幌市里,要不要来我这里坐一坐?”
雨宫近马摇了摇头:“太晚了,我就不去了……一起开去札幌倒是没问题的。”
“那太好了!”
和泉悠贵示意自己的妻子保持好车距和速度,但身后的小和泉澪却突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霸霸,有些不舒服!”
她喘着气,脸色开始变得红润。
和泉悠贵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比自己喝了酒手背发红还要烫。
“感冒了?”他面色微怔,而后冲着窗外喊:“不好意思雨宫先生!我女儿有些不舒服,我可能要在前面的服务区下车了!”
“没事,那回了东京之后再联系吧!”雨宫近马笑了笑,摇上了车窗。
和泉悠贵便示意自己的妻子并入车后减速,拉开距离等着下一个服务区便去诊所看一看。
大部分的服务区里都是有药店或是诊所的,以防在国道行驶的时候出现意外。
眼开着服务区就在眼前,和泉夫人减速并入匝道,就在这时一辆满载着燃油的油罐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声,从他们右侧的超车道冲了过去。
“这大雪天还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吗!”和泉夫人啐了一句,然后转头冲着丈夫抱怨:“你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我开车遇到这样的多吓人啊!”
和泉悠贵也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那辆油罐车明显是超速了的。
难道是想快点超车赶时间吗?
“先去服务区找医生看一眼女儿吧!”他知道跟妻子争辩无用,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他们慢
慢悠悠驶入服务区,在服务区的停车处把车停好。
就在和泉悠贵下了车抱着女儿准备进服务区的门问一问诊所在哪个位置的同时,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身后闪过。
他一愣,刚回过身去,巨大的轰鸣声便在耳边炸响!
轰!
轰鸣声让耳朵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明,停车区几乎所有的车辆的玻璃都被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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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气浪几乎将风雪吹成了真空!
过了一两秒钟,后来的雪花才飘然落下。
和泉澪瞬间就哭了,周围不断有服务区里的人从房屋里出来……因为声浪连着房屋的玻璃一起给震碎了,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屋外,以为是地震了。
人群尖叫着惊呼着望向那边,和泉夫人面露惊恐凑过来看着自己的丈夫。
和泉悠贵也懵了,他看着那边冲天的火光,下意识安抚哭泣的女儿,而后恍然大悟:“是那辆油罐车!”
和泉夫人一阵后怕,声音都在颤抖:“那我们要是刚才不是因为女儿感冒了要来服务区,我们也……”
“别说丧气话!至少是别人不是我们……”
“不好!”和泉悠贵脸色一变:“雨宫先生就在那边!”
“你不会还要过去吧!”雨宫夫人面露骇然之色:“你可别去犯傻!”
和泉悠贵看着服务区广场上越积越多的人,咬了咬牙:“五分钟,我在这里等五分钟,要是没什么后续爆炸,我就组织一下周围的人过去看一看。”
“你疯啦!”和泉夫人捶打着他的胳膊:“你不要命了也你想想我和女儿!”
“你不懂。”
和泉悠贵这一会的酒劲已经被那辆油罐车的爆炸给惊醒了几分,他喘着粗气,脸色有些凝重和孤注一掷。
像是坐在赌桌边准备豪赌的赌徒,桌上堆着他最后的筹码。
在他的面前悬着一根绳子,上面写着此生不复重来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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