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按部就班,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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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亥时。
夜色彻浓。
就在潘永良、范元裕二人密谋着自燕撤离一事之际。
沮阳城南,一片灯火通明的郡衙大堂偏堂书房内。
孙道华、朱广礼、梵崇贤三人相对而坐。
或把玩着手中精致茶盏。
或品味着盏中不可多得的极品香茗。
或轻声畅谈着数日以来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风趣之事。
在外人看来三人之间这场足以决定上谷郡未来数月乃至数年局势。
以及大半外来世家、商贾最终命运的会晤。
于孙道华、朱广礼、梵崇贤三人而言。
却只不过是一场难得的忙里偷闲罢了。
至于上谷郡未来数月乃至数年的局势。
以及大半外来世家、商贾的最终命运?
三人只需如先前那般,按部就班地执行那位所制定的既定计划即可。
又何须再节外生枝地劳心费神?
而今夜三人之间的这场「忙里偷闲」。
亦在那位所制定的既定计划之中。
不知为何。
悠闲时光总是格外地短暂。
不知不觉间卯时已至。
沮阳城东方天幕再度如约泛起些许霞光。
沮阳城南,郡衙大堂偏堂书房内。
哈欠连连的孙道华端起一杯浓茶。
自太师椅缓缓起身。
「朱家主、梵家主。」
「本官以茶代酒。」
「以祝今日诸事顺遂。」
孙道华提茶水一盏,略作定神后轻笑着举起手中茶盏。
「共祝今日诸事顺遂。」
朱广礼、梵崇贤二人提盏起身举起手中茶盏面带笑意道。
话音落罢。
三盏互碰过后。
孙道华、朱广礼、梵崇贤三人同时高举茶盏,将其内浓茶一饮而尽。
「孙郡守。」
「吾等先行告辞。」
「今日五万石粮食,巳时便可抵达南城门外。」
朱广礼放下手中茶盏,拱手告辞道。
「梵家五万石粮食,巳时亦可抵达南城门外。」
梵崇贤放下手中茶盏,紧随其后拱手道。
在许奕所制定的计划中。
当朱、梵、董等家族将粮价降至一两四钱一石。
且大局基本已定时。
孙道华、庞文泽二人便可以郡衙之名。
以一两三钱一石的价格。
与朱、梵、董等家族签订一份多达百万石粮食的供需契。
这部分粮食将会被继续用于「平价」售粮。
当然,若日后粮食价格波动过大,亦或者双方有一方不愿继续执行。
则可给予守约一方部分赔偿,从而解除供需契。
「二位慢行。」
郡衙大堂偏堂书房内。
孙道华闻言自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
在孙道华的亲自相送下。
朱广礼、梵崇贤二人乘两辆满是古色古香的马车不徐不疾地驶离了郡衙正门。
待朱广礼、梵崇贤所乘马车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内后。
孙道华略作定神,随即转身朝着郡衙内行去
「寻陆郡丞至大堂。」
孙道华途径郡衙正门时,脚步忽然微微一顿。
「是。」
值守于郡衙正门处的衙役闻言连忙拱手行礼道。
与此同时。
两辆分别上绘着朱、梵两家标志的古色古香马车。
一前一后不徐不疾地驶离了郡衙所在的德政街。
当两辆马车身影彻底消失于德政街后。
藏身于德政街两侧阴暗角落处的一众眼线,迅速朝着沮阳城东南西北四处散去。
时近辰时。
旭日东升之际。
沮阳城南,醉仙居客栈甲等别院书房内。
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宛如泣血般的潘永良。
浑身无力地瘫坐于太师椅之上。
赤红宛如泣血般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手中账册。
自昨夜下定决心撤离燕地的那一刻起。
潘永良心中便知此番燕地之行,潘家注定将会元气大伤。
可其万万没想到。
当连夜核算出来的一系列账目,事无巨细地摆在其眼前时。
潘家此番燕地之行,所需付出的代价远超其所预料的数倍之多。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于燕地内的损耗。
这部分损耗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
其一。
于燕地内租赁而来的一间间铺子以及仓库。
因租赁契的存在。
那一间间铺子以及仓库未曾用完的租金。
以及租赁之初所付的保证金。
这部分支出自然将会是血本无归。
其二。
潘家一众人马于燕地内的衣食住行。
这部分看似最不起眼的支出。
恰恰正是潘家于燕地内的最大损耗。
因燕地粮价连番上涨之缘故。
燕地内大到铺面、仓库,小到衣食住行皆紧随粮价连番上涨。
当粮价连番上涨时。
这部分支出自然微不足道。
潘永良自然不会格外地在意。
但奈何此一时彼一时。
现如今粮价彻底下行。
往日里那微不足道的人员衣食住行,马匹草料等损耗。
自然而然地便变得格外的刺人心脾。
然而这仅仅只是潘府于燕地内所需付出的代价。
若是与撤离燕地时所需付出的代价相比。
这部分代价自然而然便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潘家自雁门郡调数十万石粮食入燕。
这一路行来人吃马嚼等损耗自是无须多提。
而现如今潘永良决定自燕地携粮返雁。
其所需付出的代价,并非仅仅只是重演来时代价那般简单。
简而言之。
潘永良此番自雁门郡运数十万石粮食抵燕。
在其计划中这部分粮食自然是要部售于燕地百姓,从而换取大量财富。
也正因如此。
当初运粮抵燕的潘家伙计以及马车。
其中大部分皆在粮食抵燕并归仓后离开了燕地。
而现如今既然打算运粮返雁。
那么自然而然地便需将这部分伙计以及马车再调回燕地。
自燕地重新装粮入车,随后再度折返雁门郡。
这期间人吃马嚼等损耗,何其之大自是可想而知。
潘永良不是未曾想过自燕地直接运粮至雁门郡。
只不过这种想法方一
出现于脑海中,便被其强行驱散。
一来,数十万石粮食着实不是一小数目。
外人亦不如自家仆从、伙计那般可信。
归途中一旦出现丁点的差池。
其所造成的后果,定然会令潘家难承其重。
二来,自直接自燕地运粮至雁门郡。
其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比调伙计、马车入燕少上丝毫。
甚至于远超自雁门郡调伙计、马车入燕。
须知潘家于燕地内的粮食足足有着数十万石之多。
这么多的粮食需多少车辆?又需多少伙计?
单单是购置亦或者租赁车辆的费用,便不亚于一天文数字。
更逞论又有多少燕地之人,愿意背井离乡随其押运粮食入雁门郡?
思及至此。
潘永良满是绝望的脸庞上不由得浮现起浓浓病态红。
「直娘贼的孙道华!」
「直娘贼的朱广礼!」
「直娘贼的梵崇贤!」
「尔母婢!该死!统统该死!」
潘永良「腾」地一下,自太师椅站起身来。
满脸说不出的狰狞之色,重重地将手中账册砸于书案之上。
「砰!」
「咔嚓!」
账册重重落于书案之上,径直地掀翻了摆于书案一侧的古色茶壶。
顷刻间那价值不菲的古色茶壶便彻底四分五裂开来。
「啊!直娘贼!尔母婢!」
潘永良犹不解气,猛地抬腿重重一脚踹向身前书案。
怎料一脚过后。
身前书案纹丝不动。
而潘永良则在反作用力道下,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去。
连带着身后太师椅一并重重地摔于地上。
「该死!」
「都该死!」
「孙道华该死!」
「朱广礼该死!」
「梵崇贤该死!」
「燕王奕该死!」
「整个燕地都该死!都该死啊!」
「直娘贼!尔母婢!」
潘永良满脸狰狞之色,异常狼狈地自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其满心疯狂之际。
紧闭的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咚咚咚。」
「老爷!」
「朱家家主,梵家家主离开郡衙了!」
一潘府仆从快步行至紧闭的书房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闻言此言。
暴怒中的潘永良渐渐恢复些许清明神志。
然而不待其作何回应。
紧闭的书房门外忽然再度传来一急匆匆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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