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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穿越众对于这种最直观体现了“人骑人”的交通方式很是不满,想要通过委员会将其禁止。但李老爷子却建议他先去调查一番再做结论。而调查的结果是:这种车辆其实非常符合时代发展的潮流――在硬化路面和橡胶轮胎的双重支持下,人力车比轿子要快,比骡马车辆要稳当舒服,而最大的一个优势便是非常轻便――只要一个人便能拖动两位客人,车夫的收益当然也比轿夫,马车夫要高得多。
事实上,在如今的琼州府,若是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或社会信用,一般真正赤贫还干不了这活儿呢。别的不说,想做人力车夫,至少先要能买得起一辆人力车,或者出份子钱从行会里暂时租用。
而且在人们的认知中,人力车夫的地位也绝不低,甚至有点类似于后世,改革开放初期的出租车司机,属于绝对的高收入人群――由于琼海大市场的存在,这里的财富流通相当频繁,数量也相当庞大。客人们进进出出往往都是几百上千两的大买卖,在赚了大钱之余,对于随手丢给车夫几个银角子赏钱也不会很在意了。
这样一天跑下来,有一块多钱的收入不稀奇,一个月就是十几两银子,这可比明朝县太爷的工资还要高!一名人力车夫一天辛勤劳动之余,喝点小酒,切点猪头肉,牛下水之类荤菜打打牙祭是很寻常的事情,白米饭白面馒头更是作为日常主食。而这样的伙食水准,在这个时代的北方地区,就连那些薄有田产的地主都未必能经常享受。城市市民阶层的优势,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
老舍先生笔下的骆驼祥子,其生平最大愿望就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而在如今的琼州府,抱着这样“美好愿望”,并且最终能够实现的年轻人则比比皆是――比如眼前这位,恰巧也叫祥子的小伙儿。
迟正杰跟他聊了一路,倒是对他们这一行有了更多了解――跟那位骆驼祥子一样,他当初刚进这行的时候也是只能先从车行里租车,每天上缴份子钱。那时候真是很辛苦的,每天的收入至少有一大半要交掉。剩下的还要维持生活,如果社会不够稳定的话,要想攒下钱来可不是件容易事情。
好在琼海军辖下的琼州府毕竟不是军阀控制的民国北京,这里的社会秩序相当安定,除了正常需要缴纳的少量管理费用,街面上也没什么敲诈勒索的黑帮存在――有类似行为的都被送去劳动改造了,矿山里头对于这种劳动力最是欢迎不过――犯人没人权啊,就算不幸出事故死了也没人来跟矿山扯皮的,那些危险性最大的活儿基本上都是让犯人去干。
街面安定了,收入预期可控,人再辛苦勤力些,没什么赌博酗酒之类恶习的话,生活基本就不成问题,如果运气好碰到大方肯给额外小费的主儿,倒也是能攒下些钱来的。
比如这位琼州府的祥子同学,在经过将近一年的辛苦积累之后,便终于存够资金,购置了这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并从此之后过上了奔小康的美好日子――车是自己的,一天下来所得全归自己所有,这个收入就相当厉害了。如果舍得车子的话,还可以租给别人或者借给车行,人休车不休,那收入更高。
“不过俺可不打算把车租出去,不是自家的车子不心疼啊,那些租车户一个个都死命拉死命跑,才不管你胶皮轱辘坏不坏呢――您问俺咋知道的?俺自己当初也是这样啊。不这样怎么能攒下钱呢。”
看着干干净净的车后座,闪闪发光的金属件,以及一尘不染的皮革件,迟正杰大约能理解祥子的内心――想当年他自己刚拿到新车时也是这么爱惜的,若被蹭掉一小块漆就要心疼个半天。
年轻人思想活跃,祥子的话语很快又转到了其它方面――随着手头活钱的增加,他的选择面也宽了不少。而作为人力车夫,经常跟各种人打交道,见多识广的,想法自然也多。
“差不多再有个半年,俺又可以攒足买辆新车的钱了,到时候再把这辆车借给车行……不好,还是把新买的借出去吧,这辆车还是自个儿留着。”
“嗯,半年攒一辆,以后一年可以攒下两辆车……用不了几年俺也能开一家车行啦。然后就可以托人去向南街的豆腐妹提亲……”
到后来已经不是交谈,而完全是祥子一个人在叽里咕噜自言自语了。迟正杰坐在后面含笑听着他的雄心壮志,眼前仿佛能清晰看到这个年轻人是如何从刚到海南时的赤手空拳,到现在略有积蓄,以及将来慢慢积攒起一份家业的奋斗之路――在如今的琼州府,像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很多。
片刻之后,车子便到了鸿宾楼门口,迟正杰下车后除了车钱以外,还额外给了车夫一份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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