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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新禅、归无咎乘飞车飞遁途中,景色万变,赏之不厌。每隔百十里,另有雾气凝结成珠,化成浮标,指示方位。
约莫一刻钟后,一道奇景在前,让人眼前一亮。
九座山峰圆转如柱,峭壁如城,上插天际。空中云雾连绵不下于数百里,却化成漏斗一般,由粗而细,和九峰山巅连结。云气化水,竟变成瀑流沿着九峰峭壁环流而下,恰如一道白色丝袍紧贴山峰。水势顺崖而下后,却往九峰正中而去,汇成一潭,恍如明镜。
白新禅笑道:“这在藏象宗‘千峰千水’之中也名列前茅,唤作‘云海银妆’的便是。”
归无咎应声称赞几句。
白新禅驾车自两座山峰的缝隙之中钻了进去。九峰正中一泓深碧,光华可鉴。其上却是一座飞岛浮空,虽足下无根,沉稳庄严却较九峰尤胜。
此岛约莫和九峰山腰齐高,上平而下尖,似乎斩断一座峰峦颠倒过来。下方山尖处距离水潭亦有百余丈高,水中映出倒影,两点尖芒相对,气势凌然。
白新禅将铜马车落在这飞岛之后,收摄宝物,道:“请。”
归无咎在车上时已看的分明,飞岛之上共有八道入口,歪歪斜斜通往正中心处。于是和白新禅一前一后,沿着青石小径而行。
不久便看见眼前一道五色琉璃门,上悬一石,有淡金色“天算宫”三字。
归无咎稍感意外,这岛屿上除却青竹郁茂,灌木连绵,宫观建筑似乎一无所有,只外围有伶仃几道门户,和他预想中的所谓“宫”却有些不同。
再往前一阵,归无咎忽觉气象一变。前方不远处似有五道广无涯际、又精微妙玄的气息,茫茫然笼罩整座岛屿,上通云霄。不过眼前视线为一道二三十丈高的竹林所阻,不得观其虚实。
白新禅笑道:“归师弟在此稍后。一时半刻间,必定有人通传。”
归无咎一点头,寻身畔一座青石洒然座下。
透过这道竹林约莫百余丈,有五人环绕一座圆形石台,盘膝而坐,身形却都是光烁烁,雾蒙蒙,看不大分明。笼罩整座飞岛的伟岸气息,正是从这五人身上散发而出。
五人座下圆形石台六七丈宽,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瑕疵。若非色泽发青,和不远处随处洒落的青石完全一致,几让人怀疑是熟铜熟铁所铸。
只听一人开口道:“甫入我宗,便一举破掉二元相生阵,壮哉。难道这不是三十六万年变局的征兆么?当年杜师兄和越衡宗所作的这桩交易,独具只眼。那时简某尚心怀疑虑,现在看来,却是我藏象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位简道人说话温润如玉,气度宛然,教人听来不自觉的生出亲切之感。只是他说话几乎一字一顿,短短几句话,却似乎历时甚久。
另一人言道:“一身修为打破极限,天悬大道登临绝顶。纵然是轩辕怀,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位虽然同样慢条斯理,却比之前开口的简道人顺畅许多。
简道人立即接口道:“沈师弟言之极是。”
“沈师弟”微微颔首。
简道人话锋一转,道:“梁师弟,方才他与二元相生阵一斗,你该是暗中用‘执我见真’之法观看过了吧?先前红云小会时的疑虑可打消了?”
“梁师弟”坐在简道人对面,冷哼一声,道:“宗门万载大计,当然要万无一失。此子确系亲力而为,并未动用所藏之物。”
沈道人一拊掌,道:“那便是了。恰逢大争之世,有这一番因缘际会,正是我宗之幸。以《天算书》为他探上一探,无论结果如何,就当是替他早日看清绝难之路。”
梁道人道:“不然。此子天资高则高矣,但若是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跨过这一关,难道我藏象宗命运之所系,就押在这千万分之一上?”
沈道人嗤之以鼻,立刻反驳道:“若是私心守旧,面对辰阳剑山、原陆宗完道在前,轩辕怀、林双双英才盖世,恐怕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无有的。”
听到“私心”二字,梁道人脸色一变,就要反驳。正在此时,梁真人斜对面一人对他使了个眼色。梁真人双眼一眯,沉吟不语。
这人一开口,声音诡异的颤动,似乎在空气中振荡不休:“应对世间万事,无非权衡二字。这等天赐良才,若我等视而不见,自然不妥。再者说,轻易违背诺言,对越衡宗那边也不好交代。”
梁道人闻言愕然。这人摆了摆手,又道:“当然,梁师弟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道人眉头一挑,疑道:“容师兄的意思是?”
容道人悠然言道:“大体还是依照梁师弟先前所议。不过,这等旷世之才,我藏象宗多承担一些风险也是应当的。”
“再饶上三十载,如何?”
沈道人本已勃然作色,听得“容师兄”后半段话,稍微安静下来。
容道人沉声道:“容某之言本是公心。以他资质,‘追影逐形’之劫必在金丹境中提前出现。炼成那物之后尚余八十年时间,已是紧之又紧。若是超过这个时限,那法会是绝难赶上趟的。”
简道人、沈道人还在沉思,五人中唯一不曾说话的那位开口道:“付某以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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