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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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不自觉眉开眼笑，也悄悄打量着他。两个月不见，他比之前清瘦了些，轮廓冷峻，比以前多了一份坚毅。两人对视着，郭西川脸上的寒冰融化了些，也露出一个笑来。

顾初正看着，一张纸挡在她眼前。只听见薛青林酸溜溜地说“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顾初扒拉开他的纸，郭西川已经转开了目光，走到会场中央的那张椅子上。

王导简单问了他对角色的理解，他简练地说几句，王导脸上看不出什么，但顾初心里清楚，他是满意的。王导又让他简单试演了一段。

顾初觉得郭西川的表现比她想象中更好，台词纯熟，表演自然得看不出一丝痕迹。看得出，他下了苦工。

王导正要让郭西川下去，忽然，薛青林开口了“就演这一段，能看出来什么？谁不会念台词啊？要不，演一场重头戏吧！”他翻了下剧本，迅速找到了其中一幕“炮火连天，他扑了过去，望着死去的同伴，心中大恸……”

这会场聚集了几十个人，他也难免紧张。何况，这一幕本身就要加特效、加爆炸才能出效果。他连一个搭戏的尸体都没有，光靠着丰富的想象力，勉强将现场情绪带动起来，其实非常难演的。

郭西川冷着脸看他一眼，没说话。直到王导发话了“也好，你演一个吧。”郭西川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薛青林还在得意，顾初哼笑一声“你低估他了，他平时对着绿布都能演，不会缺想象力的。再说，他可是我教出来的。”见薛青林一脸吃惊“你什么时候教过他？”顾初也不回答，只抱着手臂靠在后面看着。

一抬眼，一闭眼，他就瞬间像换了一个人，傅小舟附体，紧紧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郭西川突然一跃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无论是他脸上忍痛的表情，或是轻微抖动的后背肌肉，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受了重伤似的。他试图爬起来，却一再失败，终于他只能咬牙匍匐着，伸长了手，费力地要靠近什么。他明明望着虚空，现场的人却仿佛透过他深沉的目光，看到了那不存在的一个人。

顾初看在眼里，却陡然知道了那人是谁……她心里一痛，眼眶骤然湿润了。

他的指尖艰难地触碰到了那人，颤抖的手指试探着对方的呼吸，只是一瞬，他脸上的血色褪尽了。他失去了他的同伴。烈日之下，他仰头恸哭的那一瞬间，青筋与血丝从他的皮肤底下破土而出，最终被他强行压抑下来，化为哽住的呜咽。

薛青林看着，一时也忘了说话。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借着他，想起了自己生命中失去过的那个人。谁曾奋不顾身保护过他们，又最终从生命中消失。

郭西川的手指紧紧揪成一团，几乎要将这地面也抓出一个洞来。他用身体护着那人，呵气，拼命想要给那人一点温度。他的热泪积在眼眶里，却始终没有落下，让他看起来脆弱易碎。他曾吊儿郎当，无忧无虑。现在，同伴的死，让他一夜长大。

王导轻轻地抹去了眼角的眼泪“cu。”

郭西川站了起来，仍沉浸在那悲痛的情绪里，他转过身“对不起。”

偌大的会场中，人海茫茫，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懂得彼此的感受。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桌上的纸巾，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哭得失去血色的郭西川面前，轻轻搂了下他的手臂。这温暖唤醒了他。他终于从悲痛中走出来了，拿纸巾仓促擦了擦眼泪。

郭西川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他人陆续响起如雷鸣的掌声。王导回头看薛青林“薛总，怎么样？”

薛青林仍望着顾初，想起刚才他们彼此扶持那一幕，一时心痛又失落，微微垂了下眼皮“还行吧。”

顾初送郭西川出去了，回来时，王导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她拉开椅子坐下，深呼吸一口气“我觉得，他就是傅小舟。”接下来的试镜，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直接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顾初一走出去，果然见郭西川仍坐在门外的板凳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只面无表情地玩手机。

她正要走过去，手机一震，看到李哥发来的微信“你们臭情侣能不能注意点？真想让他前途尽毁？”

她脚步一顿，给郭西川发了微信。

“到楼梯口。”

她隔着老远，见本来一脸淡漠的郭西川，在收到微信后，瞬间站了起来，差点掀翻了椅子，把周围人都吓一跳。那坐不住的样子，让她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她在后楼梯等了一下，就听见脚步匆匆，后楼梯口的门一下被破开，他闯进来时，脸上还透着红。她笑着歪头“门都要被你撞开了……”话音未落，就被他一把搂到怀里。他抱得太紧，她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却不忍心推开他了。

“好点了吗？”

“好点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说了这句话。郭西川松开她，苦笑说“你自己也很难过，还安慰我。”见他的眼睛仍然泛着红，看得顾初心疼死了，她轻轻摸着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