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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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时今日的薛石隐，会为露着手臂的自己，披上一件大氅。在她看来，只是一个背负着家仇国恨，却又报仇无门的年轻人。

默娘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一些日子，虽不太说话，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记忆中萧伯鸾那般狠辣，层层算计，却在杭州明暗之中助了自己好几次。

小四的记忆里，老七，十六等人就是杀人的工具，杀过老弱，也杀过妇孺。可他们是溜进她房间吃烤肉喝热茶的人，是会照顾照儿的粗苯男人。

他们明明都是有温度的人。

申小菱在床上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

她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些人。但有一个人，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天一亮，不出所料。

趁着马于氏等人来申小菱的房间探望，柳怀舟带着洛巧玥来了。说后日初二，带她回一趟柳家宗祠。柳家宗祠在胶州，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回不来，夫人神志不清，只得向马于氏告假。

只见洛巧玥一脸娇羞地站在柳怀舟身后，全然没有平日里爽直开朗的模样，常清常静少不得打趣她几句。

没说两句，洛巧玥便满脸通红，背过身去。

马于氏见状笑道：“正月初二回娘家，你这是正月初二奔婆家去了。也算是一桩喜事，等你二人回来办酒，我给丫头添妆。”

她一拍脑门，哎哟一声道：“瞧我这记性，前几天娘家那边来人，说我娘知道了我守寡之事，一急，就躺下了。”

常清常静是下人，自然不发一语，只等着她继续说。

“既然你们后日走，我们也后日走吧，路上有个伴。”马于氏偷看了一眼发呆的申小菱。

她说“我们”，自然包括照儿。

明明南辕北辙的路，还硬凑到一起出行。柳怀舟也不揭穿，还按住洛巧玥不让她出言理论。只恭敬地道：“路途遥远，大夫人不如带上常静同去，也有个人伺候少爷。”

马于氏想摆手拒绝，又怕他们起疑，只得点头答应了。

一身新衣的照儿嘴里塞得满满的，拿着一颗白雪红果，一边跑，一边含混不清地叫着：“干娘，吃。”

马于氏正忙着指挥常清常静做年夜饭，漫不经心地应着。

照儿拽拽她的衣裳，将沾满糖粉的山楂凑到她嘴边：“吃。你吃。”

马于氏顺着咬在口中，没注意味道有些异样，便囫囵吞了。

申小菱不出房门，其他又都是下人，马于氏惦记着回娘家的事，一顿寒酸的年夜饭算是凑凑合合地吃了。

初二那日，天不亮，马于氏随便扒拉几口饭，便催促着众人早早启程了。

申小菱并没有出门相送，甚至没有开门看她一眼。柳怀舟来门口拜别，她也只装作睡着了。

两辆驴车提提踏踏地出了城，互道了一声珍重，便南北相悖而行。

照儿起得早，一上车便很快睡着了。常静也靠在角落里打盹。

唯独马于氏睡不着，她扭着身子，总觉得身体怎么摆放都不舒服，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睁眼极困，闭眼又睡不着。

整整三日，她日夜难寐，到娘家门槛前，已满眼血丝，声音嘶哑，神情恍惚。

于家老母亲颤巍巍地出来迎接，她只迷迷瞪瞪地喊了一声“娘”，便栽倒在地。

马于氏连续多日不醒，照儿又不是她名下的，不便在于家长住，常静自然只得将大夫人托给于家，自己带着照儿托词回杭州，半路便转头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