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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差拔出佩刀,指着那老者说道:“快点把钱交出来,这大雪天的,老子就为你们这点破事儿跑一趟,真是晦气。”
正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燕宁醒转过来,见官差到来,他忙大呼道:“官差老爷,您请为小民做主啊。”
那官差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燕宁爬将起来,对着官差作揖行了一礼,指着陈四,说道:“官差老爷,适才这人想要污了那爷孙二人卖艺行讨的钱,我不忍这爷孙二人受欺负,想要讨个公道,怎料这人蛮不讲理,动手将我打成这样,请官差老爷为民做主。”
那官差见燕宁穿着破旧,耻笑道:“就你这穷酸样,还要为别人出头?”
那官差甩手便走,燕宁忙叫道:“官差老爷,这泼皮无赖打人,就这么算啦?”
那官差冷冷道:“甚么泼皮无赖打人,你这无凭无据的,小心告你诽谤。”
陈四在一旁吼道:“泼皮无赖?呵,老子就是泼皮无赖,打的就是你,怎么地?”
那官差怕陈四多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此间事了,你们各自回去,休得多言。”
官差本想来此捞点油水,见这儿无利可图,随便打了个哈哈,转身上马便走,燕宁忽地大叫道:“还有没有王法啦,流氓泼皮打人,官差不管;强抢银钱,官差也不管;王法何在,公理何在啊。”这一声吼,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那官差刚欲离开,燕宁这一声吼,引来许多无关路人,见众人盯着自己,那官差脸上挂不住,只好下马,说道:“好啊,你想要王法,那老子就让你知道甚么是王法,你三人,还有那小女娃,随老爷我到官府去,让县令大人来判一判,让你知道甚么是公平。”
燕宁听闻让县令大人来判,心道衙到了衙门里,县令老爷定能断一个公道,当下应声答应。
那泼皮陈四嗤笑一声,道:“好,那就让县令老爷来判一判。”
那官差又望向爷孙二人,那爷孙二人岂敢不答应。
几人走转几个街道,来到县衙门前,那官差让几人在外等候,径自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县衙内传来喊声:“传陈四等人。”
燕宁等人走入县衙,行到堂内,只见一人头顶黑色乌纱帽,身着县官长袍,定是县太爷无疑了。
那县太爷端正头顶乌纱帽,大喝一声,道:“跪下。”
几人一个哆嗦跪下,听候审讯。燕宁见那陈四跪在自己身旁,神色平静,心道待会儿县太爷断案之后,不知他还能否如此镇定;又见爷孙二人跪在一旁,神色紧张。
升堂礼毕,那县太爷猛拍一记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有何事要惊扰本官呐。”
燕宁叩首道:“回大人话,草民燕宁,徐州凤城人士,今早草民上街闲逛,见这爷孙二人在街头卖艺,这泼皮陈四,仗势欺人,想要污了那爷孙二人卖艺得来的银钱,草民一时气愤,与这陈四讨理,怎知这陈四颇不讲理,不仅污了银钱,还动手打伤草民,望大人做主。
县太爷嗯了一声,望向那爷孙二人,问道:“堂下二人,这人说的可否属实啊?”
那老者战战兢兢说道:“回县官老爷的话,这位公子所说都是实情。”
那县官大叫一声好,吩咐一旁师爷拿起纸笔记录,说道:“堂下陈四,你可认罪啊。”
陈四面色如常,燕宁三人低头听审,他却仰起头来,直盯着那师爷,那师爷与他对视两眼,顿时明白他意,来到县太爷跟前,悄声说了两句,那县太爷脸色一变,忽地改口说道:“刁民燕宁,和那老头儿,你二人可认罪?”
燕宁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县太爷所言,叩首惊呼道:“大人,冤枉啊!是那陈四霸占银钱,又将草民打伤呐。”
那县太爷似是充耳不闻,径自说道:“此人蛮横顽劣,拒不认罪,左右,给我上刑,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本官的棍子硬。”
两旁官差抄起两根棍子,将燕宁摁在地上,狞笑道:“小子,我看你就快些招认了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眼见官差们个个凶神恶煞,燕宁只不过是个穷苦书生,心下如何不怕?他颤声道:“冤枉啊,大人,明明是这人霸占了银钱,为何却要我二人认罪啊?”
那县太爷哼了一声,道:“还敢顶嘴,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认罪为止。”
两旁官差抬起棍子猛打,那棍子重约十斤,一起一落之下,砸在燕宁身上,只啪啪几下,燕宁后背已皮开肉绽,几乎痛昏过去。
“不要停,接着打,打到这小子认罪为止。”那县太爷在燕宁的惨叫声中,又猛拍一声惊堂木,说道:“堂下老头儿,你可认罪啊。”
那老者本就胆小,见燕宁惨状,哪还敢伸冤,连忙叩头,道:“县官老爷呐,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啊。”
那县官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已认罪,本官就叛你把霸占的银钱还给陈四,另外,重则十仗。”
那老者听闻重则十仗,几欲昏阙过去,一旁小女娃一直在低声啜泣,她年龄虽不大,但却也懂得些道理,指着陈四说道:“那是我们的银子,为什么要给他,他是坏人。”
不料陈四冷哼一声,对着那县太爷说道:“大人,我看这爷孙二人刁蛮无理,还拒不认罪,我见这二人可怜,今日还赠与他们三钱碎银,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那县太爷大喝一声:“好个刁民,本官念你年老,出于好心判你轻罚,你这刁民倒好,还倒打一耙,冤枉好人,左右,上刑。”
那老者和那小女娃哭喊连天,一旁官差举棒上前,吓得那老者魂飞魄散,那老者哭喊求饶道:“县官大人,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那县官见他认罪,又见那小女娃一双眼直愣愣盯着自己,冷哼道:“你这小女娃,可认罪了么?”
那小女娃神色不满,一旁老者忙捂住她嘴,摁着头叩首,说道:“县官老爷,她知罪了。”
那县太爷见爷孙二人服软认罪,吩咐师爷将拟好的罪状拿给那老者,那老者不甘心地在罪状上画了押后,泄了气似的喃喃自语道:“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哪。”说完兀自晕了过去,只留那小女娃儿跪地痛哭。
那县官见那老者和燕宁都被打得晕了过去,吩咐道:“这老头儿已经认罪,身上搜刮不出钱来,把他爷孙俩扔出去,这小子死不认罪,把他押入大牢,无论如何要让他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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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燕宁清醒过来,朦胧之中,只觉自身已处于牢狱之中,后背一片火辣辣地疼痛,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呕吐。他头疼欲裂,感觉浑身骨头都裂开来了,后背触碰在冰冷冷的地上,令他清晰地感受到仗刑后皮肉绽开的疼痛。他缓缓用力将身子翻转过来,趴在地上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后,才扶着墙沿慢慢爬起。
这牢中污泥浊水,整个房间的屎尿臭味,混着从铁窗外吹来的冷风,冻得燕宁直哆嗦的同时犯恶心。他本来衣着并不单薄,但此刻身着囚服,那囚服只不过薄薄一层,怎抵得住这寒风吹袭。他找了个同风向相反的角落缩着,侧着眼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不见半点阳光,偶只有几朵雪花飘落。
燕宁垂下头去,心道:“哎,应是蜀冤啼不尽,更凭颜色诉西风,我寒窗十数年,竟被这狗官诬陷,这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人如我这般凄惨。秦吉了,人云尔是能言鸟,岂不见鸡燕之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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