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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屋子,里面的陈设十分的简单但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东窗低下的木案前,是一壶一盏,里面的茶淡薄如水。
“孩子,不要怕。”
刘玉抬眸,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伯,岁月的沧桑写在他青丝中掺杂的白发里。
刘玉怯怯的开口,“老伯,您是?”
“孩子,你应该是从山谷上坠落下来的,是我救了你,你的家在哪里?是在那上面吗?”
老伯温和的目光让刘玉放松了警惕,“我,我没有家。”
刘玉眼中的泪光让老伯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含着泪光,“孩子,我也没有家,我的老伴早在十多年前就过世了,膝下无儿无女。孩子,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
老伯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慨,伸手抚摸了一下刘玉的脑袋。
手掌的温柔令刘玉无法动弹,那样的温存,就像母亲还在世一样。
刘玉的脸颊旁,不觉落下了泪。
五年如一日,刘玉在这寻常的布衣家生活了将近五年,老伯一直以来将刘玉视如亲生。老伯姓窦,她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窦漪房。
窦漪房原本以为,这样平淡,且安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可是老天造化弄人,窦漪房曾经费尽心思逃出来的那个牢笼,如今她还得再回去。
她还是以家人子的身份。
老伯去世以后,窦漪房变卖了老伯的家产,只为给老伯安然下葬。那天的雨,淅淅沥沥的,就像当日她被老伯收养的那天一样。
老伯还是像当年那般慈祥和蔼,只是再也不会伸出手来替她擦眼泪了。
她一个人流浪在这片集市。
这年,她十五岁。
大汉诏选家人子入宫,也是十五岁。
宫墙柳深深,寂寞夜雨凉。窦漪房一个人独坐西窗,宫里的一切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一盏宫灯便是精雕细琢,一草一木都是价值连城。
礼仪姑姑那尖锐的嗓音久久回荡在窦漪房脑中。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入了这皇宫,就是宫里的人了,比不得你们在外面,现在都是宫人。我知道你们其中不乏有名门家的千金闺秀,家中都有几个闲钱,搁不住是你们不愿意进来的,试想日后寻个好人家,打发出去。可到了这宫里,就莫再起这档子念想,倘或让我听到一个字儿,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窦漪房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求安稳度日罢了。
夜幕四合,草木疏影,一曲宫词夜未央。
这日晨起,晨光熹微,春日和风。树茂木盛,花开叠影,姹紫嫣红。
那边是一个美人儿,静静地坐在窗沿儿底下,手里捧着一柄绣着昭君出塞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秀扇,惬意得很。
窦漪房一袭蓝衣宫装,简单的素簪别在发髻之中。她试着上前,可又怯怯然的退了回来,如此几番,终是让那人看见了。
持扇美人儿如从画中走下来一般,眉眼含笑,“呦,这是哪位妹妹,这样清秀可人儿。”
清风在美人团扇之间穿梭流走,怡然自得。
窦漪房见无处可藏,只好摆出一张笑脸来,面若春风,“这位姐姐安好,我是西厢的窦漪房。”
美人儿嘴上的笑容依然明媚,“东厢苏湘君。”
窦漪房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澈如水,她仔细打量着眼前名唤苏湘君的美人,心底感慨万千。
苏氏举止端庄,言行得体,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窦漪房不禁感叹,虽说同是家人子,可自己的妆容未免显得太过寒酸。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却听那人问说道,“妹妹今年十几了?”
“十五了……”
苏湘君听了,会心一笑,她十六了,在家中还有一个嫡出的妹妹,今年十五了。
“那苏氏却是当得起妹妹的一声姐姐,苏氏今年十六了……”
正是苏湘君与窦漪房相谈甚欢的时候,那边院墙底下,不觉就蹭出了一个人来,那人体格风骚,身姿婀娜,穿的比苏湘君还要华丽。
“苏妹妹还真是得闲,跟这样的下三等人有什么好说的?要我说呀,这西厢里头,就都是些穷人家的女儿,苏妹妹和他们说话,不是自轻自贱了吗?”那人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讥笑了两声。
窦漪房有些为难的看着那人,苏湘君倒是一点也不怕她,“顾姐姐怎么能这样说话,大家都是永巷的家人子,你没听见那天姑姑说的吗?入了宫的就都是宫人,妹妹不知道顾姐姐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惠儿仍旧是讪笑,像看戏子一样看着窦漪房,却是和苏湘君说话,“苏妹妹真是有趣儿,什么家人子,什么入了宫都是宫人,呵,可笑。那有的人呐,只配穿着这身儿寒酸衣服,只配伺候下等人,我们是什么人物?将来呀,说不准就成了宫里的主子了呢。”
窦漪房被顾惠儿两句话说的双颧泛红,羞得无地自容。
“顾姐姐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果断了……”苏湘君的步子走得极稳,言语也是不卑不亢,“这烧锅炉的凤凰不如鸡。飞上枝头又能如何,还指不定是变凤凰还是变麻雀儿,只怕是姐姐睡迷了,这会子还没醒,出来梦游来了。——还在痴人说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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