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两百零九章 誓杀腐儒,家兄朱由校,北城二千,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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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不了多久了,而城头还有五十门五斤燕山大将军炮,老奴讨不得便宜的。”
杨文岳毕竟在西南经历了两年战事,而西南安邦彦也是多次试图调动分割明军来发动奇袭,因此他和洪承畴等人都了解这路数。
这路数,最少人数要多余对方三倍,才能迅速的实施围歼。
但那是在西南,而眼下辽沉是平原,明军火炮在西南发挥不出威力,但在辽沉平原,即便下雨、但是有着挡雨棚的保护,火炮依旧能发射。
因此、只要吴阿衡在城下蹲着,努尔哈赤就必然不可能将他全歼,反而会在发动袭击吴阿衡的同时,遭受到武靖营城头火炮的迎头痛击。
所以、杨文岳一开口,让军中诸多将领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是就在这时、熊廷弼却突然皱眉疑惑道:
“他在武靖营鏖战,如果不是为了吃吴阿衡总兵的那一万二兵马,那是为了什么……”
熊廷弼还在疑惑,只是比起他,已经有人更早勘破了努尔哈赤的行动。
“他要重创满桂!”
西平堡守备府书房内,朱由检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说出了这句话。
努尔哈赤想干什么,朱由检在军情传递的第一时间就勘破了!
明军眼下最令金军后怕的是什么?是火炮?是火器?都不是!是明军眼下机动性比金军还要强的骑兵!
努尔哈赤要将铁岭和开原的人口迁移往兀也吾卫,而从开原到兀也吾卫,足足有六百里道路。
这六百里道路,如果是步卒行走,最少需要十五天,并且需要一名士兵配八名民夫才能保障士卒的粮秣问题。
六百里道路,如果没有一支高机动性的兵马为补给线保驾护航,那么金军可以凭借高机动性对明军的补给线从各方面进行袭扰。
要攻打兀也吾卫,明军最少得出动十万步卒才能形成压倒性的力量,而十万步卒需要八十万民夫为他们做出后勤保障。
再怎么看,明军也不会傻到出动十万步卒,用全辽男丁来做民夫,去打兀也吾卫。
那么如果明军不出动纯步卒,而是出动骑兵呢?
数量众多的骑兵,只需要两倍人数的马步兵作为辅兵运送物资和火炮,那就能维持六百里的作战半径,每日行军更是能达到一百里,六天就能抵达兀也吾卫。
也就是说、明军只需要出动三万骑兵,六万马步兵,加上诸多火炮,实际上只需要准备一两个月的口粮就能攻打兀也吾卫。
眼下明军的骑兵有多少?整个辽东战场二十多万大军,实际上骑兵数量不足七万。
也就是说、只要重创辽东骑兵一次,明军就在短时间内无法发动对兀也吾卫的袭击。
不仅如此、在这一战的撤退中,被打残的骑兵部队也不敢贸然追击金军,而步卒人数虽多,却跟不上金军的行军速度。
只要打垮一次明军的骑兵主力,金军就可以在之后从容的收割粮食,从容撤走。
但这个计划有一个问题,四骑卫的骑铳威力,努尔哈赤已经大概了解过了,因此在晴天偷袭埋伏四骑卫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等雨季。
明军的火炮厉害,但火炮沉重,速度转进慢,追不上金军。
真正让金军所畏惧的,还是四骑卫的骑铳,以及四骑卫的机动性。
这、才是努尔哈赤为什么挑选在下雨的时候,转进辽东腹地,在辽东腹部左突右冲,疯狂展示自己运动能力,调动明军的原因。
因为只有将明军调动起来,展示出金军的机动性,那么朱由检和熊廷弼就一定会选择用骑兵追击骑兵,拖住后步卒包抄。
所以、明军会出动骑兵,而一旦骑兵出动,努尔哈赤就有机会歼灭明军的骑兵部队了!
“原来埋伏了半天、目标在这里!”
朱由检脑力不断地消耗,只觉得努尔哈赤的战术风格,比起他自己还要羚羊挂角。
他和熊廷弼以为,努尔哈赤会趁着雨季袭击辽东,是为了给后方收割粮食凑足时间,却不想努尔哈赤根本就不在意地里的粮食。
好不容易进入了战场,朱由检以为努尔哈赤要调动明军,实现分割,最后吃掉一部兵马,断明军一臂,却不想努尔哈赤的目标是四骑卫。
“他到底是一开始就瞄准了四骑卫,还是因为明军的围剿而中途改变了想法?”
朱由检脑中疯狂思考,只因为这个问题代表了努尔哈赤对四骑卫伏击的力度有多大。
他焦急的在书房内来回走了几步,却又一阵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努尔哈赤的目标真的是四骑卫?会不会还是虚晃一枪?”
一个念头再度从朱由检的脑中升起,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努尔哈赤在晚明野战上的领兵才干。
有这样的对手,是朱由检和辽东诸将的不幸,也是幸运,因为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过、努尔哈赤也有一些短板,即政治上的短板……
想到这里、朱由检脑中灵光一闪,随后对门口道:
“命人调铁一万斤,银五千两,护送给鞑靼部的虎兔墩,请虎兔墩统兵袭扰科尔沁,再告诉虎兔墩,建虏此刻正在从铁岭和开原转移人口和钱粮,送往兀也吾卫。”
“卑职领命……”门口的锦衣卫千户应下,随后转身离去。
倒是朱由检见状还没有结束,而是对另一名千户道:
“派人快马八百里,通知满桂,老奴有可能会埋伏四骑卫和他麾下大宁铁骑。”
“告诉满桂警惕一些,但如果老奴真的埋伏……”
说到这里、朱由检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传令辽沉各部兵马,围剿老奴!”
“再命熊廷弼,不可放过城子山口的黄台吉、杜度两部。”
“杀黄台吉、以及建虏四大贝勒者,赏银万两,封正三品上轻车都尉!”
“……”听到朱由检的话,门口的千户一直弓着身子,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样的举动,让朱由检皱了皱眉道:“去传禀吧。”
“额……”千户尴尬的起身,随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殿下、您只说了斩杀建虏四大贝勒的封赏,但老奴的封赏还没说……”
“老奴……”听到千户的询问,朱由检皱了皱眉头。
诚然、努尔哈赤的军事能力很强,甚至把眼下的朱由检和熊廷弼都耍了一遍,但那又如何?
在小冰河期即将到来的岁月中,一味的勇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努尔哈赤是一个只懂得用军事掠夺手段来弥补本民族内部矛盾的将军,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手下的金国缺乏铸造精良火炮的手段,缺少对蒙古草原的强力外交政策和打击政策。
与这样的人作为对手,明军只会觉得头疼,却不会要命。
只要明军收复长城,维持战斗力不下降,建虏就很难对辽东造成威胁。
在晚明、在小冰河期即将爆发的东亚格局下,最值得瞩目的,不是军事能力,而是执政者的执政手段,即政治水平。
老奴在辽东因为小冰河期而爆发旱情,导致粮食短缺时的手段是什么?
是屠戮汉民,把百万辽民屠戮殆尽,不仅让自己没有了远征的后勤基本盘,还在死后留给了黄台吉一个满目疮痍,土地荒芜,人丁稀少的辽东。
这样的人站在那个位置,只要给他再搞几年,让大明朝积攒几年家底,一次便能将建虏轻易收拾。
再看黄台吉呢?他死之前,留给了多尔衮和福临一个已经被内外放血多年,摇摇欲坠的大明朝,以及广袤的漠南土地,还有汉八旗、蒙八旗、满八旗等十余万战兵,更是包括了当时东亚先进的火炮技术,和漠北蒙古的归附。
就这手段来说、朱由检自认为眼下大明没有人能在政治手段和执政水平上玩过黄台吉,哪怕是他赖以尊重的皇兄。
这样的人不死?朱由检怎么可能睡得着?
想到这里、朱由检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过身子吩咐道:
“无须管老奴,若有机会生擒便生擒,若有机会斩杀便斩杀,但告诉熊廷弼,一定要尽全力杀了黄台吉!”
“卑职明白了!”千户虽然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什么那么执着,但其中一定有自家殿下的见解。
他不方便再询问,而是转身退下了。
只是在他走后不久,急促的脚步声也在庭院外响起,而走进庭院的,则是一直在带人巡城的陆文昭。
“怎么了?京城出事了吗?”
陆文昭的到来,让朱由检心头蒙上了一层不好的预感,而陆文昭的话也证实了一切……
“殿下、朝中传来消息,黄河决口于睢阳、徐、邳一带,上下一百五十里内悉成平地,御马监南场田地也遭遇波及,三十余万亩田地颗粒无收。”
“此外、三地流民数十余万,万岁已经蠲免三地各项钱粮,但户部上疏无粮,请万岁截下运往辽东的一百八十万石粮,南运三地赈灾……”
“来了……”听到陆文昭的话,朱由检攥紧了手。
他要面对的不止是努尔哈赤,还有朝中衮衮诸公。
黄河再度决堤,百姓死伤惨重,如果这种时候朱由检上疏这笔钱粮对于辽东的重要性,必然会被文臣打上各种不体恤百姓的标签。
只不过、如果只是这种手段,那朱由检自己提前在辽东屯粮的行为,足以帮助辽东扛过这一战。
“还有别的事情吗……”朱由检强装镇定,但陆文昭迟疑的表情却让他眉头一紧。
“说!”朱由检轻喝,而陆文昭也道:
“河套北虏再度叩边,兵部以西北火药不足为由,将京中盔甲厂、军械所的火药、石弹都调往了西北!”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而朱由检闻言再也压不住怒意。
他想要拔刀噼砍东西泄愤,但最终还是在手握住刀柄的时候停下了这种想法,镇定了下来,并平复胸中怒气道:
“辽东的火药,到眼下还有多少,燕山军械所的火药还有多少……”
“军械所火药在开战前边全部运抵辽东,眼下恐怕只能有个数千斤,而辽东眼下火药应该不足三十万斤了……”陆文昭低着头回应。
“知道了、你退下吧……”朱由检跟没事人一样的,放下了握刀的手,而陆文昭见状,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揖退出了庭院内。
只是在他走后,朱由检才看着他的背影,咬紧牙关道:
“两年、再等两年,两年之后,孤誓杀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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