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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水师营遏控渤海,专为备倭防寇。
如今这几年随着海上商船越来越多,大明的水师也愈发重要,尤其是南方大量的粮饷,需要走海路运来北平,常常需要登州水师护送。
本来只是归属于登州巡抚管辖的登州水师,又多加七个千户所,升为登州卫。
朱雄英等人在狗爬礁上吃了饭,一道回陆。
登州地方大小文官,武将,全都去拜见太子朱标,朱标也代表天子朱元璋一一慰问,众人在港口升国旗,唱国歌后,例行表彰。
如今的大明,升国旗,唱国歌,已成重大事项定例。
就连海上商船,也需得悬挂大明的五爪红龙旗。
朱雄英和朱檀,寻个僻静小道,走在登州卫所周边,此时是四月份,登州卫所因为靠海,还极冷。
海风吹得人脸颊上生疼,朱雄英包裹的严严实实,望着那光秃秃的小岛礁,问道:“咱们登州卫所的将官,柴火够烧吗?”
柴米油盐,古代的柴火可是个大事。
就拿北方的卫所来说。
朱雄英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给他们搞来薄荷叶,藿香叶,还有鱼腥草干?
还不是因为北地的柴火难得。
虽说边地卫所士兵,种植了许多树木,但仍然不够烧,边境地区气候干旱少雨,柴火难得,士卒平时哪有柴火煮茶来喝,多是跟北元蒙古人一样,以牛粪等做燃料。
这也就导致,他们生活环境更加的恶劣。
如今看到登州卫所周边的小岛礁,地上几乎都是光秃秃的,连棵树都瞧不见,不由得有些忧心。
这个时代,很多人是靠着打柴为生,樵夫,山中的猎户,若是没了银钱,打柴火挑担子担到城里去卖,可以当做维持生计的手段。
朱檀叹道:“柴火不够烧。”
他捏着自己衣角,有些踌躇,感叹道:“以前在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觉民间艰辛如此,这些日子在登州体验民生,感触颇多。”
朱雄英笑道:“十叔你不是也去凤阳体验过民生么?”
朱檀摇头。
他蹲下身来,坐在海边礁石上,拍了拍身边石头,让朱雄英也一并坐下,叔侄两个经过两年沉淀,都沉稳许多。
朱檀望着不远处蓬莱方向的狗爬礁,叹气道:“凤阳的官儿,只给咱们想看到的,要想看到真的,得来这些地方。”
“但是那些官儿,怎么可能让咱们藩王在外头乱跑呢。”
朱檀这话,让朱雄英也沉默了,他古怪地看了朱檀一眼。
短短两年,之前那个荒诞不羁,肆意张狂,中二又带着青春叛逆期独有倔强的十叔,就变味儿了啊,居然开始感叹人生里短了。
朱雄英欣慰道:“十叔你能有这个见识,我真的很高兴。”
两人一边言语,不远处,几个给卫所士兵打柴为生的农家少年,却看向了他们。
其中一个少年,身材高瘦,眉毛清秀,眼眸灼灼有神。
他虽然身着麻布衣衫,还打着赤脚,扛着一担柴火脸颊也花了,但在一群打柴少年中,显得极为出众。
“纪纲,你瞧什么?”
少年的同乡穆肃也是身板儿结实的山东小伙,两个少年正在一边的海滩上赶海,寻找有什么吃食。
这个时代的海洋环境还很好,海边常有海螺,八带(章鱼),螃蟹,蛤喇,海带这类的冲上岸来,几个打柴少年平日里除了过来卖柴火给登州水师的官兵家属,也在这边赶海。
因为这里人多,人畜排出的米田共,直接倒入海里,使得海里过来的生物也多。
光是海边的蛤蜊,就比其他地方的大些。
那名为纪纲的少年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的朱雄英和朱檀道:“肃哥儿,那两位少爷,似乎是来的大官儿。”
“哦?”
名为穆肃的少年,是纪纲的同乡。
纪纲眼神闪烁。
“俺听登州水师的官老爷们说,这回来的是咱大明的太子爷!”
“啊!?”
穆肃惊讶不已。
他吓了一跳,畏惧地望了望那不远处的朱雄英和朱檀,还有缀在他们身后的郑和,周宽,女婢紫英,还有那个黑衣大和尚姚广孝,不由拉了拉纪纲。
“纪纲,俺们快走吧,这要真是太子殿下过来了,这几个岂不是侯爷什么的,俺们惹不起。”
纪纲本来有些犹豫,却抿着嘴摇摇头。
他眼神中露出果决表情,道:“肃哥儿,俺们这些平民良家子,若想搏个出身,赚那白花花的银元和大明宝钞,有两条路,要么出海去搏生活,要么去投军。”
“投军也有投军的说法。”
“俺们要是投水师,多半是从火头军小兵做起,没甚前途。”
“你要是信得过俺,跟着俺去求这两位少爷,俺们说不定能搏个出身!”
穆肃吓了一跳。
他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你疯了,俺们这些平民,怎么敢去拦官爷的架,万一官人怪罪下来,把俺们抓去砍了……”
纪纲又劝慰他几句,道:“你放心,咱机灵着呢。”
他眯眼瞧了瞧远处的朱雄英和朱檀,道:“你看那两个少爷,虽然穿着华服,但是一点不讲究,跟俺们乡下人差不多,就坐在石头墩儿上,俺觉着,俺们要是去跪下求收留,他们多半会收咱们。”
给穆肃使了个眼色,纪纲担着柴火,往朱雄英他们那边走去。
穆肃等周围几个少年都觉得纪纲疯了,而穆肃本来不敢去,却见纪纲越走越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上了纪纲的脚步。
女婢紫英本是李善长的贴身女婢。
两年前,李善长亲自将她送入宫里,成了朱雄英的贴身女婢,专为朱雄英打理国安司的情报事宜,李善长当年主抓后勤吏治朝政,有一套自己的情报收集方式,谍子探子如何布置,如何传递消息,紫英都是知晓。
如今两年过去,她已经发育的落落大方,珠圆玉润,丰腴饱满。
只是,她始终被郑和,周宽,甚至先被收入国安司的大和尚姚广孝排挤,更别提上边儿还有个贴身伺候朱雄英的女婢雨荷,故而这段时间,紫英一直在想方设法邀宠。
没办法,似民间,她这年岁的女子,早就嫁人了。
自己如今侍奉的这位大明皇长孙殿下,似乎不那么喜欢女人,从不碰自己,每次瞧见自己都不敢多看几眼。
作为一个锦衣卫谍子出身,紫英生怕自己被朱雄英嫁出宫去。
此刻,见到纪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雄英和朱檀,紫英瞬间觉得不对。
她连忙向前一扑,挡在了朱雄英身前:“殿下小心!有贼人!”
周围的侍卫,还有郑和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行动起来,郑和和周宽行动最迅速,直接将纪纲按住,手脚拿捏,压在地上,他同乡穆肃也按在地上。
因着此处是登州水师驻地,军官将卒极多,所以侍卫们都缀的远了点,再加上,跟随在朱雄英身边的郑和,周宽,紫英,姚广孝,个个都是有武艺在身,断不至于被人袭击。
只是,这件事还是吓得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朱雄英缩在众人身后,见那两个少年只是农家打柴少年,而且其中一个正在费力地喊着冤枉,不由拍了拍紫英香肩。
“紫英你这女孩子,怎么能调皮捣蛋。”
“你看这两个少年,明显是附近农家子,怎会是贼人。”
“下回,不准捣蛋了。”
朱檀瞧了瞧朱雄英这俊俏婢女,不由得恢复了几分跋扈神采,切了一声道:“雄英呐,你还太小,你不懂。”
“男孩子长大了都喜欢调皮,女孩子长大了都爱捣蛋。”
紫英脸颊瞬间羞红。
她忙娇羞地捏着手掌,局促扭捏地对朱雄英道:“殿下,紫英是见这农家少年死死盯着您,害怕他对您做出歹事来,故而才会……”
“没事!”
朱雄英摆了摆手。
“有我十叔在,不会有歹人的,倒是你要小心,我十叔以前最喜欢拿枪射女孩子了,他宫里的侍女,都被他用枪打过,哇,有一次用十眼铳,射了十次,差点射出人命!”
朱檀怒道:“大侄子,你又揭我短!”
朱雄英哈哈大笑,道:“十叔你怕什么,短就短呗,咱又不是没见过……”
“你!”
……
叔侄两个调笑停当,这边已经有人将纪纲和穆肃两个少年绑来,周宽躬身道:“少主,咱已经查过了,他二人的柴担里只有柴刀,并无其他利器,至于他们为何过来,是因为这少年说,想来投军。”
“哦?”
朱雄英和朱檀对视一眼。
朱雄英挥挥手,吩咐周围人将纪纲和穆肃嘴上的布去掉,让他二人说话。
“你二人想要投军,为何不直接去投登州水师?”
郑和命人端来板凳,让朱雄英和朱檀坐下。
纪纲先扭了扭胳膊,朝着朱雄英和朱檀,各自磕了三个头,这才朗声道:“好教殿下知道,俺们二人,本是临邑宿安人,来登州水师讨生活,俺见着您二位身着华服,故而来投。”
朱雄业和朱檀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朱雄英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道:“你这厮倒是实诚,见我二人身着华服来投,若是我二人穿着破烂,肯定不会来投了!?”
纪纲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他指了指朱檀,道:“这位殿下一看就不是凡人,他虽穿着军服,但是细皮嫩肉,面目也不似登州水师的海军那般黝黑,这边的水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嘴唇都干裂发紫,皮肤黑的似长蛸吐出的墨汁儿,这位殿下却没有,白白净净,俊秀朗逸,虽说穿着朴素,定然不是凡人。”
“至于您,您身材修长健硕,走起路来,像是个练家子,脚底下有功夫的底子在,俺自幼也跟着村里的老军学过骑射弓马,懂些功夫,瞧您走路的架势,定是学了入门的武艺,如今能有钱拜师学了入门武艺的,再瞧您这龙行虎步的气度,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就算您二位不穿华服,我也是要来投靠的!”
纪纲大声说道。
朱檀咬着牙,嘶了一声,疑惑道:“本王的王霸之气,就这么明显么?”
朱雄英仿若是看白痴一般瞄了朱檀一眼。
朱檀不岔,看向站在一边恭敬地铁铉,问道:“铁铉,本王是那种瞧着就像衙内世家子的少爷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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