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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灵虚剑门有人正在调查虎狼北军武库失窃一案,但目前并未怀疑到赵青的身上,更不可能隔着千里之遥追踪到她的真人。</p>
所以说,对方此行前来,自然是为了别的原因,确切地说,是因为赵青在巴山剑场特意留下了一些线索,在巨大矿坑废墟处搞了点熏香祭奠,每隔一段距离刻下几道巴山早期剑经的剑意痕迹。</p>
她原本打算吸引的是“桃神剑”叶新荷,想让这个尚未暴露的巴山奸细主动前来,忽悠自己加入到所谓“刺杀元武”的严密计划之中,从而接触到几名隐世的顶尖大宗师,可以互相交流修行经验。</p>
不过,赵青倒没想到,在巴山深处出现地震,吸引人注意之后,第一个循着线索找过来的,居然反而是灵虚剑门的人,而且从对方展露出的修为境界来看,多半已是七境上品的当世大宗师。</p>
如果来者是灵虚剑门宗主顾淮的话,以此人七境巅峰,还可借郑袖星火彗尾剑加成的实力,一旦发生冲突,必将是一场极其激烈的战斗。</p>
虽然少有人知,但顾淮此人原本也是巴山剑场的修行者,后来,正是因为背刺了巴山剑场,得到了元武和郑袖的大力支持,他才靠着当时秦王朝仅存最强数人之一的实力,当上了灵虚剑门的宗主。</p>
就算顾淮当年有些挂名加盟的成分,但正如大秦皇室的元武、胶东郡的郑袖也学了许多巴山剑经一般,却也完全有追踪这些线索的可能。</p>
但隔了数十里的距离,遥相感知来者的剑意与心绪,赵青却很快放下了心,排除了这种危险的可能,因为对方那种气态闲静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跟自居不凡、心高气傲的顾淮大不相同。</p>
“有些像是‘灵虚五宗’中的齐金山,没想到此人竟对巴山剑场如此了解。”</p>
她心念微动,大致猜出了来者之意,迅速作出了判断,于是虚空中顿时有一道飘渺的剑意生成,如清风般朝着对方的位置吹拂而去,看似轻柔,却快得不可思议,掀起了滚滚的元气浪涛。</p>
感应到铺天盖地涌向自身的如潮剑气,散发修行者也是心中微惊,泛着晶莹光彩的手掌缓缓推出,身影在虚无和光影之间闪烁了数次,方才消去了这一剑之势,然后在半空中悬停了下来。</p>
能瞬间看破灵虚剑门此种“穿行虚空”之术,针对性地破去了自己身体融入元气之中的状态,这般高明的剑道修为,几乎是他生平仅见,就算是顾淮也未必做得到。</p>
于是,齐金山微微蹙眉,一柄灰蓝色的本命剑倏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晃了晃化作了千剑万剑,细致入微的剑意如剑雨刀林一般齐齐绽放,将周围的天地元气切割成了无数小片。</p>
每一片都迅速变形拉长,孕育出了无比的锋锐之意,互相间振荡共鸣,没有任何的迟滞,同一时间朝着赵青的方向激射出了一道道笔直的剑气。</p>
这一剑的威势看似毫不起眼,仿佛只是天边忽然黯淡了半分,泛起了一片薄雾,飘然而过,却足以将沿途的一切绞碎碾作粉尘。</p>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刚才似乎已被齐金山消去的飘渺剑意,倏地重新显现了出来,就像是撞上了四周的群山障壁再反弹回来一样,形态有所改变,化作了一片片向着中心合拢的琉璃花瓣。</p>
灰蓝色本命剑立即开始收势,扩散开来的淡雾骤然融入虚空之中,刹那间便涌回了齐金山的周身十数丈,闪烁着凝成了一根通天彻地、极速旋转的灰暗晶柱,却反差地透出了一种空灵寂静的意境。</p>
愈来愈窄的晶柱内部,无数飞快流动的天地元气被压缩塑成了坚韧的壁垒,挡下了层层叠叠琉璃花瓣的合拢夹击。</p>
紧接着,晶柱从低到高向上不断收缩,呈现出头重脚轻,朝向赵青倾倒而下之势,却被两团如巨山穿行般的浑厚元气给架在了半空中,迅速压得分崩离析起来,然后在最后关头戛然而止。</p>
一场突如其来的比试,就这样以快到让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分出胜负,以赵青取得上风而告终,期间居然没发出半点大的声音,也不带丝毫的敌意杀意。</p>
赵青边上不远处,夏弥在铺着的毯子上打了个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梦中发出猫咪一般的咪呜声,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宗师交战。</p>
齐金山将光泽褪去的灰蓝小剑收入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形缓缓降落于地,沉默不语。</p>
当双方流泻而出的气息随风拂过,山野之间,忽然有许多洁白无瑕的茉莉花在盛开。</p>
“齐金山,你来此所为何事?”借助于灵气高速传音,赵青的话语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根据我的了解,你似乎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跟元武、郑袖的联系不深。”</p>
“并非联系不深,而是生死大仇。”齐金山眼瞳中紫意闪烁,神色沉凝地开口回道:“‘末花剑主’嫣心兰,于我有数次比试切磋的情谊,若是我能早些从海外归来,长陵之变未必会是这样的结果。”</p>
“元武、郑袖不会站在那些人的尸骨之上,摘过巴山剑场连灭三朝所取得的荣耀,顾淮这种背叛朋友的小人不会登上宗主之位,很多人也不会因大势所趋,放弃了自己的理想……”</p>
毫无疑问,齐金山算是巴山剑场的友方,然而单凭他一人之力,并不足以力挽狂澜,但这其实牵扯到了数件当年的秘辛。</p>
昔日顾淮在长陵皇宫的支持下,入主灵虚剑门之前,其实灵虚剑门有六人无论从修为还是声望,都有机会成为宗主。</p>
除了其中一人追随王惊梦在长陵战死,其余的五人即便在顾淮成为宗主之后,也都在灵虚剑门拥有无上的地位,甚至其余所有灵虚剑门的弟子都以“宗”字来称呼。</p>
这便是灵虚剑门的五宗。</p>
相比宗主,只是少了一个主字,意思便是虽不掌管宗门具体事务,然而却拥有无限接近宗主的地位。</p>
比如这齐金山,其余灵虚剑门的弟子见了他便需称齐宗。</p>
然而这五宗原本大多隐修不出,尤其是这齐宗,在长陵之乱前便在海外修行,顾淮成为宗主之后,他虽返山,却一直是闭关不出。</p>
旁人不知,齐金山却很清楚,当年灵虚六大宗师之中,只要他及时归来,至少有三人将会参与长陵之战,但正是因为顾淮和郑袖暗地里的离间瞒报等手段,却导致仅有一人相助,中了毒力战身死。</p>
因此,他蛰伏至今,实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向着当年的那些背叛之人复仇,先杀顾淮,再杀郑袖——不过,这两人的修为均在他之上,这便需要齐金山等待恰当的时机,寻找可靠的盟友。</p>
时至今日,他可能是最关心巴山剑场情况的人之一,一听说巴山出现了异常震动,就暗中脱身赶了过来,进行探查,并从赵青特意留下的痕迹中,看出了她“巴山剑场”宗师的身份。</p>
事实上,由于齐金山当年在海外修行,本就有几分帮嫣心兰寻找早年师父下落的缘故,他已经隐约“猜出”了赵青专门伪造出来的假身份,心中压抑着激动,并充满了世事无常的感慨。</p>
“……关于元武登基前三年的那场事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简单交流了一会,没有过多的提及悲伤的往事,他当即默认了赵青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开口道:</p>
“如果揭露旧事的话,易师弟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但在力量上对于灵虚剑门的另外几人仍不占优势,故而尚需详细的谋划。”</p>
“按理来说,鹿山会盟之际,长陵过半宗师都会随军出发,必然空虚,而郑袖则会留下来,身边只有她的心腹守卫……顾淮长年在虚剑谷深处闭关,修炼‘剑山剑’,先突然袭杀他,再合力攻打皇宫,应有数分胜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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