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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片漆黑,少年目光寻着窗外看去,倒映在天际亮光中的,只有那些不太清晰的轮廓。
空中有鹰隼飞过,翅膀上带着水珠缓缓掉落下来,盖住了院子里那些泛黄的杂草。
院子里的树叶夹杂着风声在窗外缓缓摇曳,屋顶上,风轻轻的吹了过去,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然而,却没人记得,二十年前那个晚上。西梁城外,也是这般的冷。
苏黎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心里吐槽,当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痛”字怎么写。
他倒在地上,全身卷缩成了虾米,目光所以。床上那些翻卷过的被单,神识似远似近。
这病,几乎要了他的命。
然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
但每次这样时,他都不得不忍受那像是来自远古,骨骼碎裂般的遗传疾病,或者不能遗传的疾病。
说起来!这倒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体里为何会有这种病,他真不知道。
只能怪至今从未出现过的父母,没有好好看过他是什么怪物。脑子一热,想生就生了。
不禁懊恼,他们当真是愚蠢无可救药。
上次先生说,也许他这病一辈子都治不了了,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想想,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先生反正喜欢师妹多一点,治不了不想治正合他意。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存在感可言。
外面夜色正黑,时间漫长,雨声沙沙。
可他还是摸黑靠在了墙角,蜷缩成了一团。
至少这样,他觉得可以抵御,或者减少一些痛苦。
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管怎么蜷缩,似乎都抵御不了那骨头碎裂般的疼痛。
难道功亏一篑?他要死了吗?心里想着,思绪游走于世间各处,仿佛回到北方时,有人问他,为什么而活。
他不知道的摇摇头。
为什么而活?仿佛太过遥远。所以今时今日能活就是最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不久之后,他身上的烟渐渐消散了,就像冰雪融化后,水般流走了。
他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今年,他十三岁。
有个说是会算命的先生来山庄治病时说,十三岁是他的本命年,今后定然大富大贵。所以给他取了个叫十三小百里的绰号。来人多了,渐渐的就有人知道了起来。至于有什么用,不得而知。
十三小百里中夹杂着他的姓。取自他百里苏黎中的百里。
回归正状。
因为他身体经常出现这种症状,所以先生说要带他去别的地方寻医,或者手脚一捆当粽子一样送上山给哪个长老当门下弟子。
百里苏黎知道,先生自己没有能力治好,所以这只是他的说辞,一时气话。
可怜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即使看出来了也不好戳穿先生的话。
毕竟先生着实不太好得罪,就那眼睛而言,就很冷。
先生说。“你怎么就没有父母呢!没有父母,那就是你的错!”
好吧!他虽气愤先生这话毒,但不得不承认,先生可能说得对。
无父无母,命都是贱的,这句话在书上见到过。
所以他也时常在脑补,父亲是不是那种只会在田埂上敲敲脚趾头抽旱烟的破烂老头。
至于老娘嘛!应该不会是那种只会在家埋怨撒泼打滚的,乡下人俗称长舌妇的女人。
好吧!这些都是胡思乱想,不打紧也不重要。
但有,终归都是好的。
先生会医术,是个医术很厉害的中年人。他跟着先生,或者说先生带着他。悬壶济世学医救人什么的说不上,但七八年时间,确实在先生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除了他身上的病治不好外,其他的,对先生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后来先生说。“你这也许不是病,可能是命,会死。”
一字一顿。
他又气了很久,倒不是因为先生那张乌鸦嘴,咒他会死,而是他面无表情不带一丝烟火的脸。看着就让人发狂,恨不得扑上去掐两把。
不过还好,这些年有个师妹陪着,不至于让他的人生苦到要投河自尽上梁挂脖子的地步。
不过这个师妹嘛!不好说。着实是因为好胜心太强。他俩在一起这些年,深有体会。不是比这个,就是争那个的。
所以曾有人翻白眼说。“你们家那小姑娘可不是好货色,以后定然是个惹祸的主,且不快些两碗老鼠药打发得了。”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生明显更疼她。
有几回他都在想,师妹是不是先生和某个野女子在外面偷偷养下的私生女。
没办法,归根结底,他只能苦逼的认为自己嘴巴不够甜,不懂得讨先生喜欢。用话本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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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叫争宠。
不过,除了这个小丫头倒是挺讨喜的。
这点,不仅是先生,山下江城里的王大婶也是这样说的。“你们家这女娃,将来定是个大美人,嫁给我家孙子行不行啊!”
百里苏黎点点头,向那王大婶竖起大拇指,暗地里说,大婶你眼光真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可惜我家这个师妹眼高于顶,以后是要嫁王孙贵众的。
所以就连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也认为,这话着实在理。
至于他自己,得过且过,只要不死,能活下去就行了。
就像先生对夏新城那位刀仙说的。“随意而安,凭心而动,他们若是想杀人,尽管来我这忘尘山庄。”
苏黎想,先生差没在后面加上那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的话。
不然,定然霸气侧漏。
“真痛。会死!”他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话语消失在屋里,终是没人听见,可能也不会有人听见。
不过那样最好,就像他被这病痛折腾一样,不会有人知道。
“几个月发一次,一次就是好几天。发热且不说,但这骨头碎裂般的疼,着实。可书上也没记载过这种病例。难道自己真的会死?”心里划过疑问,随即摇摇头。“肯定不可能,就算没有,当年那夏神医的典籍里应该有的吧!”但只是想想,不得而解。
发热本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比如发烧脸红之类的也都会发热发烫。
可他这病,着实奇怪,不仅发热,还全身破裂般的疼,如同坐在高热的铁板上,让人难以忍受。
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尽量以不触碰任何一个部位的方式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这种事,其实该和先生他们说的,但他并没有。
许是害怕。
他怕自己说出不仅没用,还会引得先生他们担心。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着实怕最后的结局不是一个好的答案,怕自己真的会死,或者别的。
他再次醒来,窗外已然露出了鱼肚白。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匆匆跑到外面那条小河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穿好衣服,独自一人去了厨房。
这是他和师妹的工作,但由于某些原因,这些天厨房的一切由他包揽了。
前几天有人问起,说你们先生为何不亲自下厨,是不是懒之类的。说得他好生无语,心说你是白痴吗?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
“先生很忙,白天要帮照看病人,还要上山采药,晚上要督促我和师妹学习功课,没有时间。至于师妹,她还比较小,应当由我来照顾,所以没时间下厨。”
这是他当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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