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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昌移民区南部的五月初是一年里最阴湿的时节,小雨已经连下五天了,天气像是一个丧偶的老妪,怎么也哭不完。街道上到处都积着水,城市变得像是一座沼泽,深深的拖拽着每一个居民。
一列漆黑的车队在临近中午时分出发,头车开的很慢,几乎是在街道中平移着,一滴水都没有溅起来。他们从城市西南角的庄园出发,缓缓绕山而行,直到在一片竹林中的墓地前停下,肃穆庄严的人们迈出车门,低声交流着。
在一片雾气中,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有薄薄面纱的圆顶帽,步伐不快但坚定,再前面是抬着棺椁的队伍,他们穿着深蓝色的礼服,肩上的楠木纹丝不动,一直到墓地尽头,所有人逐渐停下了步伐,竹林中只剩下沉默。
眼前是一个已经由机器挖好并固定的方形土坑,顶上的透明玻璃让雨水不至于浸湿下面的土壤。坑前是一面白玉的碑,上面简单的刻着:徐克己之墓。若是绕到背面还能看见后面刻着八个字:林木而生,清风而去。
这是一场简单的葬礼,仅有不到二十人到场,讣告也只是发在了死者生前喜欢的小众报纸的一角。随着棺椁放下,黑色的泥土被被填回土坑,人们排着队向站在侧面的女主人致意。队伍中的人们或是流着泪或是啜泣着拥抱女主人,但是她只是保持着一样的神情,只是不时微笑一下,惨白的脸像是融入了浅雾。
“讷亭,你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你一定……”一个中年女人在拥抱时崩溃的趴在年轻女人身上哭出来。
她身边的丈夫搂着她转过去,擦掉她的泪水:“别说了,讷亭会挺过去的,我们都会帮她的,别说了。”
所有人一一和她拥抱握手后,他们开始自发向外走去。只有两个男人留在最后,站在徐讷亭两边。左边的男人留着偏分,身材高瘦,穿着的风衣带着一点灰色。右边的男人一头金发,大衣下压着一条棕色的围巾,在黑色的墓地中看着有些突兀。
“殷叔叔,商叔叔,谢谢你们能来,父亲能够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徐讷亭走得比他们靠后些。
“讷亭,很多话陈阿姨他们都给你说了,多的我们就不和你啰嗦了。你一直很聪明,不用我们说你也知道现在道昌是个什么样的状况。”瘦高男人的声音很沉稳,很平,但很有力量。
“嗯,我知道的。”
“我要提醒你,现在杀害你父亲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知道。”瘦高男人皱着眉头,右手抱着左臂,“做一个最坏的假设,现在股权在你手上,而再往后,没有人有继承权,如果你也遭遇意外,那么是你所有的股份会被收回,重新分配。出于这个原因,你应该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明白。”
“以我们几家的关系,我不担心会被你认为是贪婪或是无情。如果你想处理掉手里烫手的股份,我和你商叔叔可以帮你把他换成你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以及一部分只有分红权的贝德和海擎的小额股份。但是如果你想握紧这部分股权……”
“你就不能再以你父亲的借口缺席股东大会了。”金发的男人突然插进话,说着还向她摇摇头。他挂满肉的脸上蓄着金黄色的八字胡。
“下次股东大会我会参加的。”
“这么说你是打算拿稳这部分股份?”
“我认为这是找到背后凶手唯一的方法。加上这是父亲的成果,我不能将它抛弃。”
“我们能够理解,你要打好你手中的牌,现在道昌内部很危险。你要构建自己的情报体系,找好自己的人手,我想这也是你父亲提前让你从大学回来想要教你的。”
金发男人理了理自己的围巾:“科尔塔诺号坠毁了。虽然从大局上来说,我们贝德和海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道昌倒下,但是当他们开启了这场对赌游戏,所有资源都是筹码,没有人能够提前下牌桌,没有人能够猜到最后还剩下什么。”
“我听说贝德在和道昌商议租用子荣号塔式舰给道昌。”徐讷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她看着地,像是在散步中随口而出说出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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