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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桂华眼看时间被一点点拖过去,干脆大声道:“本宫接到密报,说有人在此私会外男,你二人形迹可疑,本宫协理六宫自然有权搜查。给本宫搜!”

闻铃带着两个太监向岳兰扑过去,岳兰立即起身反击,只是稍动几下拳脚,三人丝毫无还手之力,已经倒地。

“秦佩英!这里是皇宫重地,你竟如此放肆!”易桂华没想到,一个宫女居然真的动手反击。

骁嫔没有被她喝住,仍是神色自若,说:“这话应该是我问娘娘,您协理六宫,难不成就能如此仗势欺人,随意冤枉嫔妃吗?”

两人的争吵已经引来了巡视的侍卫,秦佩英是妃子,侍卫们等闲碰不得,易桂华逼进一步,挑起眉问:“骁嫔,你若不服,不让你的宫女接受搜查,本宫也不客气了。你是清白无辜,还是做贼心虚,你心里有数。”

这时,一众侍卫突然让开了路,随即有人高声道:“皇上驾到!”

针锋相对的一群人纷纷行礼,抬头才发现,跟着荣祯帝一起来的,还有杨贵人和六公主。

李斓毓心急,跑过去一把抱住易桂华,带着一丝哭腔,说:“母妃没事吧……没事吧……”

易桂华还没弄清楚状况,看得出女儿这是真的心急又害怕,只好先抚着头安慰她:“我没事。”

李斓毓厌恶地看了一眼秦佩英,说:“杨贵人去找父皇,我一听说母妃可能有危险,就急忙跟来了。”

李煜玄先低声说:“来人,先把六公主带下去照顾好。”

这小小的地方突然就站满了人,似乎压得人喘倍感压迫。李煜玄面色不虞,环视了一圈,寒声问:“有没有人告诉朕,这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朕的两个妃子竟要当众争执?”

易桂华只是低着头没有出声。秦佩英仍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没有起身,声音里难言愤怒,说:“回皇上,臣妾吃了酒便想出来吹吹风,易妃娘娘突然前来,说接了密报怀疑臣妾在这里密会外男,不由分说就要搜查臣妾的人。请皇上明察。”

李煜玄当然知道两个吵红了脸的妃子因何而吵,环视了一圈都没发现所谓的“外男”,便垂头问易桂华,“易妃,骁嫔说的可是真的?”

易桂华仍没有理清头绪,奈何方才这么多人听着她的指摘,说:“回皇上,臣妾的确收到密报,前来查看,却只见骁嫔和宫女在此,神色有异,但不敢贸然冒犯了骁嫔妹妹,唯有多问岳兰几句。此事是臣妾莽撞,有失体面,请皇上责罚。”

秦佩英很熟悉这一套以退为进,冷哼了一声,说:“易妃如今倒是认得快,方才要大肆搜人搜身的时候,可不见你考虑妹妹和皇家颜面。”

杨贵人见场面胶着,上前说:“皇上,您也看见了,方才这场景,若不是臣妾和您及时赶到,易妃娘娘还不知道要被欺压成什么样。您看,易妃娘娘这几个宫女太监,的的确确是受伤的。”

秦佩英再抬起头时已有几分泪眼汪汪,说:“皇上,臣妾作为后宫妃子,若由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因私会外男之嫌而使贴身宫女被搜身,臣妾日后要如何自处?”

岳兰磕头,声音响亮,说:“回皇上,易妃娘娘,奴婢今日有错,要杀要罚绝无怨言。但奴婢自小跟着主子,宁死不可让主子名誉受损。请皇上明鉴。”

李煜玄素知秦佩英的脾气和性情,更何况事情还不明朗,一下子也不好发作,可这么一口一个“外男”“密会”,着实不好听,便先遣退了一些人,说:“你们一个个要死要罚的,好歹让朕罚个清楚明白。骁嫔,你如实说,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的言下之意,是要秦佩英说真话。若说是散酒气,走到这里显然远了些。

骁嫔却没有方才的坚定,低下头为难着。

“你不说,是因为心虚吧?”杨贵人正要添油加醋,被皇上狠狠一个眼神压下来,立即噤声。

面对秦佩英的沉默不语,李煜玄更想起自己因何赶过来,沉默了须臾,说:“既然你不说,朕一无所知,就不能只信你一面之词了。来人,带岳兰过去搜身。”

秦佩英这一回却再没有任何反抗,比起以往的要强与从容,此刻却是少有地委屈忍着泪,一言不发。

易桂华顾不上杨贵人为何会突然把皇上拉过来,在这片刻的安静里突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两个搜身的嬷嬷带着岳兰回来,说:“回皇上,岳兰姑娘身上并无任何可疑用品。”

“前去追查的人呢?”李煜玄脸色一沉。

御前侍卫急忙上前回话:“回皇上,微臣方才已经迅速封锁了附近,追查附近一带,这里除了巡防的宫人和侍卫,再无可疑之人。除了……”

“说。”李煜玄的脸色更难看了。杨贵人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正要磕头认错,听见末尾一句,似乎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猛地抬起头。

“永寿宫的穆答应有要事求见,正候在外面,还请皇上示下。”

李煜玄并没有多在意,只知眼前的烂摊子如今棘手,低头一看,才发现骁嫔那姣好的面容已经挂着两行泪痕,仍倔强地低着头,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有一丝错觉,这个向来要强又从不示弱的女子,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竟是这样我见犹怜,别有一番风情。

他走上前,向秦佩英伸出双手,将她缓缓扶起来,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子,柔声说:“你看你,多大点事,哭什么。问你为何来到此地,你又不说,朕不过是想还你一个清白。”

皇帝没有明说,绕开了御前侍卫刚才到底搜什么人这件事。秦佩英犹记得穆晏清叮嘱过,若皇上没有正面回应这些,千万不可“给脸不要脸”紧咬着天子的过错不放。

她犹豫再三,带着哭腔说:“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入宫封贵人那年,您赏了臣妾一支步摇?臣妾方才出来醒酒,身旁来往的人多,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碰掉了步摇,臣妾只好一路找寻至此,就遇上了易妃娘娘突然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就一支步摇罢了,你何苦要找这么远?打发几个人帮你找不就好了?”李煜玄心里已经不是滋味,心底却仍是觉得总有些说不通。

岳兰上前跪下,说:“回皇上,主子知道近来做错了事,惹皇上不快,正日日为此难过。今日将步摇戴出来,原盼着皇上能顾念旧情,希望得到皇上的原谅,偏偏不巧弄丢了。娘娘说,那步摇象征了皇上和娘娘最初的情意,她是担心您会因此怪罪,才有口难言。”

原来如此。李煜玄想起连日来的误会,其实细细想来,确实不过是有人捕风捉影,翻出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旧事来,自己却偏没有区分前朝和后宫,才冷落了骁嫔。

眼看事情将要不可挽回,易桂华侧头瞪了一眼杨贵人,杨贵人却霎时想起还有个救兵在外面进不来,说:“皇上,请恕臣妾直言,穆答应和骁嫔娘娘同住一宫,此时求见,想必有要事,还请皇上明察。”

易桂华不发一言,心想说不定穆晏清真的被说服了要来指证,就算已经于事无补,好歹能助自己转移过错。

李煜玄却已经不耐烦,正要呵斥杨贵人,骁嫔却拉了拉李煜玄的手,眨着泛红的眼眶,说:“皇上,穆答应明知皇上与臣妾们在这里还要求见,想必事情比较重要,皇上不妨见一见。”

易妃心里沉了一下,顿觉不妙。

穆晏清穿过重重人墙,深深低着头在李煜玄面前跪下,“臣妾给皇上请安。”

李煜玄只匆匆打量了她一眼,问:“起来吧。你有什么要紧事要此时求见?”

穆晏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直视,眼前这个一身龙袍的高大男子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她倍感压迫。她定了定心神,脑海中编排好的台词已经滚瓜烂熟,“回皇上,臣妾见骁嫔娘娘外出未归,心中担忧便跟了出来,殊不知在前方的花丛里捡到了娘娘今日佩戴的步摇,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娘娘与臣妾说过,这步摇乃万金之物,是皇上和娘娘的情系之处。臣妾担心娘娘会着急,才想赶紧找过来。”

秦佩英问:“纸条?什么纸条?”

“娘娘,臣妾不知是不是您的物品,不敢擅自打开。”

易桂华一听这一唱一和,心中已经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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